第二卷、初生之土 第三十一章、摶土造人
作者:賞一杯茶      更新:2020-04-02 07:55      字數:3233
  草長鶯飛,如果沒有朱鳥嘰嘰喳喳,的確稱得上是美好。白澤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甚至它一瘸一拐地走出石頭房子,靜臥在小柳樹士官身側打盹。

  “士官啊,陪我說說話唄。”白澤百無聊賴地說道。

  士官不言。

  “士官啊,我吃一點葉子唄,”白澤把嘴湊近嫩綠柳葉,柳枝搖曳,白澤狡黠說道,“吃一片,就吃一片。”

  小柳樹搖得更厲害了,白澤嘟囔道:“小氣。”

  曼陀羅小花含淚掐斷嫩芽,說道:“白大神,你吃。”

  白澤讚許說道:“小花,沒白疼你。”

  有相氏的糜子和麻正在茁壯生長,曼陀羅小花施展神通,相地花開旖旎,曼陀羅華和鬧陽花的花粉混雜在一起,熏得女人兩眼迷離。

  相思走出石頭房子,和白澤交流了一下練體進度後又詢問相采小豬仔的馴養進程。

  相衛和相石運回許多陶土,相思心疼地說道:“獸皮還好,麻實在太缺了。”

  縫製獸皮袋的麻線是拆了栓野豬崽的麻繩改造,用完這些麻線,有相氏的麻算是徹底耗盡。

  有相氏的子民都放下了手裏的活都在等著相思吩咐製作陶器,孟魚和相禾說著悄悄話,倒是讓相思一陣不解,女人,果然是奇怪的生靈。

  “我們需要陶釜、陶碗和陶罐,多餘的就不用了,活得都很勉強,哪用那麽講究。”相思說道。

  幾個女人負責製作陶器,相石和相衛在修窯,相漁插不上手,隻好劈柴。

  相糜在縫製一個奇怪的物件,相思詢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皮橐,燒窯要用,”相糜抬起頭問道,“首領,你知曉摶土造人的傳說嗎?”

  相思正在塑陶碗胚子,他沒製作過陶器,又不好幹坐著,隻好裝模作樣擺弄陶土。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神女摶黃土塑人,起初她不厭其煩地一個一個捏,後來她沒耐心了,折枝裹黃土,揮土成人。神女捏出來的就是大人物,樹枝揮出來就是小人物。”這是一個足夠古老的傳說,相糜的祖母講給她母親,她母親再講給她。

  白澤慵懶地臥在小柳樹下,側著耳朵聽,糾正道:“不是樹枝,是繩子。”

  有相氏的子民逐漸適應了會變粗的水蛇,嘰嘰喳喳的朱鳥,隻是白澤身上結疤傷口實在有些嚇人。

  “這是一頭鹿。”相采輕聲說道。

  相糜爭辯道:“我覺得倒像一頭牛。”

  白澤白了兩人一眼,說道:“我是世間唯一一尊神獸,白澤,也是相思的父親。”

  相思記得白澤曾說過有不少美女神獸愛慕它,不過這些話他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詢問,免得駁了麵子的麵子。

  “白大神,你說人當真是神女捏的?”相思不太信,他怎麽也覺得不太靠譜。

  白澤閉目養神,輕聲說道:“就是我和你說的那位神女,她是大地之母,不單單是人,人間一切生靈都是她的孩子。”

  有相氏的子民饒有興致地聽白澤講述,白澤繼續說道:“準確地說,你們的祖先不是泥捏的。”

  “白大神,你不是說一切生靈都是神女捏的嗎?”相采殷切問道。

  “神女創世,第一世為太古時代,第一批生靈都是泥塑的,”白澤說道,“第一批生靈被稱為太古人,不分陰陽兩態,壽命無窮無盡,沒有生死,沒有男女,沒有美醜,沒有善惡。”

  “那後來呢?”相采覺得自己打斷白澤說話有些不禮貌,她輕巧地吐了吐舌頭。

  白澤也不同她計較,說道:“無盡的歲月過後,太古人有實力強弱之分,有強弱,也就有了生死。”

  白澤沉思許久,略過中間環節,繼續說道:“神女第二次創世,則是手持神筆,在《山河社稷圖》上作畫,她畫出了日月星辰、山川河嶽、飛禽走獸、花草樹木和人,人間分陰陽,有了生死,有了強弱,有了美醜,有了善惡。”

  相思覺得有些耳熟,白澤說到這停住了,相采意猶未盡地問道:“白大神,那神話時代結束後女神又畫了一個世界嗎?”

  白澤閉目垂耳,假裝不聞。

  相思心如雪原,滿目蒼茫。

  製作陶器,相思實在沒什麽天賦,也沒耐心去學,他借口要替白澤上藥,抱著白澤走進石頭房子。

  “相思小子,有長進嘛,果然是熟能生巧。”白澤眼睛眯得狹長,促狹笑著。

  相思沒好氣地放下白澤,白澤說道:“我知曉你的疑惑。”

  相思雙眼凝視白澤,白澤說道:“神垂死,這位神,便是我提到的那位。不過她還活著,否則人間已經崩潰了。我再透露一點,神話時代破滅之前她打算再塑第三批生靈,最後沒有付諸行動。”

  “她太虛弱了?”相思詢問道。

  “嗯,也算是吧,她打算以身塑世界,被相叟攔下了,然後相叟與三位人族大帝聯手,再加上一位我也猜不太透的大能,勉強保留住了人間命脈,”白澤失落地說道,“代價是他們隕落。”

  “所以,人間隻有初生之土了?”有了白澤先前的透底,相思沒有過分震驚。

  “恐怕連初生之土都保不住了。”白澤憂慮地說道。

  相思一臉茫然,白澤輕笑道:“人修五行和陰陽法則,體魄可不是人間法則。”

  相思心神一顫,詢問道:“那我豈不是不能修體魄?”

  相思心裏有個疑問,既然體魄不是人間法則,來自哪裏?九黎一族都是體修,他們是天賦異稟還是不屬於人間?相思剛要發問,白澤就說道:“也不是不能,隻是事倍功半。人間不可失,神女垂死,所以我們需要造神,相叟是神話時代古往今來天賦第一人,奈何生不逢時。”

  相思沉默不語,他的想法很單純,隻想與天地同壽,恒古不滅,說得俗一點活到天荒地老。

  “是不是覺得壓力很大?”白澤譏諷道,“我和士官是相叟留下的後手,我倆已經無路可退了。”

  “我能退縮嗎?”相思臉色發苦,被白澤稱為天賦冠絕神話時代的相叟都會隕落,相思不覺得自己能比肩相叟。

  “也不是不可以,把你欠我的還回來,欠士官的就不要你還了,”白澤神情冷漠,相思用眼神詢問,白澤譏諷道,“你欠老子一條命。”

  肩負人間,這份責任太重,相思自認肩膀稚嫩,肩負不起人間。退無退路,他隻能幽怨地盯著白澤。

  “世間就神女一尊神?”相思詢問道。

  “也不止,不過稱得上創世神的隻有她一人,”白澤用耐人尋味的神情說道,“人性和神性都一樣,自私,虛偽,貪婪。”

  “既然神女是創世神,還有誰能重傷他?”相思不解地詢問道。

  “和你多說無益,隻要你不懈怠,遲早會知曉的,”白澤饒有意味地說道,“就好比女人的衣服,自己親手解開和看別人解開是兩種感覺。”

  相思羞得滿麵通紅,不過白澤不正經才是本來麵貌,看來它恢複得不錯。

  相思還想從白澤嘴裏套話,白澤隻說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相思知曉問不出太多,隻好作罷。

  有相氏的子民製作了陶碗、陶釜和陶罐,相石和相衛還在砌窯,相思對燒窯不感興趣,他滿腦子都在想改如何變強。

  “首領,明早我們就生火燒窯,第一把火得你來點。”相石說道。

  “這些應該是巫祝的事吧?”相思覺得麻煩,於是說道,“我們有相氏的確缺個智者,我看你就不錯嘛。”

  相石連連擺手說道:“我不行,許多禮節我都不知曉。”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相思溫和地笑道,“你看,你激活了智者,最適合當智者了,至於禮節,你隨便折騰。”

  相思把相石推上了智者之位,實在草率,甚至相思也是臨時起意。白澤和自己提起過時間彌足珍貴,管理部落實在分心。

  “我,相思,以有相氏首領之名,宣布相石為智者。”相思也覺得太過草率,還找了一根長短合適的竹杖遞給相石,當初有孟氏的智者孟樵手裏就有竹杖。

  相石恭敬匍匐在相思腳下,相思想要拉起他,相石嚴肅地說道:“首領,這是規矩。”

  “我不在部落的時候一切全憑相石做主,”相思又特意囑咐道,“如果相石做得不妥你們也可以廢除他,甚至可以廢除我。”

  有相氏的子民呆若木雞,首領和智者都應該淩駕於所有子民之上,這是初生之土的規矩,甚至從神話時代開始就一貫如此。

  白澤並不急著讓相思修煉五行和陰陽,相思也隻好淬煉體魄。按照白澤的說法,無上大道要兼修陰陽、五行和體魄,體魄最先,陰陽其次,最後才是五行。

  “我出去散散心,”相思打完招呼,喊道,“苗苗,去玩?”

  相苗躲在相禾背後,朱鳥又開始嘰嘰喳喳,滿嘴負心漢,相思摸摸鼻子,心虛地逃走了。

  臭鳥,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拿你打牙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