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露出了一絲苦笑道：“我也曾有過被心魔反噬的經曆，的確十分痛苦。”此時此刻，他不禁想起了當初在千景城中被心魔反噬，險些釀下大禍的場景。現在想想仍心有餘悸，若非當時羅刹仙子已提前將他的修為封禁，恐怕半個千景城都將慘遭塗炭。

  “你害死這些人是為了什麽？他們不是你一直護佑著的......。”

  “他們該殺，他們的存在隻會影響到更多的村民，最終會讓所有村民變得像他們一樣。他們是在一點點毀掉我辛苦創造的福壽村，所以他們該殺！就像清楚掉害蟲一樣。”

  陸霄驚訝道：“你究竟是誰？”

  老丈搖著頭道：“我已經不記得了......。”

  陸霄道：“你有沒有想過，福壽村雖然充滿祥和，但終究太過完美，甚至完美得令人不敢相信？”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是，無論你將福壽村創造的多麽完美，都無法改變村民的欲望。四朵金花以及屋中的那些人，就像是人心之中的各種欲望，難道是可以使用極端手段拔出的嗎？”

  “你知道我試圖改變他們耗費了多少歲月和心血嗎？可是最後，他們隻知道一味的索取，最終變得像蛀蟲一樣。”

  “他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太渴望完美，所以便要一次次地滿足他們無限的索取。可是沒有條件的給予真的能夠創造出你心中的福壽村嗎？恐怕隻會害了他們，讓他們變得一無是處，這不是真正的祥和，隻是徒有虛表。”

  老者沉默下來，良久方道：“所以我要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

  “你以為殺了屋裏的六個人便能彌補了嗎？”

  “不行......那便毀掉這裏的一切。”

  “毀滅便能抹去一切？老丈，你不能被心魔控製，這些村民並非你所想象的那般。就像那四朵金花，也許她們的確有錯，但是在臨死之前，想到的卻是不顧自身安危來保護我。難道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難道你不覺得欣慰甚至驕傲嗎？”

  “驕傲我親手毀掉了她們嗎？他們就像已經爛掉的蘋果，就算還勉強保留著光滑的一麵，但是心已經爛掉了，無藥可救。”

  “我不會讓你再傷害到任何村民，因為繼續殺戮下去，隻會讓你的魔心更重，再也無法回頭。”

  “當年我舍身取義，心甘情願的來到這裏，試圖用佛法化解陰界亡魂的怨念與戾氣，可是到頭來，卻連這虛假世界中的彈丸之地也無法改變。我錯了，也許當初的決定便是錯的。”

  陸霄暗暗一驚，不禁道：“你......你真的是圓藏祖師？”

  “圓藏？”老者的神情明顯愣了一下，道：“這個名字好熟悉，似乎曾經屬於過我。

  ”

  陸霄為之大喜道：“你真的是圓藏祖師？”

  “你為何認為我？連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

  “因為......我見到過你與仙魔兩道的祖師一同滅殺掉妖皇的場景，你們的遺骸一直保留了數萬年。而且......而且你留下的舍利子也在我這，並且幫了我許多次。若不是它，恐怕我早已被心魔反噬。”

  “舍利子？那東西已經不屬於我了。既然被你得到，那便說明與你有緣。”

  突然間，陸霄的眼神開始發生了變化，整個人的氣質也隨之大變。

  老者微微一怔，不禁問道：“你是誰？”

  “圓藏！好久不見，可還記得本君這一故人嗎？”

  老者明顯愣了一下，道：“你是誰？我不認得你......但是卻又感覺很熟悉......。”

  “看來數萬年來的嘔心瀝血幾乎已經令你忘記了所有的過往，甚至自己的身份。你可還記得你的初心嗎？”

  老者驚道：“初心......你知道我的初心？”

  “在數萬年前陰陽兩界大戰之時，本君作為陰界之主，原本是不可能與你們人族這樣的弱小族群接觸到的，但是本君還是認識了你。記得當初你不畏險阻的見到本君，卻隻說了一句話便飄然而去。直到現在......即使本君已然經過了輪回，卻仍對那句話念念不忘。”

  “我說過什麽？”

  太陰的神情充滿了肅然，眼前這個已然迷失了本心的亡魂，卻仍然令他敬重：“你說......願意自毀其身墮入陰界，隻求本君給你留出方寸之地，可以讓你在陰界之中救贖那些冤魂厲鬼。”

  “後來呢……？”老者的眼神明顯起了變化，似乎柔和了許多。

  “後來......本君答應了你，可惜世事無常，你最終卻因為人族的命運而選擇了與妖皇同歸於盡。那一次動了殺戒，恐怕也影響到了現在的你。而本君也並未能實現對你的承諾，因為打敗了陽帝之後，本君的前身也已隕落。而你最終竟流落到這十方鬼域之中。”

  “為何會淪落到此......我忘記了，不知道為什麽......。”

  太陰一張手，拿出了三聖神甲，道：“這件神器你看著眼熟嗎？”

  圓藏搖了搖頭，卻又立刻點了點頭道：“不認得，但卻感覺到很熟悉。”

  “這是用龍族妖皇的逆鱗鑄煉而成的神器，而你寂滅之時所留下的舍利子也被嵌入了其中，用以壓製逆鱗中的真龍血脈。”

  “我已經說過，舍利子已不屬於我，現在是你的東西。”

  “本君想說的是，每個人甚至每件物品都有著自己存在的使命。當初本君見到你與仙魔兩道的祖師與妖皇同歸於盡後的

  遺骸，當時的你仿佛化身成為了釋道之中的怒目金剛。但是最後能夠保留下來的卻隻有你的舍利子和妖皇的逆鱗。並且在被煉製成為神器之後，你的舍利子似乎依然沒有忘記當初被你賦予的使命，繼續壓製著逆鱗之上的真龍血脈。一件物品尚且如此，為何你卻忘記了曾經的初衷與自己的使命？”

  “我的使命......我幾乎付出了所有，竭盡所能的將醜惡的野鬼村變成了現在的福壽村。但是又有什麽意義？到最後還是失敗了，與其看著它一點點的腐朽，重新成為它最初的樣子，倒不如由我來親手將它毀掉。”

  “你錯了，福壽村的村民都很感激你為他們所做的一切，但是你卻忽略了一點，它們雖然沒有了軀體，但是仍保留著作為生靈之時的欲望，而這些也都是你賦予他們的。你想將它們全部改變成你希望的樣子，但即使你做到了，它們也不再是當初的自己，就像現在的你一樣，連自己的名字都會忘記。”

  “既然忘記了又何必要記起來？讓開，屋裏的人是毀掉我心血的禍根，它們必須死！”圓藏的眼中突然閃出了一縷暴戾。

  太陰一驚道：“你體內的心魔原來來自於積壓在體內的戾氣。你吸走了村民魂體之中的戾氣，但是自己卻生出了心魔。”

  “那又如何？這是我給福壽村這些孤魂野鬼最後的救贖，如果還是無法令他們改變，那就遭受毀滅吧！”

  圓藏大吼一聲，數道白色光芒已從其掌中竄了出來，好似一道道流光一般撲向了太陰。

  太陰目光一凝，已看出這些靈光竟是之前滅殺掉四朵金花的降魔術法。

  “這等程度的術法也想傷到本君！”

  太陰冷哼一聲，隨手一道紫色光弧劃了出去，再看那些降魔術法，已像連珠炮般爆裂開來。但是太陰的紫色光弧絲毫沒有被削弱，徑直轟在了圓藏身上。

  太陰暗暗一驚，沒想到圓藏如此不堪一擊，竟被他輕易打倒在地。

  “怎麽會這樣？你不應該隻有這樣的修為。”

  圓藏癱倒在地，惡狠狠道：“這些吸血的蟲子已經榨幹了我所有的力量！”

  “原來如此，為了福壽村，你的確已傾盡所有，到了現在恐怕已經無法繼續支撐下去。”太陰的眼中顯出了一絲憐憫與惋惜。

  “所以......我必須在還能滅掉他們的時候動手！”

  “以你的能力，應該無法在本君的眼皮底下殺掉四朵金花並且全身而退。你一定還有幫手，是不是軒轅雄！”

  圓藏搖頭道：“沒有人，隻有我自己！我也用不著別人幫我！”

  太陰皺起了眉頭，此時他似乎已意識到，軒轅雄一定與整個事件脫不了幹係。如果真是他在暗中幫助圓藏，

  那麽一切的謎團便都能打開，一切的線索也可以連接起來。

  “告訴本君，軒轅雄躲在哪裏？”

  “沒有什麽軒轅雄！隻有我自己！”

  “告訴我，本君保證會幫你除去心魔，而且還會設法履行萬年前的承諾，送你去真正的陰界。”

  圓藏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道：“不必了，我連這虛假陰界之中的狹小之地也無法改變，如何能夠改變陰界。”

  “那心魔呢？難道你要任由它不斷侵蝕你的道心嗎？”

  “等我滅掉了屋中那六人，便可以將心魔壓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