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太陰的聲音突然響起，似乎是回憶到了某個人。令陸霄為之一喜道：“他是誰？”

  “你們人族釋道的祖師，好像叫什麽......圓藏的。”

  陸霄一怔道：“圓藏？人族釋道的祖師？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天人聖殿時的情景？”

  太陰道：“當然記得，你們人族的三道祖師就是在那裏與上古妖皇同歸於盡，而且還是被你們人族的先代共主設計陷害了的。”

  陸霄點頭道：“當時在他們的灰燼之中，除了妖皇逆鱗之外，還得到了一樣東西，便是釋道祖師的舍利子。後來也被煉入了三聖神甲。”

  太陰道：“沒錯，當時我們所見到的釋道祖師便是圓藏。他與妖皇同歸於盡，沒想到留下的舍利子卻最終與妖皇的逆鱗合為一體，共同成就了三聖神甲，更成就了你。”

  “你懷疑那位老丈就是圓藏祖師？”陸霄驚訝不已。

  太陰道：“本君隻是突然想起了這個人，當時他曾告訴過本君，等到陰陽兩界的大戰結束之後，願意自毀其身墮入陰界，用自己的佛法來安撫那些在界麵大戰之中死去的生靈，並且幫助它們化解掉身上的戾氣。”

  陸霄對於釋道之人向來都充滿了崇敬，不禁問道：“後來呢？”

  太陰沒好氣道：“後來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圓藏與你們人族另外兩道的祖師合力滅殺了妖皇，自己也與對方同歸於盡。而那時候，上一代的陰帝早已將自己化作了陰棺，所以圓藏後來如何，究竟有沒有來到陰界，本君根本無從得知。”

  陸霄失望道：“說了那麽多，原來你也不知道。”

  “這位福壽村的老丈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將惡名昭彰的野鬼村改變成為現在這樣，並且願意將那些孤魂野鬼的怨念與戾氣吸入自己的體內，此等行為與胸懷，不得不令本君想起圓藏，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不就是釋道之人濟世為懷，普度眾生一貫秉承的宗旨嗎？我想就算這位老丈不是圓藏，其胸懷與心境也與圓藏差不多少。”

  “單憑這一點似乎並不足以判定老丈便是圓藏祖師。”

  “沒錯，而且還有一點令本君懷疑。”

  “你指什麽？”

  “這位老丈雖然為福壽村的祥和付出了一切，但長久的維持和村民日複一日的索取，已經令他的心境發生了改變。並且做出了滅殺村民的偏激之舉。但是本君記憶中的圓藏，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陸霄道：“我能想象老丈做出這些事情時的心情，該有何等的無奈與絕望。令他不得不親手毀掉自己所創造出的東西。”

  “大道艱辛，任何事情都沒有那麽容易做到。造物容易，但想長久的維持下去卻最為艱難。更

  何況在這偽造出來的十方鬼域，更加不容易。”

  “即便老丈不是圓藏祖師，我相信他的身份也一定與釋道有關。可是......他為何會來到十方鬼域？難道也是被那個什麽大輪冥王蠱惑到此的嗎？”

  太陰道：“這個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因為即使大輪冥王曾經蠱惑過他，想要說服這樣的人，恐怕隻有他自己願意，否則沒人能夠令其動搖。”

  陸霄低歎一聲道：“你說老丈他會來嗎？”

  太陰略有深意道：“你希望他來嗎？”

  陸霄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現在心裏很矛盾。即期盼著他的出現，如此便可得知所有的真相，但同時也不願看到他的出現，因為那樣的話......便說明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

  “有時候所謂的真相並非本質。如果真相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的話。”

  陸霄道：“其實我更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都是那軒轅雄所為。可是......可是我知道軒轅雄不可能有那麽大的能力做到這些。所以......現在隻能期盼著整件事情真的另有隱情。”

  “軒轅雄，此人在外界之時你就應該將其誅滅。如果這一切真的與他有關，那麽你豈不是間接成了幫凶？有時候以殺止殺也是一種選擇。”

  陸霄一怔道：“以殺止殺......我在伏龍寺的時候，曾在一部佛法典籍之中看到過一段話，叫做：涅槃殺闡提，仙預誅淨行。便是說釋道中人為利益眾生，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是可以開殺戒的。但是所產生的果報卻要自己一力承擔。”

  太陰道：“當初的圓藏不就是為了眾生之力不得不與其餘兩道的祖師聯手滅殺了妖皇嗎？而他自己也嚐到了果報，最終與其同歸於盡。但是......釋道殺戒隻在於心，心有殺念其實已經破了殺戒。如果一旦開了殺戒，無論是出於任何原因，都說明已無力維持心正、身正之本，倘若陷入越深，恐怕便有化身成魔之危險。”

  “化身成魔？”陸霄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沒錯，興許這便是物極必反。”

  陸霄道：“老丈已經先後害死了七位村民，該不會已經......。”

  “不知道，但是如果他來了，便說明他尚未成魔，可是若他沒有來的話......很可能入魔極深，甚至已經不在意屋中那六個妄人對福壽村的傷害，而是將目標鎖定了整個村子。”

  “那樣的話……豈不是要毀掉親手創造的一切？”

  “魔道亦是道，一旦像那位老丈這般原本便具有極高心境的人入魔的話，那麽......後果真的不敢想象。”

  陸霄震驚道：“我曾與許多魔道中人有過交往，他們...

  ...並沒有......。”

  “玄真界中的魔修嗎？不過是徒有虛表罷了，他們遠遠達不到成魔的標準。”

  “我現在所擔心的是，即使老丈出現了，憑我們的力量能不能阻止得了他？”

  太陰肯定道：“如果他已經入魔，是一定無法阻止的，但是他尚能保留靈台清明，那麽興許還有機會。”

  陸霄憂心忡忡，仿佛將要麵臨最凶險也最矛盾的事情發生。他沒有把握可以阻止老丈，但是如果退縮了，那麽整個福壽村便會毀於一旦，並且要眼睜睜看著老丈化作魔頭。

  “其實你可以選擇放棄，畢竟這裏是十方鬼域，即使徹底毀掉，可不會給玄真界帶來任何的影響。因為這裏原本便不該存在。”

  陸霄道：“但是福壽村的村民卻是真實存在著的亡靈，難道要將他們棄之不顧？而且正如你所說，如果整件事情真的是軒轅雄在幕後做了手腳，那麽我無異於是他的幫凶。”

  “如果不是呢？”

  “不是了最好，那樣我的心裏便會少一分愧疚。但是這件事情我還是會管，而且要一管到底！”陸霄的眼中充滿了堅決。

  “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那位老丈，還是因為這些村民，還是......四朵金花被害令你耿耿於懷？”

  陸霄笑道：“都有吧？也許這就是我的道。”

  “如果是以前的話，本君一定會說你是在自找麻煩。”

  陸霄笑道：“現在一樣可以說，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是這樣。但是修真得道，如果隻是為了一己之私，獨善其身的話，那麽又有什麽意義？”

  “不說了，你要等的人似乎已經來了。”

  陸霄暗暗一驚，卻並沒有感應到任何氣息的靠近。進入十方鬼域之後的太陰，似乎已開始逐漸覺醒。雖然這裏並不是真正的陰界，但是對他來說，卻也是個回複原本力量的上佳之地。

  果然片刻之後，院門已從外突然打開，一道身影已出現在了門外，正是在村民眼中已經被害了的老丈。但此時的他，整個氣質已產生了巨大變化。不但退去了身上鮮豔的紅衣，換上了一件黑色勁裝，而且眼神也已充滿了凶戾之氣，以往的祥和氣息早已不見。

  “你果然沒死。”

  “死了，早在是萬年前便已經死了。”

  陸霄緩緩站起身來，一步步的走入院中，與老丈對麵而立。

  “這一切都是你幹的嗎？”

  老者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道：“你指什麽？”

  “包括四朵金花在內的七位村民，都是你害死的對嗎？”

  老者點了點頭，卻並沒有回答。

  “你明明已經設計好了一切，完全可以將所有事情嫁禍在我的身上，為何到最後卻並沒有這樣做，隻是偽造出

  了自己被害的場景？”

  老者搖了搖頭，道：“其實這一切並不是刻意安排的，原本我計劃將你和屋中的六人全部滅掉。但是......最終卻因為你而功虧一簣。”

  陸霄一怔道：“因為我？你什麽意思？”

  “因為你剛到福壽村不久，並不像其他村民那般沒有了心。所以我不能殺你。”

  陸霄恍然道：“原來是這樣，所以你隻是在最後時刻選擇了放棄，並且離開對嗎？”

  “沒錯。”

  “那你發出的那聲慘叫呢？又是為了什麽？”

  “當我殺害了四朵金花之後，便已經感覺到自己有了入魔的傾向，麵對你時，我的善念阻止了我，那種被魔心反噬的痛苦你根本無法體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