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霓裳笑顏如畫，但眉宇之間卻隱現殺機道：“任何人？聽說邵長老不久前曾單槍匹馬覆滅了落日神穀，震動天南。可是邵長老卻不要誤會，飄花紅殿可不是落日神穀，而本殿主也不是昊蒼穹那樣的廢物！”

  邵陽道：“邵某隻是途經此地，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倘若玉殿主不依不饒，邵某也沒辦法，想要如何，邵某全都接著便是。”邵陽的語氣之中也明顯帶著怒意。

  玉霓裳道：“邵長老果然好氣魄，不愧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玉殿主繆讚了，邵某還有急事要辦，不想在此多做耽擱，玉殿主還是快些劃出道來吧。”

  玉霓裳一怔，天南修者向以風雅自居，所以聽不懂邵陽所說“劃出道來”是何意。

  “劃什麽道？邵長老是欺負我們女流之輩嗎？莫要得寸進尺。”

  這時，玉姬已壓下了傷勢，恨恨道：“殿主修要與此賊子多言！他擅闖我飄花紅殿，即使到了真王那，咱們也有道理可論！”

  玉霓裳查驗了一番玉姬傷勢，得知其傷得不輕，趕忙招呼眾弟子將其護送回紅殿治療。

  “看來傳聞是真，邵長老一日之間滅殺了落日神穀所有人，連天行期的小輩也不放過。原本本殿主還不曾信，沒想到當年那個忠厚老實的少年，如今真的已變成了殺人的魔頭。”玉霓裳的臉上終於掛起了一層寒霜。

  邵陽一怔道：“昊蒼穹害死我兄弟畢成器，令陸霄也險些在他的蟲獄之中喪命。邵某與他不共戴天，此仇得報有何不可？而且邵某隻滅殺了昊蒼穹一人，就連五大長老中的幾人也是被墮入妖道的昊蒼穹害死。玉殿主為何說我連天行期的弟子也不放過？邵某當時可沒見過落日神穀任何一名弟子。”

  隻因當初他滅殺昊蒼穹，並且奪走老妖龍的逆鱗離去之後，那些躲在地下的落日神穀弟子便成了老妖龍泄恨，並且恢複妖力的犧牲品。但是他卻並不知道詳情，至於玉霓裳也並非是在栽贓陷害，因為誰也不會想到會是老妖龍作為。

  “事情都做下了為何不敢承認？其實殺的落日神穀雞犬不留也沒什麽，畢竟昊蒼穹已有了反叛之心，你也是受了真王殿下的命令，鏟除叛逆而已。”玉霓裳道。

  邵陽不禁怒道：“邵某沒有做過為何要承認？玉殿主莫要拿此事栽贓陷害。”

  玉霓裳嫣然一笑道：“那你擅闖我飄花紅殿又是為何？”

  邵陽道：“我已說過，隻是途經此地。”

  玉霓裳繼續道：“那打傷我玉姬師姐呢？也是順手為之嗎？”

  邵陽怒氣上衝，已不願與其多做糾纏道：“若非她咄咄相逼，邵某也不會動手。而且她的傷，是因為本命法寶被毀所致，邵某自始至終都不曾攻擊過她

  。”

  玉霓裳冷笑道：“照你的意思，玉姬師姐是自取其辱了？本殿主倒不信，你不曾進攻又是如何毀掉她的本命法寶的。”

  邵陽道：“邵某無愧於心，你信與不信又能如何？”

  玉霓裳道：“你我均是真王屬下，若真動起手來恐怕會令殿下失了麵子。你若真心無愧，可敢與我到殿下那裏評一評理？倘若殿下也以為你沒有過錯，那麽飄花紅殿便忍下這口氣，從今往後不再追究！”

  邵陽心頭一動，自己原本便打算回返鎮妖王城，隻是被阻攔在此。此時對方有此一言，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去便去，隻是玉姬前輩傷勢不輕，恐怕不易行動。”邵陽心中仍對傷到玉姬之事暗生愧意。

  玉霓裳道：“沒有人證的物證也可以。”說著，一揮手，好似平地卷起數股旋風，竟將玉姬的三件法寶碎片悉數送到了她的麵前。

  邵陽暗暗一驚，心中自道：“沒想到玉霓裳竟有如此修為，之前從未聽說過她與人交手，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底細。但是從方才的風係術法來看，其手段不但高明莫測，即使接近元嬰後期的修者也不可能瞬間為之。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便是她身俱風屬性的異靈之根。”想到此處，已警惕起來。因為異靈根的風屬或是雷屬都是威力極大的靈根屬性。身俱普通五行屬性靈根的同階修者，絕不可能是異屬靈根擁有者的對手。而他自己雖然通過靈根孕生之術，蛻變出了風雷兩種屬性的靈枝，但枝葉再是強大也不可能與天生所有的靈根相比。

  玉霓裳收起所有的法寶碎片，突然道：“還記得紅殿當初的聖女成淑兒嗎？”

  邵陽一怔，道：“成仙子是我的朋友，邵某自然記得。”

  玉霓裳道：“聽說當初你滅掉了落日神穀之後，便將她帶到了鎮妖王城你的道場之中是嗎？”

  邵陽道：“以你的地位應該很清楚才對，為何還要來問我？”

  玉霓裳低歎一聲，眼中竟透出了悔恨之意，道：“淑兒是本殿主最鍾愛的門人，也是玉姬師姐最引以為傲的弟子。可是......若非本殿主當年做出錯誤的決定，竟然選擇相信陸霄那樣薄情寡義之徒，將淑兒許給了他......我毀了淑兒一生，若非如此，她現在已能繼承紅殿殿主之位了。”

  邵陽道：“陸霄是我兄弟，所以我比誰都了解他。雖然他平日裏喜歡胡鬧，不拘小節，但是他的心卻沒你說的那般。他與成仙子的事情是我一路看著過來的......我也很遺憾，原本他們可以成為天外天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可是......是你們做出被棄三道的事情，以致成仙子受到牽連，更令他們最終無法走到一起。”

  玉霓裳怒

  容隱現道：“三道？他們是罪有應得！天外天所有人都說三道宗門的覆滅，是我飄花紅殿一手造成，但是你可知道當初的我們雖然名為仙道大宗，門中卻隻有這些女弟子，而那些妄稱名門大派的無恥之徒是如何欺淩我們的嗎？”

  邵陽一怔道：“飄花紅殿當初乃是仙道第三大的宗門，而魔道雖然門類眾多，其實力卻根本無法與當時的仙道宗門相比。至於釋道三宗一向極少涉及天外天的俗事，你所謂的欺淩，不知從何說起？”

  玉霓裳深吸口氣，仿佛重新憶起了當年所受到過的屈辱：“飄花紅殿是天外天唯一接納女弟子的門派，所以門人眾多，但是本身的實力甚至無法與魔道宗門相比。你也看到，這麽多年過去，門中仍然隻有我和玉姬長老兩位元嬰期的人。所以他們沒有人會把我們放在眼裏，甚至將我們飄花紅殿視為為他們培養爐鼎的地方。”

  邵陽聞言，不禁暗道：“很久以前我便聽說過，除了釋道之外，仙道和魔道各門，以及一些成名散修都渴望在飄花紅殿的弟子之中找到合適的道侶，一些大修者甚至會索要紅殿女弟子作為自己的爐鼎，以求利用雙修采補之法提升修為。”

  玉霓裳並不知他心中所想，繼續喃喃道：“你能想象隻有兩位元嬰期修者的紅殿，麵對那些仗勢欺人的門派無休止的索求之時，有多麽的無奈嗎？多少天賦不錯的弟子，都被當作物品一樣送出去......而像淑兒那樣，所謂的紅殿聖女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讓紅殿的傳承繼續保留下去，如若不然，恐怕紅殿將不會再有元嬰期的修者出現。真到了那時，紅殿便會徹徹底底地成為為他們培養爐鼎的工具。”

  邵陽不解道：“飄花紅殿乃名門大派，又是仙道宗門，為何你不求助於......。”

  未等他說完，玉霓裳已冷笑起來，笑聲之中卻包含著無盡的淒涼與恨意：“求助？向誰？落日神穀和玄天道宗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無恥之徒。說起來你們青陽宗倒是不錯，的確當得起仙道魁首之名。可又能如何呢？玄真界是弱肉強食的森林，而我們紅殿就像是那些野獸眼中的獵物，沒有人會同情我們。他們甚至天真的認為，這本就是我們紅殿能夠生存下來的根本，所以我們隻有自己挽救自己。”

  “所以你選擇了投靠鎮妖王城對嗎？”

  “投靠嗎？你這樣的語氣可不像是王城客卿該說的話。”

  邵陽一怔，暗悔失言。

  玉霓裳笑了笑卻並沒有繼續追究下去道：“除了鎮妖王城，除了真王殿下，又有誰能挽救我們？我們隻是一些女流，麵如那些道貌岸然，如狼似虎的宗門，我們沒有反抗的本錢。這就像是一個永無休止的可怕

  輪回，如果不將它打破的話，紅殿將會永遠被他們欺淩羞辱下去，而且永無翻身之日。”

  邵陽有了方才教訓，已不敢再繼續多言。

  “你感受到過絕望的離別嗎？”

  邵陽想了想道：“當然感受到過絕望。”

  玉霓裳饒有興致道：“什麽時候？”

  邵陽深吸口氣，壓抑著心中躍躍欲出的悲痛，就像在用手強行按壓著傷口，不令尚未愈合的血痂被重新揭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