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怎麽說呢。

  看豆瓣醬給丁一一揉腳踝的時候陶念還沒覺得怎麽樣。

  但是現在她給臨千曼揉，她突然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食堂的燒烤攤師父烤肉串，也是這樣拿著小刷子，一層油，一層調料。烤出來的肉串鮮嫩可口，一口咬下去好吃的要命。

  烤鴨店也是，白白胖胖的鴨子，刷上一層調料，放到烤爐裏烤。拿出來就是油棕色，鴨皮香酥可口，咬一口都能聽到鴨皮卷著油脂在嘴裏爆開的聲音。

  陶念想著，感受著手下順滑的觸感，聞著這個香香的味道，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

  這下臨千曼後背的汗毛是徹底都豎起來了。她強忍著腳踝上的疼，一腳把陶念蹬到地上，然後拖著自己的腿，竄到了門口。

  陶念本來握著臨千曼的腿想入非非，突然被踢了這麽一下。下盤不穩，蹲著搖搖晃晃，連帶著扯了一下酸疼的腿部肌肉。陶念悶哼一聲，控製不住的歪了一下，最後嘭的撞到了桌子角上。

  桌子上那一頁信紙就晃晃悠悠飄下來，落在陶念身上。

  房間空空蕩蕩的，於是陶念撞的這一聲就格外的響。

  臨千曼聽著都覺得自己胳膊疼。

  她戰戰兢兢的看著陶念。

  陶念把身上的那一頁紙拿下來，揉了揉自己撞到的胳膊，委委屈屈抬頭看臨千曼。

  臨千曼想到她剛剛小媳婦樣子蹲在自己腳邊幫自己揉腳踝的樣子，有一點心軟。但是一想想她剛剛咽口水的那一下，又不是很心軟了！

  臨千曼色厲內荏：“你沒吃飯去食堂啊！趕緊走！”

  陶念悶不做聲，捂著自己的胳膊走了。

  她這一次的舞蹈動作很複雜，她又沒有什麽基礎，學了這麽久，每天肌肉酸痛，現在往外麵走，小腿都是酸的，胳膊又疼。於是走的就慢吞吞的。

  臨千曼看著她朝自己走來，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在陶念走到門口的時候，伸手一把把她推出去，然後馬山關上門。

  末了還是不放心，趴在貓眼上看了好一會兒。

  陶念還是捂著胳膊，走路慢吞吞的，穿過走廊朝樓梯那裏走過去。

  臨千曼有一點心軟，覺得自己沒必要和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生氣。再者說，雖然陶念咽了一口口水的，但是她沒有咬自己一口啊，這已經是莫大的進步了！她剛剛磕到了胳膊，自己不僅沒有安慰她還這麽凶她，是有點不合適啊。

  要不怎麽說麒麟一向溫和寬厚呢，同樣是神獸，饕餮靈智未開的時候沒少抱著鳳凰啃，雖然那時候饕餮還隻是嬰孩兒的狀態，但是她敢啃一口鳳君就打她一次，從不心軟，硬是把陶念打的不敢啃了。就算是後來隨著長大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但是每天聞著鳳君身上的味道，心裏蠢蠢欲動身體就是不敢動。

  可是臨千曼脾氣好啊。

  這件事本來是陶念的不對，但是看陶念那個可憐巴巴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心軟，揉了揉自己還疼的腳踝，想去哄哄陶念。再不濟，起碼看看她的胳膊，不要磕出什麽毛病了才好。

  猶豫了一會兒，想到鳳君的囑托，想想自己的使命，想想饕餮一族的本性還有陶念父親的死因……臨千曼一咬牙，換下了自己的睡衣，決定去食堂哄哄陶念。

  現在已經很晚了，下了寢室樓，一眼看過去遠處高樓林立，大廈外麵的大屏閃著五彩的光，在這樣的燈光下，大樓中間的一道縫隙裏，一輪圓圓的月亮掛在高空，周圍是灰藍色的雲。

  食堂已經沒有什麽人了，也沒有飯了。

  臨千曼過去的時候食堂的大媽正在把剩飯倒進垃圾桶裏丟掉，食堂的燈已經關了一半了。

  陶念坐在食堂側麵的台階上，一邊吃飯，一邊抬頭看月亮。

  身後的台階上，一溜兒的盒飯整整齊齊的擺著。

  ……

  看到臨千曼過來了，陶念生氣的瞪了她一眼，端著自己手裏的炒河粉轉了個身，不去看臨千曼。

  臨千曼問：“你生氣了？為什麽？”

  迂回是大人才會的話術，小饕餮還沒有學會這麽複雜的東西。有些事情，可以直接問。

  不過迂回需要學，但是傲嬌是本能，完全可以自學成才的。

  陶念又吃了一口炒河粉，看了臨千曼一眼，又生氣的哼了一聲，然後又轉了轉，隻給臨千曼一個背影。

  臨千曼繞到她麵前，數了數那一台階的盒飯，問她：“這些多少錢？”

  說到這個，陶念更難過了：“一百四！”

  一盒炒粉十四塊，陶念去的時候隻剩這麽多了，老板已經打算收攤了，看到陶念過來買，就直接把所有的都炒了。裝了十二盒，但是隻收了陶念十份的錢。

  其實已經很優惠了，但是陶念不知道，陶念隻知道自己在食堂一個菜兩塊。一百四，夠自己吃好多好多菜了！

  臨千曼看著陶念這個樣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下。看陶念又要瞪自己，她忍住，問：“胳膊還疼嗎？”

  “疼！”

  陶念把盒子裏最後的那一點河粉碎、豆芽還有雞蛋碎一起扒到嘴裏，很委屈的對臨千曼說：“磕到了！”

  臨千曼去握她的胳膊，溫聲說：“我看看？”

  陶念把胳膊往臨千曼那裏遞了遞。還沒到臨千曼看到，又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收回去，不僅不給她看，還陰陽怪氣的：“你都讓我走了。我才不讓你看，你讓我疼死好了！”

  臨千曼看陶念這個樣子，懷疑她是看了什麽狗血電視劇。不然沒辦法解釋她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一副瑪麗蘇女主做派。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臨千曼覺得自己如果真的硬要解釋，陶念會捂住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

  好在麒麟已經是一個成熟的麒麟了。她問饕餮：“我就是讓你走而已，你之前咬我我都沒有生氣，現在我就是說一句話，你為什麽生氣？”

  陶念委屈：“我又不是故意咬你的，我餓了！你們都不讓我吃一口！”

  這熊孩子。

  臨千曼咬牙，想打人了。

  你說起來就隻是輕飄飄的一口。

  就你這血盆大口的，讓你咬一口，我還有命活下去沒有了？

  陶念氣餒了一點，還是那個陰陽怪氣的樣子：“你們都嫌我吃得多，師父都把我趕下山了。你說了要帶我的，結果還是讓我走。”

  小饕餮倒打一耙，因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說話理直氣壯：“我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