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另有他人
作者:佳人魚玉      更新:2020-04-19 04:14      字數:2242
  轉身回到第一間房,看著麵色慘白,極度焦慮的嫌犯,艾玉走到他身後,看了眼地上的銅盆,道:“都滴了小半盆了,估計再過半刻鍾就該差不多了吧。”

  嫌犯蠕動著發青的嘴唇,聲音似乎也沒了生氣,薄若遊絲地道:“大人,求你放過小人吧,小人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艾玉利用各種心理戰術將五人挨個審問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是,他們確實不知情。

  艾玉轉過身,問道邵楠,“大人,那個裴大元現在人在哪?”

  “人還在家裏。”

  艾眉頭微微蹙起,“人是死在他家羊圈,這事跟他有著撇不清的幹係,當初知府大人為何沒將他抓起來?”

  邵楠歎了口氣,“此人是羽林左衛僉事的堂兄,而羽林衛又是禁軍之一,因為有著這麽一層關係,知府大人這才沒出手抓他。”

  官官相護,抓了裴大元勢必得罪羽林左衛,而羽林左衛與羽林右衛以及金吾衛、府軍衛等諸多禁軍同枝一氣,梁子一旦結下,日後便是死敵。

  雖然大明朝的文官喜歡幹一些挑戰極限的運動,比如朝堂死諫,有事沒事喜歡在皇帝麵前蹦躂一下,今天參這個官員一本,明天又上湊另外一個官員一回,但是很少有人會去檢舉禁軍。

  一者,禁軍乃是天子的親衛軍,檢舉親衛軍無疑實在打朱祐樘的臉。

  再者,禁軍武官不像其他官員,得罪了他們,回頭就將你盯死,讓密探在暗中查你,隻要拿到證據,就把你往死裏搞。

  大明朝的官員又有幾個是清白的,誰手裏沒一本見不得光的賬簿,都經不起查。

  所以親衛軍向來都跟朝堂官員井水不犯河水,知府大人年紀大了,估計再熬兩年也該告老還鄉,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個晚節不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官場上的這一套流程知府大人都明白,他也能看出這是一場蓄意殺人案,按照往常的辦案的路子來,撬開這幾人嘴巴,然後簽字畫押,收監天牢,秋後處斬。

  可讓知府大人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件事在一夜之間鬧得滿城皆知,還越傳越邪乎,最後直接捏造出一個羊神殺人的劇情。

  更想不到的是,陛下也知道此事了,還讓錦衣衛接手了這件案子。

  知府當時就高興壞了,事情鬧成這樣,這背後顯然有人故意造勢,處理起來又得大費周章傷腦子,現在將它推給了錦衣衛,也正是他想看到的。

  艾玉和邵楠一前一後朝著獄門走去,二人正在商議讓指揮使大人下張條子,逮捕裴大元,從當前了解的信息上看,這件事的突破口還是在這位羊圈東家身上。

  當值的校尉正準備為邵楠推開獄門,門卻是讓人從外麵推了進來,在看清外門之人,邵楠不禁一怔,失聲道:“裴大元。”

  牢房外,艾玉跟邵楠雙手抱胸的看著關在牢獄裏的中年人,這讓艾玉跟邵楠還是意外,更多的還是驚喜,剛才還想著怎樣才能讓指揮使大人下令逮捕他,沒成想,這詔獄的大門都沒邁出去,指揮使大人就已經將人送了進來。

  隻是這姓裴的有點目中無人,看誰都是鼻孔朝天。

  狗仗人勢啊,仗著仗著堂弟是羽林左衛的僉事,就自以為皇帝第一他第二,這種作死之人遲早得陰溝裏翻船,十之八九還會將他堂弟拖下水。

  艾玉認真的打量著裴大元,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從他的大腹便便的體格,不敢恭維相貌看,人能生成這樣,必定不是個善茬。

  你想啊,走在大街上,人家公子哥生的風流倜儻,再想想自己,豬要是能站起身,都比他有底氣。

  這樣的人心裏肯定自卑啊,整天都在埋怨社會,妒忌比他生的帥的人,久而久之心理開始扭曲,然後產生犯罪動機。

  “你膽敢敢抓我,真是好大的膽子,可知道我堂弟是誰嗎?”裴大元絲毫沒有當罪犯的覺悟,反而雙手叉腰,抖動著臉上的肥肉,朝著艾玉喝道。

  艾玉與邵楠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個裴大元是不是有些傻,兩人嘴角同時勾勒出一抹輕蔑。

  “羽林左衛的裴僉事,略有耳聞。”艾玉不鹹不淡的說道。

  “既然知道還不趕緊放了我。”

  “放了你我怎麽跟指揮使大人交待。”

  裴大元駭然道:“是你們指揮使下令抓的我?”

  艾玉點著頭,“不然你以為呢?”

  錦衣衛指揮使武官三品,羽林左衛僉事也才正四品,相差兩個級別,瞬間令裴大元這隻狂妄的皮球泄了氣,慫著腦袋,這才低聲下氣的道:“大人,羊場的事情真的與我無關,這都是羊神降的罪。”

  羊神?艾玉嘴角一撇,這個裴大元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到了這個份上還扯著羊神的幌子,以為我是封建迷信的百姓呢。

  “收起你那虛偽的一套,既然進了我錦衣衛的詔獄,最好還是老實點,不然你很難活著走出去。”

  詔獄凶名在外,隻要是大明子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淩厲凶殘而又無情的手段,沒事進來都脫一層皮。

  裴大元有些怕了,往日仗著堂弟的名頭欺壓百姓習慣了,現在讓錦衣衛指揮使下令逮進詔獄,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裴大元汗如雨下,急忙道:“大人明鑒,小的是冤枉的啊。。”

  “你冤枉?為何你羊場的幾名下人都指認出是你蓄意殺人,爾後出高價買通他們,以運幹草的名義拋屍。”

  “冤枉啊大人,雖然我平日裏對街坊是苛刻了些,但也不至於殺了於老漢一家。”

  艾玉也懶得聽他辯解,直接拿銅盆滴水的心理戰術給他上演了一套。

  坐在牢門外的艾玉也算是大開眼界,裴大元麵色如紙,渾身下上冒著一層冷汗,雙腿更是打著擺子,褲襠更是一片水漬。

  艾玉有些想不透,從審問裴大元的過程來看,他也是一個不知情者。

  於此以來,事情就愈加撲朔迷離了,裴大元的羊場裏發現六顆人頭,運送幹草的貨船裏躺著六具無頭屍體。

  這事既不是采辦的下人幹的,真凶又不是裴大元,那這背後到底牽扯著什麽?

  或者說,真的如陛下所言,是白蓮教的餘年在操控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