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匈牙利國內出現了這樣的事情的胡浩博，比起恐慌，感受到的更多是沮喪——畢竟，就算是在自己的世界線的曆史上，馬加什·匈雅提也一向是以壓製大貴族而出名的，而且同樣引起過那些貴族們的反叛。當然，這條世界線上這件事的確發生的早了“一點”，但是既然已經有了那麽多與胡浩博印象不符的事情發生，似乎，呃，換一下事情發生的時間，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然而，另一方麵來說，胡浩博這幾天本想安排著和伊琳娜一起逛一逛蘇恰瓦城的計劃也就完蛋了——雖說這座城市名氣算不上有多大，但如果沒有這突如其來的壞消息，他本來還能再回到佩斯之前，留下幾天時間轉悠轉悠，休憩一下呢，現在就連這種小小的願望，也全都泡湯了。

  在知道了要盡快回到匈牙利的同時還得保持鎮定的狀態下，胡浩博在攻克蘇恰瓦城之後的兩三天之裏，也都和斯特凡尼婭一起，把時間花在了城堡裏的檔案室裏。這種工作，哪怕是比起高中政治課本都要無聊上幾十倍，讓胡浩博每次看完幾頁就像趴下睡一會兒；但是，每當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又會被斯特凡尼婭用手刀給拍醒。

  “這個月的話，幫我到鄉下去調查一下，有多少地方是因為逃荒或者支援卡齊米日在北方的戰爭，而使得自家的田園荒廢的——以及，再幫我調查一下水渠這些設施的情況，我不會在匈牙利停留太久的，最遲五月份也能回來了。”

  “斯特凡尼婭，我已經召集好部隊了——事不宜遲，可以離開了。”

  “哦？真快啊。”

  當胡浩博在三天之後，召集好了來時的隊伍而去檔案室找斯特凡尼婭時，她正在給之前所篩選出的官員分派任務，而接到關於鄉間和水渠情況調查相關任務的，是他找到的官員之中的最後一位。這下，斯特凡尼婭終於可以從卷宗裏抬起頭和那兩塊脂肪，來伸一伸懶腰，準備回到匈牙利了。

  “那就走吧，正如你所說的，事不宜遲——據說那邊的叛軍人數還不少，我還是有點擔心馬蒂小姐啊。”

  雖然情況不一樣，但是由於回到匈牙利的路依舊要翻過喀爾巴阡山脈，所以每天的日常除了筋疲力盡以外，就是筋疲力盡。幸好，由於攻克了摩爾達維亞，回去的路上總算是有了新的糧食——如果繼續讓胡浩博吃那種難以下咽的硬麵包，他大概不到三十歲就能把牙齒全掉光了。

  “從喀爾巴阡山脈進入匈牙利是最短的路途——話雖這麽說，你之前可是告訴我，馬蒂正在帶著軍隊沿著多瑙河向下遊撤退，這樣的話我們從比薩拉比亞沿著多瑙河向上遊走不是更好嗎，還能避免錯過她的部隊......”

  “那樣會很繞遠。”

  “你如果把直線距離放在考慮優先級最高的地方，那我也不能說什麽了。”

  胡浩博在路途中也和斯特凡尼婭這樣交流過，而得到了如此簡短的回答之後，他心裏其實已經明白女青年的想法了——沿著多瑙河向上遊行進的話，就一定要經過瓦拉幾亞，那時候她就會碰上自己的青梅竹馬·“穿刺者”弗拉德三世；而遇上了他的情況下，斯特凡尼婭想必就會像來的時候一樣害羞吧。

  當然，其實事後胡浩博回想了一下，從瓦拉幾亞借道，真的是一個壞主意：曆代瓦拉幾亞的領主都是地頭蛇一樣的人物，無論是從基督教還是異教信奉者身上揩油都是傳統藝能，弗拉德三世的父親弗拉德二世還曾經扣押過雅諾什·匈雅提；更慘的是，在被釋放之後，胡浩博眼裏對他一直很好、很和藹的老人，帶領著軍隊捉住了弗拉德二世和他的長子，並且還把他們活埋了。現在的弗拉德三世雖然也是雅諾什派人送回國執政的，但是以他那在曆史上反複無常的暴烈脾氣，如果得知了匈牙利內亂，沒準就趁機複仇了，到時候萬一他不念著青梅竹馬的舊情，怕是胡浩博也要當尖樁上麵的展品了。

  “前麵就是多瑙河了？”

  “是啊，終於到了，我一直在害怕來晚了，現在看好像還算及時。”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的路程，那條在後世被不知多少人歌頌過的河流，又出現在了胡浩博與斯特凡尼婭的麵前；雖然河麵上飄蕩著大霧，但這種霧氣對於渡河來說影響並不算太大——經過了數個小時的搜尋之後，軍隊裏的斥候終於找到了一處可以渡河的渡口，讓這支數千人的軍隊得以從那裏徐徐渡河。

  “不知道馬蒂現在撤退到哪裏了，按理來說不會一直在後退的......她的想法肯定是找一個地方修整一下，然後再等待著決戰吧......”

  “如果我是她的話，我肯定會找一處河邊的平地上吧，最好是對方很難發起衝鋒的地麵。”

  “為什麽不是山上呢？紮營在山上的話，從感覺上來說會更穩妥吧？”

  “但也有可能會被切斷水源圍困住，那樣的話就不太妙了啊。”

  按照常理來說，這種高地的確會是很好的紮營地點，但是水源問題確實是不能忽略的——這種戰鬥，如果真的被斷了水，可能連街亭的馬謖都做不了了，直接當場就沒命了吧。

  “等等，側麵！我們的側麵是不是有另外一支軍隊，你看那裏的旗幟！”

  “先不管是敵是友，先做好準備吧！別到時候我們被偷襲了！”

  從濃厚的霧中，幾麵旗幟顯出了它們的影子：那是淺藍色的底色，以及在霧裏並不清晰的圖案；而在胡浩博命令部隊開始做準備的同時，另一方的軍隊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從摩爾達維亞回來的軍隊。終於，藍色的旗幟之下，領頭的騎士策馬向著胡浩博的方向走來——當他的麵容終於能被看清的時候，少年聽到了什麽落地的聲音：在他身旁的斯特凡尼婭，一副嘴都合不上了的樣子，手裏的劍也落在了地上，就好像入魔了一樣。

  “怎麽了，斯特凡尼婭，莫非......”

  “弗、弗拉德先生？！”

  接下來斯特凡尼婭的台詞，把胡浩博也嚇了一大跳。

  “您怎麽率軍來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