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諾什先生，我們現在是到了哪裏了......？”

  “我看看地圖啊，之前我們已經過了費耶爾和佩斯了，現在應該已經進入艾斯特根伯爵的領地了。”

  一邊展開著手中破舊的地圖，老人一邊回答著在自己身後騎著馬的少年的問題。

  “哈......艾斯特根。”

  雖然已經三個多月沒有接觸電子遊戲了，但是胡浩博還是在腦內模擬了一下《十字軍之王2》中匈牙利王國的法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艾斯特根是在匈牙利王國裏最靠西的公爵領了，就算在現代也是在匈牙利與斯洛伐克的邊境上；反過來說，特蘭西瓦尼亞公國則是在匈牙利的最東南角，也就是說他們已經跨越了整個匈牙利王國的法理領地啊。

  “誒......那我們為什麽沒有在中間的幾座城市停留呢？”

  “沒有辦法啊，那些城市從名義上來說還是要聽從現在我的國王，也就是奧地利的拉迪斯勞國王的指令的；雖然我現在實際上在代替他管理匈牙利的事務，但程序上我還是要聽從他的命令，不能輕易自己調動包括佩斯在內的幾座中心城市的軍隊。不然的話，我想必會被他當做是叛逆吧——他可是個脾氣又大，又急於成事的孩子。”

  “那您應該已經給他寫信了吧。”

  “那當然。”

  老人馬上給出了肯定的，不用猶豫的回答。

  “我們前兩天在佩斯駐留的時候，信件就已經發出了，隻是我就怕維也納那邊作出反應的時候，突厥人就已經兵臨城下了。”

  “不太可能的吧......別說來到匈牙利了，就算是集結十幾萬人，也得一兩個月的時間吧？”

  “現在也隻能這麽想了。”

  老人並沒有因為胡浩博正確的判斷而舒服一些，表情依舊是那副眉頭緊鎖的樣子——而且很明顯，由於這兩天睡得並不好，他那蒼老的雙目邊上居然和現代的白領一樣生出了黑眼圈。

  “不過現在我們麵對的可不是什麽組織不良的山賊，或者其他的基督教國家——我們麵對的可是奧斯曼，在歐洲還沒有吃到過大敗的惡龍啊，用常理來判斷他們這件事情，我還是要稍稍持懷疑態度的......”

  “您倒不如說，這次因為有我在，所以不能用常理來判斷呢。”

  “好小子，你和誰學的這副油嘴滑舌勁兒的？”

  雅諾什開玩笑地挽住韁繩，回身在胡浩博的腦門兒上輕輕地彈了一下。

  “算了，看起來咱們是快要到了——不過別有太大指望，我可不覺得這群公爵和伯爵會給我好臉色看。”

  “哎？！明明您可是被人稱作白騎士的......”

  “我的話，其實更希望沒有這樣的稱號的。”

  走在前麵的老人搖了搖頭，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一樣。

  “這個稱號對於我來說，比起榮譽，更像是負擔吧。”

  *

  “啊，伊斯特萬先生，沒想到在這種雪天裏，你還出來迎接我來，真令我感動啊。”

  “感動什麽的，我是不敢說，您可是雅諾什·匈雅提先生，全匈牙利人的英雄啊。”

  由兩個侍從陪伴著的艾斯特根伯爵，穿著厚厚的皮衣，還披著一件鬥篷，就站在他自己的城堡前麵迎接著雅諾什一行人。

  “更何況，您走了這麽遠來到我這裏來，我隻是出門走了兩步迎接您而已。”

  就在這樣的互相謙讓之中，雙方都離開了寒冷的外界，進到了點著壁爐的，溫暖的城堡會客廳裏，然後把厚重的皮大衣放到一邊，如釋重負般地坐了下來。在此期間，雙方的謙讓程度，甚至超出了他這個以謙和儒雅自詡的東方人的想象——這讓胡浩博的內心不得不生出一陣懷疑，到底自己和這群馬紮爾人，哪邊才是孔夫子的忠實學徒。

  “哈，伯爵先生，這一路上您的謙讓態度和您的招待，真的讓我發自肺腑地謝謝您了。”

  雖然一邊笑一邊這麽說著，老人的手卻也沒有閑著，一封信件被從他的兜裏掏出來，然後推到了那位名叫伊斯特萬的伯爵麵前——甚至不用再多看一眼，隻從那個角上熟悉的蠟封，胡浩博就能輕易認出來，那是之前拉斯洛·匈雅提寄給他的父親的，用來通知突厥人集結的險情的信件。

  “您看一下這封信，大概就會明白我為什麽會不惜穿越整個匈牙利，也要來到這裏了。”

  *

  “奧斯曼人......集結......巴爾幹......十幾萬人？”

  不出胡浩博所料，就算是身為貴族的伊斯特萬，也忍不住有些失禮地在大眾麵前念念叨叨地讀起了這封信——不僅如此，一開始那份禮節性的笑容也從他的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停地用沒有拿信的那隻手抓耳撓腮，讓胡浩博差一點就笑出來了。

  “雅諾什先生，這封信上的內容可屬實？”

  “我可以確保百分之九十的準確度，畢竟這是我們在奧斯曼境內扮作商人、手工業者與平民的廣大探子網絡所共同提供並整理出來的情報。”

  麵對對方的提問，老人少有地擺出了一副嚴肅臉。

  “就算最後的數據有誤差，也不會有太大的誤差——對方的軍隊，毫無疑問是一支有著壓倒性數量的軍隊，因此我才會在匈牙利國內尋找各地的領主來提供援軍，來作為對抗突厥人的十字軍。”

  “哈......這信息量還挺大的，您讓我稍微思考一下。”

  在聽完了雅諾什的描述，並且閱讀了那封處處傳達著恐懼的信件之後，很明顯這位艾斯特根伯爵，需要在他自己的腦內處理一下這如同浪潮一樣襲來的信息量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伯爵先生不停地在寬敞的會客廳裏踱著步，幾分鍾之後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來。

  “怎麽樣，您這邊的話能提供士兵嗎？能提供多少？”

  “嗯......”

  男人沒有說話，跨過桌子伸出來的手，舉起了三根手指。

  “三千人嗎？真的是非常感謝您了，雖然不算太多，但是對於這個國家來說已經是雪中送炭了——”

  “不不不不不不，雅諾什先生，您似乎誤會了什麽。”

  坐在老人對麵的男人搖了搖那三根手指，打斷了他的發言。

  “我的意思是，我們這次算上後勤和士兵，一共可以提供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