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修羅場的味道……

  兩個導購員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麵麵相覷了半晌，才終於悄咪咪地互換眼神飛快的溜走了。

  “陸湛，她是誰啊？”

  季婉緩緩起身，漂亮的臉龐帶著疑惑，但仍舊能感受到她與生俱來的自信的光芒，他眯起眼眸，從頭到腳地細細打量了一番被陸湛牽著的女人。

  她的聲線很細，帶著點兒尖銳。

  說話時總讓人覺得有些刻薄。但因為人長得漂亮，也就沒人在乎這點兒微乎其微的“缺點”了。

  許千歌也因為她的話而抬頭看向這個滿身名牌的女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圈內的名媛，她對於對方審視一般打量很不爽，輕微蹙了下眉，毫不避諱地對上季婉的眼睛。

  如果剛才看到那一幕，他是下意識地想要避開，那麽現在，她就是被莫名激起了一股勝負欲。

  許千歌也不說話，抿著嘴唇，眼眸淡薄瑩潤。

  倒是想聽聽這種情況下，陸湛會怎麽回答。

  按理說男人最不能應對的就是這種修羅場，即使許千歌不知道麵前這個女人是誰，但女人的直覺，她一定對陸湛有意思。

  而陸湛，似乎也是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的態度很重要。

  整個店內安靜得出奇，卻有很多雙沉默的眼睛不停地往這邊瞥過來，在好奇，在探究，也在八卦。

  “她是我的——”陸湛開口，“未婚妻。”

  那中間的短暫停頓，讓季婉的心都提起來了。

  當那三個字響起的時候，懸掛的心又像是被人用力的砸向了深淵，沉悶悶的，這感覺不好受。

  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

  季婉其實一開始就隱隱察覺到這個女人的跟陸湛的關係不淺，但沒想到竟然是未婚妻這種身份……

  他這麽冷漠的男人，也會毫無保留地去愛別人嗎？

  好在季婉雖然心底落寞，但表情管理極佳，並沒有表現出來。

  她走上前，莞爾一笑：“原來是未婚妻啊，確實和你很登對呢。真不夠意思，連訂婚宴也不請我這個老同學。”

  季婉把分寸拿捏得很好，讓人聽不出有任何異常。

  同方才湊到陸湛麵前時嬌媚的模樣大相徑庭，後半句話還帶了些嗔怪的意思，刻意突出他們“老同學”的關係。

  “季家一直是在平城紮根，大抵是不太方便。”陸湛回複得滴水不漏。

  許千歌知道這男人向來會把這套圈內的社交禮儀把握得極好，但當她聽到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未婚妻”的時候，仿佛有一股電流滋滋地滑過全身，頂端連接著心髒，不斷地傳遞散發到每一根神經末梢。

  那瞬間，麵前這個年輕美麗的女人究竟是不是老同學，或許已經不重要了。

  她的腦子裏隻萌生了一個想法——想用力地抱緊他。

  不知道如何表達內心的想法，唯有用肢體行動來表達，且她知道，不管怎樣，陸湛一定會懂的。

  “那倒也是，季家是這兩個月才剛搬遷到雲城的。”季婉微笑點頭，俏皮道，“那你現在知道我方便了，不會還想逃避吧？”

  陸湛微微頷首，倒也沒把人家的話茬給堵回去，淡淡應：“自然，我會親自派人將請柬送到季宅。”

  季婉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你們先試，我就不打擾了。”

  語畢，也不再等對方回答，便瀟灑轉身離去。

  陸湛也沒太在意季婉騰空出現這個小插曲，他比較在意的是許千歌的想法。

  男人轉了半邊身子，把人兒牽到巨大的落地鏡麵前，仔細欣賞了一會兒，才言簡意賅地吐出一個字：“美。”

  果真是直男，誇人都不會誇。

  許千歌在心裏默默的吐槽，但麵上的小雀躍卻幾乎要藏不住，呼吸綿長了一瞬，耳根早已透出了一點明顯的嫣紅。

  “就，還行吧。”她口是心非地回。

  陸湛在身旁無奈的笑，給不遠處的幾名店員使了個眼色，她們立刻心領神會地過來吹彩虹屁。

  把許千歌誇得嘴角的笑容根本壓不下來。

  這件禮服確實很合她的意，再加上是陸湛選過誇過的，有buff加成，從本來的有點喜歡變成了特別喜歡。

  她站在鏡子麵前轉了一圈，清亮的眼眸中，笑意明媚燦爛。

  而他們兩人都沒有發現，季婉走出偌大的店之後，在門口駐足了片刻，透過玻璃牆，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甜蜜的兩人。

  她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

  試完了禮服，陸湛牽著許千歌的手走出商場，彼時夜幕已然降臨，整個雲城華燈初上，霓虹燈光遍布，熱鬧喧嘩的氛圍隨之撲麵而來。

  “餓不餓？”陸湛側眸問。

  許千歌皺眉，不答反問：“在你眼裏我是豬？”

  聞言，陸湛怔愣了半秒，旋即很快反應過來，忽然牽起唇：“大差不差。”

  “……”許千歌被噎了一下，有點兒惱，抬手去打他的手臂。

  殊不知，她的這點兒力氣落在男人健碩的手臂上，分明就像是撓癢癢。陸湛望著身旁氣鼓鼓的女人，眼尾隱隱捎帶了點笑意。

  她生氣的時候很可愛，或許這不是生氣，更像是撒嬌。

  等到許千歌叨叨了半晌，氣兒終於消了，留下一句：“不許再說了。”陸湛連聲應下，她才終於善罷甘休。

  “有想去的地兒嗎？訂婚之前。”

  “有。”許千歌秒答。

  陸湛問她哪裏，她一時半刻卻說不上來，但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男人說出“訂婚之前”這四個字的時候，就覺得，好像今天訂完婚明天就要結婚，後天就要生孩子，忙得不可開交，以後估計是沒有心思再去什麽想去的地方了。

  唔，結婚真不好啊。

  男人也沒催促她，把車窗半開著，讓風灌進來一些，手搭在方向盤上，極其有耐心，靜靜地等她思考。

  車窗隔著的，是外麵嘈雜的人聲和汽車鳴笛聲。

  而車廂內，隻有兩人交替起伏的呼吸聲。

  良久，許千歌終於開口：“我想去看日出，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