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私家偵探拍到的證據是違法的，他自己肯定也非常清楚這一點，那為什麽不從私家偵探這邊入手，讓他來協助他們獲得真實的信息？

  這個看似簡單的離婚案背後，真相或許遠遠不止於此。

  更何況，邵子卓說的話基本上都是帶有個人情緒色彩的，他十分怨恨沈明舒。

  雖然他確實是委托人不錯，但是作為一名律師，他們首先要服務於法律，後才服務於委托人。

  “嗯，跟我的想法一樣。”陸湛端起咖啡，淺抿了一口，烏黑的瞳仁裏看不出什麽情緒，停頓片刻，又繼續道：“我會找個時間跟他見麵。”

  許千歌輕輕點頭，垂下眼睫，盯著那幾張照片，再次陷入沉思。

  照片上的沈明舒脖子上有些隱隱約約的紅印子。

  許千歌呼吸一頓，再次眯了眯眼，發現她手臂上也有一些細微的青紫痕跡。

  她睫毛微顫，忍不住猜測沈明舒究竟經曆了什麽？被打了？還是遇到什麽別的事？

  腦子裏冒出了無數個問題，卻始終想不出答案來。

  這時，指縫間的照片被一隻大手輕而易舉地抽走，也讓許千歌逐漸飄遠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她抬起眼眸，瞳孔中有失神、鬱悶，和不解。

  “別亂想，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查清楚，不急於這一時半刻。”陸湛把照片夾進文件夾裏，平淡的嗓音裏摻著一絲輕柔的撫慰，他拍了拍許千歌的後背，“先去把現在所能確定的資料整理一下，為案件雙方的協商作鋪墊。”

  “好。”許千歌心不在焉地應。

  中午的時候，陸湛出去了一趟。

  許千歌坐在工位上，托著腮，凝著那張空蕩蕩的總裁椅，思緒萬千，腦子裏很多事情碰撞在一起，逐漸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良久，她才斂了斂思緒，坐直身體，拿出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過去。

  之前的各大家族的宴會，是母親帶著許千歌去的，宴會上的人，她應該比較熟悉。

  或許沈家的事情，母親會略知一二。

  許千歌撥過去的電話，許母幾乎是秒接，聽筒裏傳來母親驚訝又歡喜的聲音，樂嗬嗬的：“囡囡啊，今天怎麽有空給家裏來電話啦？”

  光是聽聲音，都能猜到母親此時的表情是有多喜笑顏開了，她頓時有些愧疚，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陪伴家人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

  “想你了唄。”

  許千歌彎了彎唇角，甜言蜜語地哄許母開心。沒想到這招還挺好使，許母笑嗬嗬的聲音立刻就傳過來了。

  許千歌心裏一陣暖暖的，又詢問了兩句家裏的近況，這才終於回歸到正題上：“媽，你記不記得年初的時候你帶我去參加了一個各大家族的宴會？”

  “記得，怎麽了？”

  “宴會上沈家也到場了，你對他們有印象嗎？”

  許母想了一會兒才說：“是跟邵家聯姻的那個沈家？”

  “對。”許千歌凝了凝眼眸，彼時外麵不少員工吃飯回來了，午休時間，有些鬧哄哄的，她起身，去把門帶上，另一隻手握著手機放到耳邊，語氣有些沉重，“他們現在要離婚了，這個離婚案委托給了我們律所。”

  聞言，許母好似一點兒都不震驚。

  了然於心地“哦”了一聲，說：“離婚啊，豪門圈子裏商業聯姻的夫妻不在少數，到最後能有感情最好，沒感情，鬧到最後不是離婚，就是相看兩厭，各玩各的。”

  “不過你可放心啊，你爸和我可舍不得把我們寶貝女兒送去聯姻。”說完，許母又立馬補上一句。

  許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扯她幹嘛？

  既然把這個話題印出來了，許母又開始八卦地追問她的感情問題了：“對了，你和陸湛……”

  話還沒說完，許千歌立馬出聲打斷：“打住！停！”

  “怎麽了呀，媽關心關心你還不行了？”許母在那邊翻了個白眼。

  “我有正事兒。”

  許千歌知道母親一談起這個絕對是滔滔不絕，能從戀愛細節跟你聊到海誓山盟生老病死，停都停不下來。

  許母：“你說。”

  “沈家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呀？”許千歌回憶起那幾張照片，“沈明舒和她父親……是什麽關係？”

  “沈家？”許母若有所思，幾秒種後，她突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據說沈家這幾年前景不太好，讓本來就不穩定小公司更加搖搖欲墜，幾個大項目都沒有實施起來就被市場淹沒了。我估計啊，他家裏也是因為這件事急著把女兒送到邵家去，換取一點兒讓公司苟延殘喘的時間。”

  許千歌擰起眉梢，語氣不太好：“這對沈明舒也太不公平了吧？”

  難道她連婚姻自主的權利都沒有嗎？

  “哎呀千歌，別人家的家事，我們怎麽好插手的啦？這個離婚案你們就走程序好了，別摻和太多，他們兩家還是挺複雜的……”

  “為什麽這麽說？”

  “沈家的家主現在的妻子，是過繼的，已經第三任了，而且還是上一個亡妻的妹妹……你說的沈明舒，應該是沈鴻興第一任妻子的女兒。反正關係複雜得很，具體我也不是特別清楚，隻不過打打麻將喝喝下午茶的時候，閑來無事聽大家都這麽傳而已。”

  許千歌聽著，若有所思，緩慢地點頭。

  掛了電話之後，她不禁感歎，原來沈家竟然比想象中複雜得多得多。

  隻不過……沈明舒和沈鴻興的關係，還有待調查。

  沒過多久之後，陸湛外出回來了，風塵仆仆的，一進來目光就直直地看向許千歌，又挪向了她的手機，淩厲的眉宇間蹙起：“怎麽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

  “……我剛才給家裏打了個電話過去。”

  男人的眉間漸漸舒展開，輕點了下頭：“好，現在跟我去見那位私家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