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兢兢業業恪守本分，怎麽能在晚年的時候讓自己名節不保？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我也不敢想象如果讓人知道了應坤是那種人，旁人會怎麽想，學生會怎麽看待我們……”

  “所以我唯有把罪名攬到自己身上，這或許是最好的方法。”

  “可我低估了你，許千歌。一直以來我對律師的印象就是個隻看錢的訴棍，是我低估了這個行業的的從業者，也低估了你。收到判決書的那天，我接受了這個結果，觸犯法律的人，終究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其實在庭審結束的時候，我就有了這樣的想法，我七十五歲也該走了，孩子也都成家立業，這世間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了。”

  落款：葉佩華，勿念。

  看完這封信，許千歌心中像是鬱結了一口氣兒似的，久久地卡在嗓子眼裏，上不去也下不來，分外難受。

  許千歌想，或許葉教授終究是與自己和解了。

  對於她來說，自殺不是逼不得已的選擇，而是一種解脫，許千歌不知道該不該高興，隻覺得心裏悶悶的。

  *

  應巧雲走了，走之前再次真誠地向她道了歉。

  一整天，許千歌工作都有些遊離，不知道是因為感冒的原因，還是葉佩華的那封訣別信讓她始終無法靜下心來專注工作。

  不過，這個案子結束了她也可以輕鬆一段時間了。

  一直渾渾噩噩熬到了下班，許千歌麵無表情地準備去地下車庫取車，出了電梯才發現她今天沒開車來。

  早上是陸湛來接她的。

  正欲猶豫著要不要折回去看陸湛走沒走，或者叫個網約車，身後的電梯“叮”一聲響，她後知後覺地轉頭，眼神迷蒙，看見男人高大的身軀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他輪廓分明，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嚴肅，不過在看到她嬌小的身軀時，神色明顯有所緩和，眉宇間輕微皺起：“怎麽不等我？”

  “我忘了我沒開車……”

  陸湛沒再說什麽，十分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上了車，貼心地給她係好了安全帶，一路平穩行駛到了公寓樓下。

  車子熄火，他轉頭看許千歌，下巴點了點那棟樓，擔憂地開口：“今天我上去陪你？”

  “……不用了，也不嚴重。”許千歌腦子裏亂亂的，輕輕搖頭拒絕。

  陸湛向來不是個強迫人的，見她這麽說，淡淡地“嗯”了一聲，便目送她上了樓。

  結果，許千歌回到家，剛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就收到了一條短信：“許大小姐，恭喜案子順利結束，要不要來夜明珠慶祝一下？”

  夜明珠是雲城高端娛樂會所，專門接待富二代和一些知名高端人士。

  不用想，都知道發這條短信的人是誰，邵子卓，不知道他又用的什麽手段拿到了許千歌的聯係方式。

  隔了兩分鍾，他又補：“你的好姐妹宋晚煙也在哦。”

  看到屏幕上亮起這個名字的時候，許千歌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宋晚煙是她之前在名媛圈內較為交好的一個人，但也僅僅是因為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而她跟宋晚煙又恰好聊得來，這才逐漸熟絡的。

  說起來，他們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

  之後，邵子卓又發來一張圖片，是宋晚煙被幾個富二代男人包圍起來的畫麵，照片中宋晚煙臉頰緋紅，但眉毛輕微蹙起，漂亮的臉龐上也帶著些許不情願。

  很明顯，她是被強迫了。

  許千歌抿了抿嘴唇，腦子清醒不少，沒急著回他，而是先查了一下宋晚煙。

  這才發現，宋氏集團前不久剛出了一次危機，直到現在還沒有挽救過來，而宋晚煙這般姿態出現在夜明珠，難免不讓人猜測……她是為了家裏的公司，不得已找邵子卓幫忙，估計才被為難了的。

  到底是曾經還算有過交情的朋友，許千歌沒多想，換了身衣服過去了。

  *

  其實今天在陸湛的監督下吃了藥，感冒稍稍好一些了。

  但頭仍舊有些暈，倒是不嚴重，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抵達夜明珠的時候，是七點一刻，她在會所的大堂內給邵子卓發消息，沒過多久，對方發來了包廂號，有侍應領她過去。

  包廂裏燈紅酒綠，煙霧繚繞，且不停地有男人笑聲響起，包廂內人不算少，邵子卓向來是個愛玩的，酒肉朋友多得數不勝數，倒也算是見怪不怪了。

  許千歌推門而入的時候，裏麵的冷氣開得很低，她輕微哆嗦了一下。

  抬眼時便看到邵子卓挑了挑眉梢，分外“殷勤”地把她迎進來：“喲，許大小姐終於來了。”

  對此，許千歌不作回應。

  她的目光逡巡過卡座上的一圈人，終於在偏內側的一邊看到了臉頰通紅，正在掙紮男人對她侵犯的宋晚煙。

  邵子卓還在吊兒郎當地打趣：“看來我是請不來你的，隻有你的好姐妹可以。”

  許千歌掠過邵子卓，徑直走向宋晚煙的方向，她的身邊約莫有三四個男人，麵前的酒杯東倒西歪的，其中一個那人嘴角揚起狡黠的笑容，隨後從桌上拿了一杯酒，遞給宋晚煙：“喝點酒，就不害羞了。”

  “是啊，不是來找我們幫忙的嗎，拿出點誠意來啊。”

  “你家那公司的事情可不好處理喲，不過隻要你今天把我們幾個陪舒服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們都能給你摘下來！”

  瞧瞧，男人最會的一招就是畫大餅。

  如果真讓他們得逞了，到時候可就翻臉不認人了。

  許千歌冷笑，大步走上前，站立在他們麵前，一把奪過那杯酒，用力地摔到了地上，發出一聲破碎的巨響，惹得旁邊的人也被這動靜吸引了過來。

  “千歌！”宋晚煙見到許千歌，眼睛亮了亮，立馬出聲喚道。

  許千歌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而後眸子一淩，直勾勾地瞪向旁邊遞酒的那個男人，聲音冷如冰窖：“怎麽，謝少爺也興逼迫女人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