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結了婚，還像以前一樣出來花天酒地，真當自己是十七八歲的追風少年呢？行行好吧，改不了自個兒的德行就別去禍害別的姑娘好嗎？”

  邵子卓的妻子許千歌見過。

  猶記得是叫沈明舒。

  據說她跟邵子卓是商業聯姻，兩家父母攛掇的，兩個人沒什麽感情。

  許千歌現在看邵子卓這狀態，哪像是沒什麽感情，分明是大張旗鼓地告訴別人，他不喜歡沈明舒，絲毫不照顧女方的麵子。

  就差把“不喜歡”三個字貼在腦門兒上了。

  但邵子卓人又慫，不敢違抗父母的命令，畢竟他什麽本事也沒有。

  年初的時候，許千歌和沈明舒在各大家族的一場宴會上打了照麵，那時她還是眾星捧月的許家大小姐，麵對這種宴會，遊刃有餘。

  眾星環繞間，許千歌獨獨對沈明舒有印象是因為她那時候疲於應對這幫人如出一轍的誇讚，兀自走到宴會的二樓準備找個房間小憩一下的時候，恰好撞見了沈明舒和她家裏長輩的談話。

  “明舒，要不就忍忍，子卓人還是不錯的，就是還沒長大。”

  “媽，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沈明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繼母打斷，繼母警惕地往四下看了一圈，疾言厲色道：“現在沈家搖搖欲墜，就靠邵家撐著，你不許給我出任何差錯。”

  那時，許千歌分明看見了沈明舒欲言又止的痛苦表情。

  之後的內容許千歌沒再聽下去，她向來不是個喜歡聽牆角的人，這些事與她無關，她沒必要去鹹吃蘿卜淡操心地摻一腳。

  隻不過在心裏覺得這女孩兒挺可憐的。

  兩個人的沒有任何感情，結了婚也是互相折磨。

  許千歌不知道的是，有些事遠遠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回憶起這一茬的時候，許千歌越發覺得邵子卓不像個男人，自己慫，不敢跟家裏對抗，就把氣兒撒在女人身上。

  許千歌的語氣冷如冰窖，不給他留一點兒麵子。

  邵子卓臉色鐵青，呼吸急促。

  旁邊的那幾個狐朋狗友都知道，這一直是邵子卓的逆鱗，平日裏大家出來玩兒，都心照不宣地不提他家裏那位。

  “許千歌，你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邵子卓咬牙切齒地說。

  把人激怒了，許千歌無所謂地聳聳肩：“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要真有本事啊，不喜歡就跟人把婚離了，你敢嗎，你敢忤逆你父親的意思嗎？”

  邵子卓看了一眼陸湛，隱忍著怒氣，笑了一下：“你看你，當律師當上癮了，還開始管起別人的家事來了。我不過是想請你喝兩杯敘敘舊嘛，沒必要弄得這麽僵。以後你律師當不下去了，不還得回歸到我們這個圈子裏來的嗎？”

  許千歌冷笑一聲：“不勞你操心。”

  “OK，既然許大小姐不給這個麵子，我邵子卓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得，那我就在這兒祝你……早日回來當許家的千金大小姐咯。”

  話裏話外，仿佛都在透露著——你我都是同類，裝什麽清高。

  分明是不看好她能在律政圈有什麽作為。

  許千歌抱著雙臂，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冷眼瞧著他們一行人重新回歸嬉笑，跟她痞氣地打了個招呼才晃晃悠悠地進了包廂。

  他們越是這樣，她就越想打破他們的想法。

  莫名地升起一股勝負欲。

  “走吧。”許千歌斂了斂身上的鋒芒，回身對陸湛說。

  兩人一道出了“花好悅園”，吃過飯，再經過方才的小插曲，現在已經六點多了，估計再回律所也來不及了，許千歌心想，看來今天還真得算請假了。

  嗚嗚嗚，美好假期又沒了。

  “陸par，接下來……我們就各回各家？”許千歌眨了眨眼睛，轉頭小心地瞧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他自從出來以後就一直沒有說過話。

  整個人有些陰鬱，這個男人一言不發的時候，總會讓人有種莫名地壓迫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沒人能揣測陸湛。

  晚風習習，許千歌被風吹得眯了眯眼，這才意識到，原來已經入秋了。

  道路兩旁的香樟樹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地上滿是泛黃的樹葉，偶爾不小心踩上去，都能聽見你清脆的一聲響。這會兒是下班高峰期，車輛人來人往，川流不息，而陸湛好像並沒有打算去取車的意思。

  “你跟他很熟？”陸湛斜睨著她，突兀地開口。

  許千歌正盯著地麵上的落葉，感歎時光穿梭，恍然聽見陸湛說話，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陸湛口中的“他”是指誰。

  她搖頭：“不熟，就認識。”

  “發小兼高中同學？”

  陸湛危險性地眯了眯眼眸，不能理解為什麽方才刻意避開他，不讓他跟邵子卓多說一句話，仿佛是怕他傷害邵子卓一般。

  他卻是很享受許千歌偶爾的撒嬌。

  但……如果是為了別的男人。

  陸湛無法接受，甚至有些摸不清自己為何這麽莫名其妙，隻要是許千歌身邊有了別的男人，他就嫉妒得發狂。

  更何況，這是陪著她長大的發小，以及高中同學。

  “你不會連邵子卓的醋都吃吧？”許千歌有些無奈，這男人怎麽突然眼神不好使了，攤開手嘟著嘴解釋道，“邵子卓就是個人渣，沒什麽本事還喜歡在別人麵前裝逼，我跟他真不熟，發小隻不過是小時候在一塊兒玩過，小時候能懂什麽呀……”

  而且邵子卓小時候也沒那麽討人厭。

  真是越長大本性越暴露。

  末了，又翻了個白眼補一句：“況且，邵子卓結婚了，那女孩兒真倒黴。”

  陸湛聽了半晌，才從嗓子裏發出一聲單音節：“嗯。”

  許千歌還沉浸在持續輸出邵子卓種種劣跡，甚至反思自己為什麽曾經會跟這種人在一個圈內玩，簡直令人作嘔。

  陸湛垂下眼眸，凝著身旁喋喋不休義憤填膺的女人。

  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心蠢蠢欲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脫口而出表白的話，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