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周宛芸很肯定地說。

  李凝蓉恨她，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時候，周衡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地說：“小芸，我去外麵等你。”說完就離開了天牢。

  李凝蓉語帶嘲諷地說：“你不喜歡我，我知道，我也不在意；你處處針對我，我也忍了；可是，你為什麽要把我送回來？”

  “京城難道不比西北好嗎？”周宛芸有些不明白，“還有，你回來之後，還可以另外嫁一個喜歡的人，難道不好嗎？”

  她當初主張把李凝蓉送回來，主要是因為對李凝蓉不放心，但是京城比西北好，這也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李凝蓉會給江萼續弦，她也是沒想到。

  “當然不好！”李凝蓉突然爆發，憤怒地大吼道，“你這種生活幸福的人，根本就不明白，我寧願在西北吃土，也不想回京城。”

  周宛芸想到了李家嬤嬤的強勢，但是並不後悔當初的做法：“如果不是你總想著去匈奴，我也不會把你送回娘家。”

  “我想找自己的親生母親，有什麽錯？”李凝蓉質問道。

  “如果你母親是個大梁人，那隨便你去找，我都不會阻攔，甚至還能幫著你找，但是如果是匈奴人，那就不能了。”周宛芸很平靜地說。

  李凝蓉憤怒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周圍牢房裏的人都看著她們，一臉看熱鬧的表情。周宛芸突然意識到，李凝蓉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

  這時候，旁邊牢房的老婦人驚訝地說：“她母親怎麽可能是匈奴人，她母親是孫家庶出的五小姐。”

  別說李凝蓉，就連周宛芸聽到這句話，都非常驚訝。而李凝蓉已經完全傻了。

  “這是怎麽回事呀？”周宛芸問。

  老婦人慢悠悠地說：“這件事說來話長，也不光彩，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

  “你快給我們講講。”

  “孫家五姑娘也是個很漂亮的人，也不知道是如何認識李雄的，反正李雄就要娶五姑娘為正妻；李雄可是李家的嫡長子，是要繼承李家的兵權和家業的，而五姑娘不僅庶出，母親的身份還不光彩，所以李家死活不同意李雄娶五姑娘，隻肯讓她做妾。”

  “後來呢？”

  “後來，匈奴人突然打過來，李雄就去西北了。”

  周宛芸聽到這裏，也沒發現老婦人所說的“不光彩”，感覺就是挺常見的一件事。

  老婦人繼續說：“過了幾個月，孫家五姑娘突然就懷孕了，孫老太太震怒，要把五姑娘浸豬籠。”

  李凝蓉似乎猜到了什麽，連連說：“不可能，這不可能，你肯定是騙我的。”

  老婦人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繼續說：“不過，這五姑娘也是膽大的，當天晚上就跑了，她的丫鬟說她去找李雄了。”

  “後來呢？”

  “過了七八個月吧，李雄帶回來一個女嬰，同時從西北調去了西南。”

  “那個女嬰，就是江李氏。”

  這件事不管是對世家，還是對普通人，都不太光彩，難怪沒人告訴李凝蓉她的身世。

  可是，這樣一來，就出現了另一個問題：匈奴王後為什麽會冒充李凝蓉的母親？而且，那些匈奴人肯定是拿出了什麽證據，李凝蓉才會相信那是自己的母親。

  “這不可能，你肯定是騙我，”李凝蓉說，“他們知道我身上的胎記的形狀和位置，知道我母親留給我的玉佩是什麽樣子，肯定是我母親。”

  老婦人也無意說服李凝蓉：“我隻是說我知道的，你愛信不信。”然後就不說話了。

  李凝蓉雖然嘴上說不可能，但心裏已經相信了，滿臉都寫著懊悔。周宛芸也很生氣，如果不是那幾個匈奴人，事情不可能變成這樣。

  然而，現在說這些已經於事無補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幫你問清楚是怎麽回事的。”周宛芸說。

  “謝謝。”李凝蓉有些頹廢地說道

  周宛芸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便離開天牢，和二叔一起回去了。

  回到二叔周衡的家，二嬸立刻過來：“怎麽樣？”

  “情況不太好。”周衡說。

  “那……”二嬸似乎想說什麽，看了看周宛芸，又說，“那現在怎麽辦？就眼睜睜地看著嗎？”

  “查案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事情，我不相信官府，又能有什麽辦法。”周衡說。

  二嬸又問周宛芸：“小芸，那你打算怎麽辦？”

  對於這個問題，周宛芸現在也沒有任何辦法，便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說到這裏，二嬸話題一轉，對她說：“時間不早了，小芸留下來吃飯吧？”

  周宛芸看了看地上的影子，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時間，便同意了：“好啊。”

  “我去準備午飯。”

  “二嬸，我去幫你。”

  兩人在廚房裏準備午飯。二嬸從盆裏拿出一塊肉，還是新鮮的，很明顯是今天上午剛買回來的。

  “二嬸，我來吧。”周宛芸連忙說。

  “行，你來吧，你做的菜更好吃。”二嬸說道，讓開了切菜的位置，去灶台燒飯。

  周宛芸先清洗了兩遍肉，又洗了一遍刀和菜板，然後才開始切菜。這時候，二叔的小女兒周蓮跑了進來，站在旁邊看著她切肉。

  周宛芸以為她是饞了，可是抬頭一看，周蓮正死死地盯著她，臉上隻有毫不掩飾的憤怒。

  “看什麽看？”周蓮氣勢洶洶地說道。

  “小蓮，不許這麽對你堂姐說話。”二嬸訓斥道。

  周蓮卻根本不聽二嬸的話，憤怒地說：“你說過的，這些錢用來給我做新衣服，現在卻買肉給她吃了。”

  “這些錢也沒花光。”

  “買了肉以後，那些錢就不夠做新衣服了。”

  二嬸有些尷尬：“胡說八道什麽，趕緊出去，別在廚房裏礙事。”

  “哼！”周蓮狠狠地瞪了周宛芸一眼，跑出去了。

  “小芸，你別聽小蓮胡說八道。”二嬸有些尷尬地說。

  周宛芸知道，父親的幾個兄弟裏，隻有二叔家的情況最糟糕。父親的另外幾個兄弟雖然也沒有官職，但是家裏有田有房，所以日子也還不錯。

  但是，二叔家沒有田地，隻有這一個一進的四合院，平時靠當教書先生維持生計，生活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