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疊茴香豆，在配上一碗鐵觀音，吳鬆茹的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意。這兩樣熟悉的東西都好像讓她年輕了不少……

  “周哥，最近身體怎麽樣了？”吳鬆茹笑了笑，與他寒暄到。老人家說來說去就是拿幾樣內容，子女和身體。

  那些股票金融市場之類的，吳鬆茹不會與周哥談起。

  “爸，你怎麽又過來了！”周哥的兒子見到他坐在椅子上，鬆了一口氣。他都說了，這個茶館他找了專門的人打理，父親都這麽大年紀了，就該在家裏頤養天年。

  “我都輸了，讓您在家裏好好休息，您怎麽就不聽話呢！”語氣有些急促，男人皺著眉頭，勸說道：“醫生說了，您這個病啊，要多休養，可不能老是往外跑！”

  在吳鬆茹麵前被揭了底，周哥的臉色有一些難堪，揮了揮手，讓兒子下去，不要打擾他和鄰家妹妹敘舊。

  “吳阿姨，我爸這到了吃藥的時間了……”認出了麵前的老太太是多年未見的吳鬆茹，男人眼神中閃過一道驚喜，不過想到自己聽說父親又來了茶館趕過來的目的，訕訕地說。

  “周哥，你這可不行，咱們年紀大了，就應該保養身子！”吳鬆茹也不讚同地說：“我就在這裏坐著，你先跟小三喝了藥在過來找我，我保管不會跑！”

  “行，行。”這個鄰居妹妹小時候嬌俏可愛，等到年紀愈發大了，反倒有一股威嚴。兩個人都是七八十歲的老頭老太太，可周哥一見她板起臉，還是怵得慌。

  左右茶館中就有一個休息室，到哪裏喝了藥再過來也是一樣的。

  等到男人將周哥扶遠了，陳凡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吳鬆茹的位置走去。還沒等靠近這位大富豪，就被一邊的保鏢攔了下來。

  “吳女士，榮寶齋的陳凡前來拜見。”陳凡也不慌，站在哪裏，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

  聽到熟悉的“榮寶齋”三個字，吳鬆茹的眉頭一跳，響起自己那個忘年交，有忍不住露出幾絲皺紋。

  “讓他進來。”思忖片刻，吳鬆茹鬆口，陳凡先是做了一個揖，隨後坐到了吳鬆茹對麵的位置。

  秘書既有眼力地滿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麵前，退到了吳鬆茹的身後。

  “怎麽，你也是偶遇的？”與沈星辰之類的人不同，吳鬆茹對陳凡的語氣帶著點咄咄逼人的意味。

  “不，吳女士，我是專門來找您的。”陳凡泰然自若地將東西說了出來：“我希望你能來榮寶齋看看……”

  打斷了陳凡的話，吳鬆茹語氣冷漠，說道：“據我所知，在寧海古玩界中，榮寶齋比不上天元古玩行和祥瑞古玩行，它隻是一個沒落的古玩行罷了。我就算要找合心意的玩意，在榮寶齋也找不到。”

  聽了吳鬆茹的話，陳凡心中暗喜。從她的語氣中，不難看出，吳鬆茹對於榮寶齋還存有關注。

  現在存有憤怒和厭煩不重要，最討厭的是無視……

  “吳女士有所不知了，”陳凡誠懇地說：“榮寶齋前兩年交到了我妻子柳紅鯉的手上，在幾年，我們榮寶齋也在提升自己的實力。”

  “現在我們榮寶齋有《水邊的阿芙羅》，清代的五帝錢，還有晉代的青釉尊。”陳凡提到的這幾個，讓吳鬆茹的眼神由冷漠變得多了幾分興趣。

  “都是你找到的，還是……”沒有明確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不過陳凡和吳鬆茹都心知肚明，他們是在說柳青這個人。

  “我嶽父最近在瑤山鎮進行鍛煉。”陳凡笑著說道：“他最近打算重出江湖了，我妻子和我都很支持。”

  “你說柳青要重出江湖？”挑起眉頭，一雙利眼看向了陳凡的方向，笑了一聲，吳鬆茹說道：“是他讓你來找我的？”

  “嶽父沒有臉見您。”搖了搖頭，陳凡如實說道：“這一次我來見您，他也是不知情的。我之所以過來，是希望您不要過錯青釉尊。我嶽父說了，您對晉代的古董情有獨鍾。”

  “你既然知道我和柳青的事情，你就不害怕我遷怒於你？”吳鬆茹問道，板著臉十分嚴肅。

  “我相信能和嶽父成為忘年交的人，不會是那種會將主觀情緒帶入的人。”陳凡誠懇地展示自己的態度，說：“況且榮寶齋那件青釉尊，絕對是您的審美。”

  空氣中安靜了片刻，隨即響起一陣大笑聲，吳鬆茹定定地看著陳凡，隨即開口：“你是我這幾天來寧海，唯一覺得不錯的年輕人。”抿了口茶水，說：“既然你這麽肯定，明天就帶我去看看吧。”

  吳鬆茹鬆開眉頭，說道：“還有，讓柳青那個小子別逃避了。他現在既然有重新振作的打算，就別躲著不見人。”

  “我之前隻是恨鐵不成鋼，並沒有……”頓了一下，吳鬆茹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等到陳凡離開的時候，吳鬆茹補充了一句：“讓他有空的時候見我一麵吧。”

  “是，我會把話帶到的。”頷首，陳凡臉上帶著笑意。

  柳青之前也把吳鬆茹的脾氣摸了個十之八九，她這樣一個女強人，絕對不會看不出那些拙劣的把戲。若是陳凡仗著對吳鬆茹的了解故作姿態，反倒會弄巧成拙，現在才是最好的……

  她既然能和柳青成為忘年交，就說明她並不是一個迂腐的人。柳青年少時候的脾氣……陳凡不自覺地蕩開一絲笑意，聽說比妻子還要火爆上幾分，這樣的話，自己坦誠才能破局……

  將吳鬆茹的話一字一句地轉述給了柳青，嶽父難得露出了幾分窘態。他一向認為吳鬆茹不說是厭惡，也是看不起自己的，沒想到她還想要見自己。

  自己這十幾年來，師恩負盡，對不起親友，忽視了郭柔的遺願和女兒的渴望，渾渾噩噩卻自以為偉大。

  歎了一口氣，柳青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確實也應該振作起來，而這裏的第一步，就是勇氣。

  唯有麵對著一個個自己對不起的人，才能堅定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

  “我明天會回來，和你一起去見茹姐。”雖然吳鬆茹大了柳青二十幾歲，不過他一直都稱呼她姐。柳青釋然地一笑，說道：“我不會失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