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俺咋好像聽到你家屋裏有女人聲音嘞？”下了牛車，裏正兩個兒媳婦家裏有活，先回去了，隻有孫大娘繼續嘮嗑。

  她一把年紀還能在外麵掙錢，比大多數青年人要厲害，現在家裏活基本不用她操心，更不用她做。

  閑來無事，就喜歡扯上一兩個老太婆一起嘮嗑。

  隻不過她聽著聲音咋覺得有些耳熟呢，仿佛像是在哪裏聽過。

  正當她想往門縫瞄一眼，要想起聲音的主人是誰時，李語琴結實的站在她麵前，打馬虎眼。

  “啊，是我那新買的幾個下人，估計沒專心榨油呢，小初，你去瞅瞅，讓她們好好幹活啊，咱家不養廢人。”

  她聽聲音咋那麽像鄭小人呢？

  邊說，拉著孫大娘往路邊走；邊用眼神示意莊靜初去瞅一眼，想到褚南玹跟鄭小人的關係，她掏心窩的替孫女急，別讓那鄭小人鑽了空子。

  兩老太都聽到了，莊靜初自然聽得清楚。

  她皎潔的雙眼緊盯著屋子看，不知道為什麽，心突然被揪了下堵得慌，她吐了口濁氣，調整呼吸。

  咯吱的推開門，正巧看到鄭如焉紅著鼻子，委屈的朝著褚南玹走去。

  “南玹哥哥，我不知道這半年裏，你都遭遇了什麽，是不是莊家人對你冷言冷語，還有那粗鄙的婦人，對你施壓？讓你不得不疏遠我，甚至教煜辰來詆毀我。”

  鄭如焉難受紅著眼，泛著淚花。

  唯有此才能解釋得通，為什麽一向高傲的褚南玹突然轉了性子。

  連同一向懦弱，從不敢正視她，隻敢躲在房間角落裏頭的小豆丁，今天都是一口伶牙俐齒，對她惡語相向。

  “南玹哥哥，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幫助到你……”

  含情脈脈的話沒說完，就被童聲打斷了。

  “呸！”

  惡心小孩呢？！

  小豆丁本想扯掰幾句，讓鄭如焉見識下小爺他的厲害，不過聽到開門聲，看到是莊靜初時，他立馬卸下冰冷孤傲的臉。

  立馬笑開花，撒腿就往莊靜初懷裏鑽。

  “娘親！”

  莊靜初見屋內的情況並不是所想的那般，連她都沒察覺的鬆了口氣，被小豆丁的笑容感染上，一把抱住了他。

  “哎，娘親在，今天有沒有乖乖的在家，聽你爹爹的話？”

  她特意咬重後麵的話，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鄭如焉，警告褚南玹是她的相公，不是哪根蔥都能往上湊的。

  “我今天可乖啦，不信你問爹爹。”小豆丁摟著她的脖子，依靠在他脖子上。

  娘親香噴噴的，不是那種胭脂水粉香，是淡淡的花清香味，真好聞。

  不像一些女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熏死人。

  小豆丁現在化身小叭叭，恨不得將一天發生的事情都說一遍。

  “娘親，你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一些老女人有多不要臉，讓小小年紀的我叫她姐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了一個親姐姐呢，但明眼人都知道，俺家娘親也才這般大。”

  老女人，不要臉！

  莊靜初看著他小嘴嫌棄的叭叭，哭笑不得。

  感動之餘又怕教壞小豆丁，捏了捏他白皙肉肉的臉，道：“乖哈，你先回房間看書，待會兒娘親做你最愛吃的茶葉蛋。”

  “好吧。”小豆丁癟了癟嘴巴，乖巧的答應了。

  隻不過走回房間時，三步一回頭，一雙眼睛圓溜溜擔心的看著莊靜初，擔心娘親會受委屈。

  緊接著，他又看警告的看了一眼褚南玹。

  仿佛在說：爹爹，你要是敢讓娘親委屈，小心我長大了拿拳拳招呼你臉上，讓你長得好看。

  為什麽是長大？他現在小胳膊小腿，爹爹一提他就起來。

  唉。

  他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長大了幫娘親扛事，像在遇到今天的情況，三下五除二就把鄭如焉扔門外，給都不給進門。

  “媳婦，你回來啦，別愣著了，快，進屋喝口熱乎的水，暖和暖和身子。”褚南玹倒一碗溫開水，徑直的從鄭如焉身旁走過。

  他扶著莊靜初，往客廳走。

  外麵天氣冷，媳婦在外忙了小半天，可不能在站在寒風裏吹啦，他心疼。

  他看向莊靜初時，眼睛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直到莊靜初喝完水，他冰冷的臉才浮現一絲笑容。

  並且細心的幫她擦幹嘴角邊的水痕，道：“奶呢？”

  “在外麵，跟孫大娘聊天呢。”

  ……

  鄭如焉看著這一幕，心如刀絞，臉蒼白得像一張白紙，南玹哥哥對她跟對莊靜初的態度，猶如一個地一個天。

  她就是那個地。

  實在想不明白，她哪點不比莊靜初好？

  她爹爹是縣城的主薄，家裏比莊靜初有錢有勢；她從小飽讀詩書，比莊靜初有氣質，善解人意。

  為什麽，為什麽南玹哥哥會喜歡上一個粗鄙的獵婦？

  啪嗒，鄭如焉的眼淚落在地上。

  她還沒來得及傷感，李語琴冷不丁的聲音就出現在身後。

  “哭喪呢？你家鄭婆子熬不住啦？”李語琴嫌棄的看著她，道：“要哭換地方哭，可別髒了俺家。”

  她家喜事連連，別沾了晦氣。

  鄭如焉回過神，紅著的雙眼惡狠狠的盯著她看了一眼，哽咽道：“南玹哥哥，如焉改天在來找你。”

  “我家不歡迎你。”褚南玹冰冷道。

  可別來了。

  他感覺到靜初一開始的不開心，他跟媳婦的感情才剛剛升溫，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現在不希望，以後也不希望。

  且一個女的能如此不要臉，不知道以前的原主是怎麽看對眼的。

  “南玹哥哥……”鄭如焉走到門口，聽到這話回過頭，但她連褚南玹的影子都就沒看上，嘭的一聲門就關上了。

  關門太急，淩風刮起了她劉海。

  鄭如焉看著近在咫尺的門，在忍不住委屈稀裏嘩啦的哭了起來。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跟鄭婆子一個德性，見家裏沒女主人就往哪屋鑽！”

  “呸！”

  “臭不要臉，敢在來俺家，下次就打斷你的腿！”

  屋子裏，傳來李語琴罵罵咧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