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

  褚南玹觀察到身旁的女人低著頭吃飯，菜都沒夾多少，他想起之前的事，猶豫的往她碗裏夾起一塊紅燒肉。

  “多吃點菜。”

  “嗯。”莊靜初點頭。

  此刻，沒人理解她的尷尬。

  剛才在廚房時，不管她怎麽解釋，李語琴就是不聽，現在她感覺到奶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

  生怕李語琴突然來一句，你倆之間的事得注意點。

  但有時候，最怕來什麽就來什麽。

  “南玹啊，你也別光顧著吃飯，今晚特意煲了排骨湯，燒了份拌料豬耳朵，你年輕人多吃點啊。”李語琴直接將豬耳朵放在他麵前。

  小兩口現在年紀輕輕，不懂節製。

  她家小初累了這麽多天，大過年了還不讓休息。

  唉。

  說到底，她不是心疼褚南玹，而是心疼莊靜初，之所以明麵上說是提醒褚南玹，你有精神，但也得掂量著點。

  別把我家寶貝孫女給整累啦！

  褚南玹愣了下，觀察李語琴嫌棄中帶著幾分警告的表情，臉上閃過一抹思考，餘光落在莊靜初上。

  注意到她緋紅的臉，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神情認真，道：“奶教訓得是，以後我一定不會讓媳婦累著。”

  “那就中。”李語琴滿意點頭。

  莊靜初卻聽不下去了，小豆丁在呢！

  萬幸的是今天新年，大房跟三個下人不在，在老屋分開吃的，不然要是聽去了，得看他們的笑話。

  “奶，我是下午睡多了。”

  她眼紅的確跟褚南玹有關係，但不是那層關係。

  說完，她不給李語琴說話的機會，夾起一塊豬耳朵往李語琴的碗裏，道：“奶，這段時間你累著了，多吃點補補哈。”

  她沒心沒肺的笑了兩聲，低頭就開始刨飯吃。

  “你，你這孩子！”李語琴幹瞪著眼，一臉無奈。

  這孩子分明什麽都懂，就是裝下充楞。

  罷了。

  小兩口的生活，她盡管作為奶奶的也不好插手多管，而且她要臉，別看她老了，歲數擺在這裏。

  臉皮卻薄著呢！

  最後莊懷仁聽不下去了，他岔開的話題。

  “好啦好啦，大過年的，一家樂樂，年輕人的事交給年輕人做主，老太婆你吃ni的，這麽多飯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毫無疑問，這話剛說完就被李語琴一頓懟。

  “這麽多飯菜，不是也沒能堵住你的嘴巴嗎？”

  說她呢，自己瞧著自己幾斤幾兩。

  小豆丁坐在兩人中間，揉了下嗡嗡叫的耳朵，道：“太爺爺，太奶奶，你們不要在爭吵啦，我小腦袋一直叫個不停，不能好好吃飯了，這樣我要長不高了。”

  奶聲奶氣的聲音，徹底讓兩人閉住了嘴巴。

  不過麵上的硝煙是止住了，但暗地裏兩人眼神一直在交流，在閃著電石火星。

  不用想，最後莊懷仁敗下陣來。

  他自認為作為一個男人跟君子，他度量大，不跟女人計較，特別還是一個不講道理的老太婆。

  這世界上，為女子跟小人不可欺也。

  他宰相肚子裏能撐船。

  李語琴跟他相互瞪了幾眼後，見無聊也懶得理會他了。

  冷靜下來，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小初，我年前訂購了一批大米跟壇子，我打算過年期間研究研究，琢磨下如何釀酒，這要是成了，往後咱們的生意還能往上提一提呢。”

  李語琴高高興興的笑道，提前跟她打一聲招呼。

  沒說是讓知識淵博的褚南玹幫忙，也沒說讓莊靜初捯飭。

  “啊？奶，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呢，什麽時候的事。”莊靜初怔住。

  筷子放在嘴巴上，飯菜都沒咽下去。

  褚南玹同樣吃飯的手，動作頓住了片刻。

  講實話，他不支持李語琴去做釀酒。

  現在僅憑家裏麵的這點人手，根本不夠支撐去做釀酒的產業鏈，要說用村子裏的人，又用不了那麽多。

  到時候用這戶人家的吧，那戶人家指定會背地裏說他們偏心。

  這不中。

  為什麽當初鋪子裏就可以用胖墩娘跟孫大娘？

  她們的情況不一樣。

  當初是她們親自上門，在李語琴跟前一頓真心話，並且眼淚鼻涕沒少流，從李語琴房間出來時眼睛都是紅zhong的。

  換句話說，這兩位是根據自己的實力拚出的兩個位置。

  那群老姐妹們都心服口服，沒有一個心裏麵存在異議的，而且老姐妹們在家中地位高，底下的人有不滿的話也不敢說出來。

  “我跟你們說過的啊，而且我隻是覺得無聊，或許這段時間忙慣了，一停下來周身不舒服。”李語琴看到她這麽大的反應，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解釋釀酒的活，她做就中，

  但莊靜初作為她的孫女，怎麽可能看著她一個人勞作？

  莊靜初努力呼吸了幾口冷空氣，調整了下狀態，使情緒冷靜下來，問道：“奶，趁著貨還沒到，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退了吧。”

  知道李語琴愛麵子，所以她提議一起去。

  “小初，奶不用你們幫忙，這些都是奶想做的，而且你知道你爺就好這一口，我這研究出來哪怕家裏麵做一下，也能節省不少錢。”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她變得大房了很多，但內力對自己摳，對身邊的人也摳。

  比如對莊懷仁。

  莊懷仁聽著她瞎掰的話，吹胡子瞪眼。

  他是好這一口，但可沒說過讓李語琴親手做啊，以前沒想過，現在也不敢想。

  並且李語琴沒做過，對酒根本就不明白，做出來的能喝下肚子不？

  別最後逞強，錢花了，他身子還不落好處。

  他思考了下，跟著勸，“小初說得對，你趁著人家沒把貨物運過來，待會兒吃完飯就跟小初去退，到時候我讓大貴跟德慶跟你們一起。”

  晚上了。

  大冬天的晚上天黑的早，而且過年時期，現在兩個女的出門也不安全。

  有男的在，有歹心的也得收斂點。

  “不退！”李語琴異常堅定。

  “我定的貨都是俺們村裏麵的，你讓我退，那些人該怎麽想我這個老太婆？並且沒多貴，要是你們不舍得，錢從我身上掏。”

  “奶，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莊靜初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