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書院。

  夫子站在教室裏手拿試卷，點了下每個小組的人數，將試卷有序的發下去。

  “這是學末試卷，你們且認真答題，上麵許多內容關乎著之後你們去考童生試、秀才試，若是答不出來的回去好好反思，加強板塊，攻克弱點。”

  他壓了題目，想看看學生們的水平。

  思緒下，他目光落在教室中間坐得端正筆直的褚南玹身上，試卷裏有一道超綱的答題，若褚南玹能答出來，將來考取秀才的難度不會大。

  若能完整答出，拿下解元都不是問題。

  褚南玹感受到一道目光後抬起頭，順著目光看去，朝著夫子微微點頭。

  緊接著，他將發到座位上的試卷往後遞去，拿起案台上的毛筆沾了沾墨水。

  試卷內容並不難，他隻是瀏覽一眼就開始刷刷的下筆，一雙有神的眼睛在一點點往後半部分的內容看去。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是褚南玹。

  在學生們看到試卷的內容後，有瞬間抓狂摸頭發的，有捶大腿，捶胸膛的，麵色無不難看。

  “啊！”

  “太難了啊，這題我都沒刷到過。”

  “何止啊？簡直難得慘無人寰，我上課自認為有認真聽講了，但這真是出自於課本上的？”

  有膽子大的學生提出質疑，“太難了，先生，你確定沒拿錯嗎？”

  試卷前所未有的難，比他當初靠童生試時的題目還難上許多，但童生試他已經順利考過了，自認為天賦不錯。

  可學末考卷刷新了他的認知，乃至於他瞳孔都放大了。

  夫子聽著低下學生的埋怨，眉頭一瞬間緊皺，用戒尺敲打幾下桌麵，表情嚴肅。

  “肅靜！”

  這是考試！

  “我剛才就說過，你們不懂的都是你們不熟的，若不能認真麵對自己的缺點，學習就會止步不前，你們若想如此，這份試卷不寫也罷。”

  說到此，他看到不被打擾繼續在答題的褚南玹，頗為欣慰。

  這才是肚子裏有墨水，能冷靜沉著麵對一切突發事情，而不是看都沒仔細看就開始埋怨，不認真思考又怎回答題。

  而且既有那個時間抱怨，為何平日不多加學習？

  “夫子教訓得是，學生們知道錯了。”

  學生們聽聞，埋怨聲瞬間熄火。

  他們張望一眼教室的同窗，由於靜下來的緣故，聽到筆摩擦紙張的聲音，最終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褚南玹身上。

  呼！

  他們沒看錯吧？

  有的學生揉了下雙眼，有的學生掐了下大腿，是真實的，這讓他們回過神來，思考下咬牙狠下心開始答題。

  不管怎地，好過拿零分。

  如果拿的零分，他們回家也沒顏麵見父母親，特別是一些窮苦家的孩子，若發揮不好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考試了。

  夫子站在講台上，看著學生們的變化微微點頭。

  如此，孺子可教也。

  這樣的情況不僅發生在麋鹿書院，同時發生在隔壁的小私塾的一件教室裏。

  夫子坐在講台上，看著小豆丁偶爾搖頭晃腦歡快的答題，緊接著翻下一頁試卷後，他雙眼都瞪大了。

  他果真沒看錯人，是個好苗子啊，百年一遇的天才。

  “嗬嗬嗬。”

  小學生們聽到聲音，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疑惑的看向他，其中胖虎詢問道：“先生，你怎麽了？”

  嚴肅場合，忽然傳來一聲笑聲，怪嚇人的啊。

  特別是他還小，別唬他啊。

  夫子聞聲回過神，拿起手中的戒尺在講台上輕輕敲打了一下，立馬收回目光，斂起笑容擺出嚴肅的模樣。

  同時他還抬起胳膊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我沒事，你們都老實答題，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待會兒時間到就都給我停筆，誰要是還動筆就沒收誰的試卷，取消本次考試成績。”

  好習慣得從小培養，讓小學生們知道時間珍貴，得爭分奪秒。

  在考場上，時間就是分數。

  “是，先生！”小學生們異口同聲。

  小插曲過後，一炷香時間小豆丁放下毛筆，巴掌大的臉上笑容燦爛，皎潔的雙眸盯著夫子看，在桌子底下的一雙小腿在蕩悠悠。

  “先生，我已經答題完畢，請問現在可以交試卷嘛？”

  其餘學生聽罷，剛沾墨水的筆尖上啪嗒一聲落在試卷上，他們傻眼了。

  速度這麽快，他們才開始做第一題！

  夫子的反應比小學生稍微好一丟，但內心也被震驚到了。

  如果可以，此刻他十分想抬起頭朝天大笑一聲，招到寶貝了啊，是塊小寶啊！

  多謝你哩，老天爺！

  “可以，不過不能出教室，時辰還早你可以檢查一遍。”

  小豆丁眉頭輕蹙，頭頂上的一戳小呆毛隨著他的歪頭倒向一邊，竟然不可以啊，他還以為向前世一樣呢。

  不好玩，沒勁兒。

  可他是個三好學生啊，不能不聽夫子的話，罷了，小豆丁的腦袋一下子聳了下來，因為身高的緣故，恰好能舒服的將小腦袋放在桌子邊上。

  夫子見到這一幕，有些心疼。

  此刻，就連他都想著早點結束考試，讓他的這塊天才小寶出去歡快歡呼一聲都中啊。

  不過他的擔憂顯然是多餘了。

  小豆丁趴在桌子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他太困啦！

  家裏的人除了他跟爹爹都在忙，不對，現在連爹爹整天整宿的都在忙，不僅僅是在看書溫習，還幫家裏人幹活。

  而他就不行了，這夠不到，那拿不起，這讓他很挫敗。

  所以就算他躺下早，但也無法踏實睡。

  每每如此，他都恨不得一夜間就能長成大人，幫娘親幹活。

  小豆丁的美夢是被鍾聲吵醒的，他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看向四周，最終目光落在講台上的夫子。

  “來吧，孩子，交卷了。”夫子的聲音忽然沉下來。

  唉，舍不得啊。

  一會兒就放學了，之後想要見到他這塊天才小寶就得等到下個學期了，太痛苦啦！

  “好，先生。”小豆丁聽聞，立馬蹬腿跳下凳子。

  他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雙手捧著試卷的來到夫子麵前，然後抬起頭，“先生，我回家啦，我會想您的，咱們下個學期見。”

  說完，他一蹦一跳的背著書包走出教室。

  不過到門口時，他感受到身後的目光，忽然回過身，朝著夫子露出了最燦爛的笑容，並且一手比心從心口上拿出來朝夫子扔了過去。

  夫子見狀，臉上的愁容瞬間消失，咧嘴哈哈笑起。

  這個小寶天才啊，真是他的甜心派。

  小豆丁剛走出教室，小手就被胖虎給摟住了。

  此刻胖虎有很多話想要跟小豆丁說，但最後盯著小豆丁白皙的臉龐，他最終隻從嘴巴蹦出了一句話。

  “煜辰，你考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