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後，她在附近找了個歇腳的地方。

  分頭行動時，莊靜初就拉著她說了，“奶，到時候你要是送貨快，出來後就找個地方，我忙完就找你啊。”

  其實莊靜初怕她迷路，印象中她奶上街的次數還沒她多呢。

  在說越是快過年，趕集人越多，每天都是人擠人，要是李語琴真到人群中，莊靜初也不知道能不能第一時間找出她。

  可李語琴一等就是半個鍾，酒樓掌櫃出來迎接貴客，瞧見她坐在屋簷邊上，好幾次邀請她進去。

  “老太太，你孫女還沒來那？要不進去坐著等，裏麵暖。”

  李語琴一邊擤鼻涕，一邊拉攏了下衣服領口，不讓寒風往裏麵鑽，回道：“不用了，您忙，我孫女就快來了。”

  是，快。

  等莊靜初來的時候，她已經凍得鼻紅臉青了。

  “奶，你這是怎麽了？”莊靜初看著她的模樣，有些心疼跟自責，張開雙手將她抱住，讓她暖和點。

  其實她沒想到讓李語琴找個地方等她，既然是在個風口上。

  能不是風口嗎？

  酒樓掌櫃進進出出好幾次，每次都往李語琴身上看，她覺得尷尬，很不好意思，怎麽說她現在都是個生意人。

  所以就找了個偏僻的巷子口，就酒樓拐彎的地方。

  “你怎麽才來。”李語琴吸了下鼻子，眼眶微紅。

  凍壞她這個老太婆了。

  等過了會兒，她暖和了一點，似乎想起什麽，一雙眼睛盯著她臉上看。

  “你？那酒樓的人刁難你了？”

  協議的事，讓她對那東家都沒什麽好印象了。

  什麽救命恩情，就沒見淡過君子交的。

  讓她看啊，都不如這家酒樓掌櫃好，才認識不到一天，就她整來了二百單生意，若是那酒樓刁難不收黃豆油了。

  來這家賣，估計掌櫃會收的。

  莊靜初看著她的表情，製止她繼續想下去，朗聲道：“沒有，奶，你暖和點沒有？”

  “那就行，還算有點良心。”

  這是李語琴聽完後，對東家的點評。

  擔心的問完後，她也緩過勁了，拉莊靜初離開風口往大街走，注意著四周來往的路人，見沒靠近的，眼睛笑彎了。

  湊到她耳旁，神神秘秘道 “你猜，我去的那酒樓定了多少麵包？”

  “多少？”

  “這不是讓你猜嗎？”多沒趣的一個人，跟那老爺子一樣。

  莊靜初看到她要生氣，隨便扯了個數字應付她。

  “七十？”

  原本她也猜七十，但不是哈哈哈。

  李語琴搖頭，“繼續，大膽猜。”

  莊靜初看著她笑得露出缺的一隻牙，清秀的臉上閃過一抹困惑，七十已經不少了，看她樣子要更多。

  她吸了口冷氣，那就大膽猜吧。

  “一百？”

  同時腦袋飛快計算，按照現在三個爐子，一個爐子最多五個，一茬是半個鍾，一百個就差不多兩個時辰了。

  這還沒算上那七十的。

  如果算上，那整個後半夜都不用睡了啊！

  可看見李語琴還是搖搖頭，嚇得她連忙問，“奶，到底多少？”

  老天爺，可不能在多了！

  “讓你大膽猜，你猜少了，二百個，一共二百個！”李語琴小得意伸出了手指頭，哢哢笑。

  這會兒，她感覺走路都帶風了。

  李語琴心情有多美麗，莊靜初的就有多陰暗。

  她在哪？她在幹什麽？她想哭！

  嗚嗚，我是挖了個巨坑，自己跳啊！

  她此刻學著李語琴的模樣，隔空抽了自己兩巴掌，咋這麽混呢！

  李語琴看到她的模樣，嚇得直拉住她的手，“小初，你這麽是怎麽了啊？”

  “我沒事。”

  她隻是想靜靜。

  李語琴聽聞，這才放心的鬆開她，把她的手夾在自己的腋下，笑眯眯道：“你給我算算，二百單得多少錢？”

  她沒心情，但還是不經腦袋說出來了。

  “一兩六錢。”

  哇！

  竟然這麽多，沒想到她一個老太婆小半天就能賺這麽多錢，真了不得。

  她又笑道：“那除去成本，得多少？”

  “一兩。”

  聽罷，李語琴笑得更歡了，但忘記了是走在街上，引來好幾個人目光瞧來， 這才收攏了點。

  可就算這樣，臉上的笑容一直沒停過。

  才剛起步呢，一天就賣了二百單。

  那以後呢？

  那肯定隻會生意更好，賣得更多，到時候一天就不止是這二百個，不止是這一兩銀子了，隻會賣更多，賺更多。

  這時候莊靜初回過神，她停下腳步。

  “不是，奶，你怎麽能答應人家做這麽多呢？你忘記我昨天跟你說的了？饑餓營銷。”

  李語琴看到她生氣，知道接這麽多是有些不妥，解釋道：“我這不好拒絕，人家急著要，他說……”

  莊靜初此刻啥都聽不進去，她隻知道今晚要完蛋了。

  每天晚上被拉起來做麵包，她已經好久沒睡個好覺了，而且就算明日的數量幹完了，那日後呢？

  她奶的膽子隻會更大。

  為了防止日後，她得給李語琴打個預防針。

  “奶，咱們不能聽別人說怎樣怎樣，那是人家的事情，沒那個能力就不要攬那麽多活，這次就算了。”

  唉。

  她奶也不容易，特別是想到剛才的一幕。

  李語琴連連點頭，保證以後不會這樣子了，又湊近她問道：“你不氣了？”

  “不氣了。”

  就算在氣也得承受著，誰叫這是她奶呢？

  李語琴知道她是為什麽生氣，現在見她氣消了，才敢打著商量。

  “小初，你可別在氣啦。

  出來前，我已經讓大貴搭建五個爐子了，要是不夠，咋們回去了，在讓他跟你大伯搭多幾個，總之不耽誤你睡覺。”

  一天天的熬夜，為了這點錢，她其實身體也遭罪，一天裏，她照鏡子，看到都長好幾條新皺紋了。

  但這不是想著自己辛苦點，後代就少受點罪嘛。

  莊靜初：“……”

  難怪奶有恃無恐，唉，她還能說什麽呢？

  李語琴哄完她，忽然想起她剛才走來的方向不是酒樓的，好奇道：“對了，你剛才是去哪裏了？”

  聽聞，莊靜初表情不在無奈，“奶，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剛才我定了五十個瓶子跟罐子。”

  “啥？”

  “花了多少錢？”

  莊靜初伸出五根手指頭，笑眯眯道：“不多，不到五兩。”

  不到五兩，那就是差不多五兩了唄！

  她剛才還沉浸在賺一兩銀子的喜悅，感情……都不夠花，才一眨眼的功夫，沒守住孫女就給她花了這麽多錢。

  這一下，李語琴的喜悅感全無。

  莊靜初看著她沒精打采的模樣，用腚子輕輕撞了下她。

  “奶，你別氣，我是買來裝麵霜的，你不是想著早點做出來嗎？這不，我就給安排上了。”

  安排？不帶這樣的。

  李語琴氣得一個鼻子孔出兩個氣。

  不過錢都花了，她還能說什麽？

  “行，就這次，下次你想做什麽，可說好了，你得提前跟我說。”

  她的腎髒，可遭不住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