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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二甜      更新:2021-09-08 13:00      字數:3373
  承元殿

  白雪蘿重重放下杯盞,燭影下的臉色愈發黯沉,厲聲道,“又是邪祟。這個許美人,到底有何能耐竟敢在宮中大行巫盅之術?來人,本宮今兒便要去安仁殿看看,她一天到早晚到底在耍什麽花招?一個盧昭儀便罷,現在連……”

  “娘娘~~~”崔嬤嬤忙將人摁住,低聲哄說一番,眼角瞥了眼仍站在下方垂眸不語的鍾雅寧。

  鍾雅寧心下冷哼,本不想回複,仍道,“娘娘息怒。此事來得蹊蹺,必事出有因。現在咱們就殺過去,未免會打草驚蛇。崔嬤嬤說的沒錯,當下咱們該著眼的是端陽節的百軍水戲大宴,屆時宮中諸殿都要去宣德樓、金鳴池,足足要折騰好幾日。就巫盅一事,即算不是她親手所為,咱們也可利用這個空檔,讓她俯、首、認、罪。”

  三個女人眉目互交一輪,一切便不需明言。

  所有人都去外朝觀水戲,內宮空虛,值守輕疏,往安仁殿裏放點兒東西那是再輕鬆不過的了。

  ……

  五月初五,端午節,又稱端陽節,龍舟節,中天節。

  在許依諾的記憶裏,主要是吃粽子,鹹鴨蛋,以及吃點小黃酒。到了大夏後,她瞧著曉菊和小李子等人早早便忙起來,在大門上掛艾草菖蒲,殿中帖五毒符、掛百索子驅邪,在牆角熏燒艾草蒼術以邪蚊蟲毒蟻,午膳時備粽子、鹹鴨蛋、雄黃酒,五黃宴,名目頗多。

  許依諾每日都從紫宸殿裏抄錄不少官員情況,抄完之後,就揀著端午節的各種花樣兒,讓皇帝陪她玩兒。

  當然初時軒轅燁是毫不在意的,隻允她自己去殿外白玉廣場上放風箏。多托了李寶瑞這個超級傳話筒,直把許依諾的一舉一動進行口頭直播,搞得軒轅燁聽到要放十人拿的龍箏時,就坐不住了。

  就憑那女人的細胳膊小腿兒的,能拉得動龍箏?開玩笑。那是工部做出來,需要十多個內侍一起托著,由宮中力氣最大的禦林軍來奔跑施放的,就憑她?!這女人真是膽大妄為。

  軒轅燁還是被拉下場了,在紫宸殿前的大廣場上放起了風箏。

  五月的天,碧空如洗,天高風長,龍箏飄搖其間,蜿蜒擺動,氣勢洶洶。在龍箏旁還墜著幾隻烏燕,彩蝶,交錯撲動,還隱隱發出長鳴之聲,為這場飛龍戲平添了幾分意趣。

  許依諾看著一手執龍箏的男人,滿臉驚羨,佩服不矣。

  “哇啊,軒轅燁,你還會放龍箏,你怎麽這麽能啊!”

  軒轅燁一聽這叫喚聲兒,心猛叫,又偏做一本正經,輕斥,“莫要胡說。還有旁人,仔細被人聽了去,傳到人耳中便又要罰你不守規矩。”

  這女人一興奮起來,就會連名帶姓地叫他。換成以往,早挨巴掌了。

  許依諾嘻嘻一笑,眨著媚眼兒挨過去,“皇上,你看我的蝴蝶,配不配得上你的青龍呀?”

  端午時,星宿中的蒼龍飛升於正南中天,這便是一年中最“正中”的位置,《易經》曰,“飛龍在天”。端午節的賽龍舟,便是用於祭拜龍祖,祈福辟邪的活動。

  軒轅燁窺她此時眉眼如絲,不作自妖,端得妍麗無雙,令人心悸,不由揚唇一笑,“同處青天,何來不配。”

  男人的語氣驕傲,眉色飛揚,便是少見的恣意自在,仿佛一刹間年輕了好幾歲。

  這不由讓許依諾想起那個回憶中,小少年穿粉著豔,奔在一片粉粉桃林中,那樣的自由自在,恣意昂揚,合該是他本來該有的樣子。

  情,不知所起……

  她忽地掂起腳尖兒,在他頜下一啄。

  唉,他太高了,她頂多隻能攻到這塊高地上,距離那張豐潤的下唇還有一寸距離。

  他動作一怔,慢慢低下頭來,迎上她明顯偷吃不成很懊惱的小表情,心更似被一根小榔頭砸下,唏哩嘩啦倒下一片來。

  他情不自禁俯下頭,嚼住她微愕的小嘴,輾轉反轍,纏綿不舍。

  手中的線索不覺放開了,那隻豔麗的小彩蝶倏地飛了出去,她驚得抬頭“呀”了一聲,卻見彩蝶的線索在風中纏上了龍箏的線,很快便帖在了龍箏頭上,迎風相吻,親密難離。

  她一瞬懊色消失,喜不自勝地回望於他,他伸手輕輕捋過她被風吹亂的發絲,將她摟入懷中避開了忽起的大風。

  忽又聞她道,“陛下,我有個要求,陛下能不能先答應我啊?”

  “嗬,你不說內容便要朕應允,可是在給朕挖坑跳?”現在軒轅燁也學會不少怪言怪語了。

  “哎,您男子漢大丈夫,就不能疼疼人家,先答應下來嘛!人家保證,絕不會坑你,都是為了幫您出氣兒呢!”

  “出氣?朕有何氣需得你一個小女子來出。”

  “您要不信,那就答應我,回頭我出給您看呀!”

  她調皮地直眨眼兒,就讓人覺得這是憋著什麽壞呢,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麽驚人之舉來,回頭還得他兜著收場。偏那小手攥著他,又嬌又軟地求著,讓他想起那晚旖旎來,便隨了她的願。

  許依諾也不客氣,“陛下,您能給我講講,六部三省大長官們的私下八卦嘛?!”

  “……”

  果然,這女人就是要搞大事情。

  “哎,人家其實就是好奇。要不,你講講他們的婚戀史也可以啊?有哪個特別愛老婆,哪個喜歡吃外食,溜青樓教坊的?還有啊,誰家的兒子特別不孝,跟那誰家的兒子特別愛別苗頭的?他們的媳婦兒……”

  軒轅燁聽得額頭青筋直跳,“你打聽這些,到底想幹什麽?”

  許依諾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替陛下,分憂解勞嘛!我保證,絕對不會亂來的。”

  信了你,才有鬼。

  “你最好給我打住!”

  軒轅燁感覺有點兒頭疼。

  許依諾垂下頭,嘀咕,“陛下,本來今天人家還打算送您一件小禮物的。”

  “你這是在威脅朕?”

  她頭一歪,“這哪能啊!人家就是……想要一邊聽八卦,一邊親手把禮物做出來。不然,老說人家是借花獻佛,哄你的啊!”

  得,說到最後還是他的不是了。

  軒轅燁瞧著那東溜西瞥,就是故意不看自己的人兒,心裏百味雜陳。總有一種感覺,這不知不覺地就被這女人帶偏了。這偏得一時半會兒也察覺不到有什麽不對勁兒,偏著偏著還有點兒莫名的快感,他就怕……

  “陛下……”

  “咳!這種事,朕知悉不全,回頭你問李寶瑞去。”

  李寶瑞為了服伺皇帝,本就掌著宮內外的一個情報網,對於外朝多數官員的家底子都摸得很清楚,也都是為了方便皇帝在早朝上彈壓施政而準備的。

  但不管怎麽樣,總也想不到有一天這些情報,會被許依諾拿去那麽用。

  “嘻嘻嘻,陛下您真是英明。”

  “什麽?”

  “哦,您對臣妾太好啦。”

  她輕輕一跳,掛上他脖子,嘬到了他的唇上。他眸色一黯,俯首以一個絕對控製者的方式完成這個結結實實的吻。

  ……

  到了端午節這日一早,軒轅燁便要帶百官至太廟祭祀祈福,禮儀繁縟,時間冗長,長年長者便是一場極不易的體力考驗。

  那時,許依諾也跟著皇後等人排在後妃隊伍裏,偷偷打著哈欠,眯著眼兒偷靠在曉菊身上打盹兒。她位份不夠高,站的位置也靠後,頗適偷懶。

  軒轅燁一個眼神兒掃過時,一眼就瞧著在人群裏偷懶的小女子,心下一哂,忽便覺得冗長的儀式也沒那麽難熬了。

  當一聲鍾鳴響起時,黯淡的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

  許依諾抖了一抖,才從迷糊中清醒過來,“完了沒?”

  “噓……主子,差不多快結束了。”曉菊哈著氣兒提醒。

  許依諾趕緊喝了一口神藥兌的奶,又嗅了嗅曉菊給她做的清新醒神香包,整個人終於清醒過來,雙眼重新煥發神彩。

  恰時,軒轅燁也從祭壇上走了下來,目光輕輕朝她那處一掃,便接住了一個偷笑。他麵無表情地挪開眼,五指不由緊了緊,碰到了小女子那日答應,當著他的麵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還是由婢手把手地教,方才勉強編好的五色繩。

  祭祀結束,便是稍做休息的宮中賜宴。

  當皇帝帶著百官往回走時,這邊女眷方的領頭人正是玉太後,也由鳳姑姑和兩個女史攙扶著從前首退了下來,後方的妃嬪紛紛分裂兩側靜侯。

  然而就在這時,玉太後走了沒幾步,就被一個著寶藍色繡飛鶴金蓮紋翟衣的命婦超前,落在了一臂之後。

  許依諾正偷偷打著哈欠,便聽到幾聲抽氣嘀咕聲兒,抬眼一看正好看到那走在玉太後之前的命婦,目光一凜。之前婦人們在含元殿側殿聚齊時,就聽到旁的人介紹這位一等命婦,正是攝政王那傳說中愛愈生命的海寶夫人。

  當時海寶夫人便一臉高嶺之花的冷漠臉,但也按禮製對太後行叩拜之禮,並無差錯。怎地這會兒就僭越而出,跟玉太後別起苗頭來了。

  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不遠處男人堆裏走出的正是白乾,他今日不著甲衣,而是一襲標準的緋紫圓領長袍,寬鬆的長袍也並未掩住他高大健壯的身形,那筆挺的身姿站在一眾官員中,當真鶴立雞群,卓爾不凡。比之同齡官員更不知俊偉多少。想必有這樣的夫君在朝,做為妻子的海寶夫人當是很有麵子的吧!

  此時,夫妻兩雖隔著一丈距離,亦步同趨,大有珠連璧合之勢。

  不過你想秀恩愛也得看場合嘛,這祭祀大會上搞這事兒,不知情的人就覺得,咦,不對,玉蘭君可是攝政王的終級小三啊?!臥槽,她怎麽現在才想到這層關係。這哪是在秀恩愛,分明就是兩個夙世情敵當眾別苗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