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夜
作者:小二甜      更新:2021-09-08 13:00      字數:3385
  //許依諾:可是我沒用這個技能啊?//

  //係統:這個副本技能是需要攻略對象來觸發的,當他處於身體放鬆,心靈敞開的時候,你就可以看到他的情感世界。//

  所以,她好端端地被大豬蹄子強吻了,還被吻到他的情感世界了?!

  許依諾在內心狂吐槽,冷不防一道身影穿了出來,還牽引著她往前衝,眼見著一大串兒的花枝直接撲麵而來,就像真實度超高的3D電影似的,感覺要毀。事實是她的身體直接穿過了花枝,隻聞到陣陣馨香,並無任何觸感,這讓她大大鬆了口氣。

  這方分神看引著她飛騰的家夥,竟然是一個年約五六歲大的孩子。背著身,著一襲白色束腰長踞,內襯的紅色緋衽透過白紗,仿佛這枝頭紅桃,粉白中一點梢兒紅,透露出骨子裏的活潑鮮麗。

  隻是小家夥一直跑一直跑,小小的年紀,精力出奇地旺盛,仿佛沒有疲倦似的,一路越過了大大的桃林,終於跑到一片曠地。他高聲喚出“父皇,母後”,便朝著那處圍繞著諸多宮人的巨大錦帳而去,在錦帳前,正舉行著一場激烈的馬球賽,四周人聲鼎沸,還有絲竹管樂,好一派盛世美景。

  他跑進帳內時,小胳膊小腿兒的爬上高階還有些吃力,近侍見狀忙要攙扶,都被他喝斥開了,他憑著自己的力量登上高台,撲向在座正中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著黑色繡蟠龍翟衣,麵目清瞿,神色莊嚴,一派帝王氣象。但在小家夥撲來時,立即展開懷抱,嚴正的麵容也綻開笑意,直達眼底,牽起眉眼的絲絲紋路顯示他已不年輕,但這份慈父之愛絲毫未有掩飾。

  小家夥仰起小臉時,忽地從懷中拿出一根小桃枝,獻寶似地送給中年人,嘴上脆生生地叫道,“父皇,孩子兒數九九數,在這四方極數上給您摘的仙桃枝。大師說這桃枝是得了仙人賜福的,父皇得了仙枝有福,定能延年宜壽,千秋萬歲!”

  他年紀實是小,說話語氣和表情卻比之大人還要認真執著,教人聽了莫不又驚又憐。

  皇帝抱著這樣可心的孩子兒,豈能不心折心軟,連聲應諾,讓內侍將仙桃枝收進一隻青碧色的鷗瓶中,隨身抱抱著,還大笑著親了小家夥一口。

  “朕的燁兒,便是朕最寶貝的桃仙枝兒,你燁兒在朕身邊,朕一定長命百歲。日後還要看著燁兒挽弓搭箭,縱馬賽場,永奪魅首,娶妻生子。”

  許依諾驚歎不矣。原來,這是那個大豬頭的成長史嗎?這位就是先帝。瞧這眉眼神情,與成年後的大豬蹄確有七成的形似,剛才板著臉的樣子也有五分神似的。擱兒這來說,大豬蹄算是先帝的一個最佳複克體了。

  這時響起一個酥媚入骨的女聲,她目光一轉,看到了一張傾國傾城的嬌顏,正是曾經見過一麵的玉太後。年輕了十多歲的玉太後,瞧著竟然與她見過的未差幾分。隻是起這浮光錦帳中的嬌靨,比起那深殿燭影下的人,更為明媚照人,姝麗無雙,讓人不敢逼視。

  滿堂鶯燕環伺於帝王,都在玉蘭君的姿容下黯然失色,成了庸姿俗粉。其他妃嬪亦有身著桃粉,均及不上玉蘭君這一身粉白,隻在內衽裙邊上繡著紅桃綠枝,透過白紗隱約可見,別有一番欲掩還羞的美。她梳著流雲髻,簡單輕盈許多,別了一朵珠色重瓣翹枝牡丹,便別無他物,卻鮮豔得讓人呼吸都要被吸走。

  先帝回頭與玉蘭君說話時,也掩不住眼中一波波的驚豔愛慕之色,笑容溫柔,懷抱稚兒,仿佛尋常一家三口,任是自成一格,旁的人分毫都插不進來。

  此時此刻,瞧著小軒轅燁仰著腦袋,得意地敘說著遊園采枝的事跡,眼角眉梢兒都是天真純稚,矜貴自負。

  許依諾想著,這時候的大豬蹄該是很無憂無慮的吧,不知為何會變成現在那副死人冰塊臉?!

  忽地光色微黯,許依諾回神看去,就見著一道高大的鐵甲身影進入錦帳之中,他懷裏還抱著個兩三歲大的小男孩兒。模樣生得小巧精致,皮膚雪白,漂亮得像洋娃娃一般。

  “臣見過陛下,貴妃。今次臣把幼子帶來,與陛下娘娘相看。白鉞,來!”

  這是白鉞?!天哪,這麽可愛的小包子是白鉞小時候的樣子嗎?!簡直太可了,她也好想有這麽一隻小白包子啊!

  白鉞瞧著真太小了,大概就是剛學會走路的兩三歲的模樣,卻向著大人行了個很周正的君子禮,聲音奶氣得不得了,卻說著一板一眼的話兒,這種反差萌讓在場的眾人都驚訝了。

  尤其是小豬蹄子立馬就跳出了皇帝的懷抱,繞著小白鉞轉了三圈兒,轉得小白鉞都有些緊張了,小小聲地叫了一聲,“殿下。”這一叫,小豬蹄整個小臉都綻出驚訝又欣喜的神色,一把抱住了小白鉞,像得到了一件心愛的玩具般,叫嚷著。

  “父皇,母後,我要他做我的伴讀。我就要他,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呃,霸總本質已經突現啊!

  聞言,所有人都笑了。

  隻是笑聲裏,皇帝突然掩嘴輕咳了兩聲,旁邊的侍者忙送上茶盞。在皇帝低頭的瞬間,玉太後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那高大男子,正是年輕了十多歲的攝政王白乾。

  此時已經封王的白乾,瞧著亦是玉樹臨風,舉世難得的俊朗男兒。但他畢竟是武裝出身,皮膚是健康的黝蜜色,臉盤骨架方正,五官深邃,生得十分陽剛。與皇帝略帶幾分文氣的逸俊陰柔,完全是兩種男性之美,各別千秋。

  隻是看著兩個相親相愛的小家夥,覺得白鉞似未有多少肖似白乾的,倒是軒轅燁和白鉞瞧著更像是親兄弟。

  至此,似乎便是軒轅燁少年時最快樂的時光了,他以兄長的身份,帶著小小的白鉞跑遍了整個皇宮,整日除了溫書,就是追貓逗狗,逐鷹豢寵,在十歲之前,完全不識愁滋味兒。

  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

  許依諾陪著兩小家夥走過了四年,軒轅燁十歲,白鉞七歲。這一年,先帝病危,幾乎無法上朝,朝政托給了白乾和當時任丞相的許依諾的姥爺。軒轅燁也第一次償到了親人即將離世的痛苦,然而這還隻是一個開始,白鉞突然病了。

  諸多禦醫齊聚在白鉞的寢殿外,進進出出一堆宮人,隻聞得殿內不斷傳來軒轅燁憤怒的斥吼,無能的太醫,廢物醫官,通通杖刑。宮室內外均是宮人醫官們的求饒聲,痛呼聲。

  許依諾卻進不去殿內。隻能聽著,等著,熬著,這回憶裏的情形時間感和外界雷同,她覺得自己陪著他們兄弟兩長大,已經是極親近之人了。

  聽得到,看不到,簡直難受得心如刀絞。

  到底發生了什麽啊?為什麽不讓她進去?

  一時之間,軒轅燁的兩個最重要的親人都陷入痛中,小小年紀的他心理衝擊太大,仿佛一夜之間長大,迫他不得不麵對皇帝過逝後波譎雲詭的朝堂。

  許依諾發現,之後天光不再明媚,陽光永遠照不到他的身上,春季的百花也盡失顏色,他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霧氣,難辨明路。然而晚曆史的腳步滾滾向前,並不會因為你還沒有做好準備,就仁慈半分。

  在皇帝薨逝的那晚,白鉞硬撐著小身子,陪軒轅燁守夜。半途,就累昏過去。軒轅燁不放心宮人,親自送白鉞去玉皇後宮中,想要將心愛的弟弟托給母親照料。

  卻未想這一夜已經升級為玉太後的宮中,竟無人伺候。當進入內寢深處時,竟聞一陣男女調笑聲傳來,重帳疊幔後一臂燭火燎亮了那內裏的肮髒齷齪,竟是玉太後與一男子龍榻歡好,肆意纏綿的景像。

  就在先帝屍骨未寒的當夜!

  這一晚月朗星稀,本以為是致親逝去的一個良宵。想著父皇踏月而去,許能在月宮中做個無病無痛逍遙自在的神仙,卻不想撞見母親如此失德敗倫的行逕。這一幕畫麵出奇的清晰,男人和女人的姿勢動作聲音高低都曆曆在目。

  許依諾能感覺到軒轅燁壓抑的呼吸,急促的心跳,那張仍稚氣的小臉上漸漸浮起森然殺意,但他卻不再像以前那麽莽撞衝動,而是先把懷中的弟弟安置在了側間,還用罩衣將弟弟的耳目掩了起來,不願他也同自己這般聽聞這等人間汙穢。

  他一步步走進寢內,手中執起那把先帝禦賜的鑲寶小胡刀。他用這刀斬過狐,殺過狼,還傷過想要傷害父皇的刺客。他怎麽也沒想到有一日,會用這刀來對付可能是母親的情夫。

  然而當重帳被他狠狠掀開時,帳內那個男人比他還要警覺地先翻身下榻,執起長箭劈來,那動作幹淨利落,顯是身經百戰,防範心極重的人。

  紗帛撕裂,錦帳落地,露出內裏兩個赤條條的男女。

  “攝、政、王!”

  這幾乎是軒轅燁和許依諾同時驚呼出聲。

  他們都沒想到,玉太後的入幕之賓竟然是大名鼎鼎,與先帝稱兄道弟,對外一直是謹守君臣之禮的攝政王。曾宮中有傳言稱,軒轅燁是攝政王的私生子,但因為軒轅燁的模樣實在是長得不像攝政王,非要說相似便是下頜部分有些神似,這也有些牽強附會了。那時君臣關係還在蜜月期的兩人,完全沒把這謠言看在眼裏,遺傳基因是騙不了人的。

  可現在,不說軒轅燁的內心波動有多大了,許依諾也有些懷疑了。

  這時候,床上的玉太後竟無一絲慌張,慢條斯理地著衣挽發,走到兒子麵前,把地上的胡刀揀起重新放入刀鞘,說,“燁兒,為娘一直想告訴你,你真正的父親並非先帝,而是白大將軍!”

  這轉折,是不是太生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