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真相
作者:小二甜      更新:2021-09-08 12:59      字數:3319
  “這就是你為本宮辦的事兒?”

  皇後這回是真的氣得夠嗆,本以為自己是那個早料算好一切,隻需等著坐看好戲,收漁翁之利的最後贏家,沒料到到頭來她又明明白白做了回惡人不提,更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美人,擺了一道,如何不氣?

  白瑾俯身求饒,解釋道,“娘娘息怒,這,這奴婢早前安排好了一切,應該不會出錯的。那祝逸賢發了死誓,會讓許依諾這賤人吃個大虧。他們會借作法時,朝其投毒,毒性隻要一發作,便止不住哭笑,鹹池殿近日所有的邪祟事件都歸結到許依諾頭上,於昭儀,於娘娘您,都無半分關係,全是許依諾作死。即時娘娘便可以後宮之主的名義,將許依諾關押起來,想怎麽折磨玩弄,至死至瘋,都由娘娘您一口說了算。”

  皇後,“說得這麽漂亮,你當本宮是瞎子嗎?!盧家人竟然要本宮三催四請地才來見駕,活似本宮在求著他們似的,狗奴才。”

  皇後揚手將手中的碟碗砸向白瑾,碎瓷飛濺刮花了白瑾的麵容。她不是皇後身邊最出色最漂亮的,卻是最機靈最會揣杜主子心思,且姿色不媚不俗,正可襯托皇後姿色的。

  “娘娘,奴婢也不知,不知那許美人竟有此神通,能逃過兩位巫師的手腳,這實在是……”

  白瑾是真的沒料到許依諾的能耐,換成其他任何嬪妃,都不會出錯。這種事,從她陪伴皇後入宮六年,從來都事半功備,萬無一失。就連早前樂貴妃的那件事,皇帝也沒查出來。

  “這個許美人,實是真邪門兒。”

  “賤人——”

  豈料皇後根本不聽白瑾解釋,又扔了一個果盤砸在白瑾身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鈍響,白瑾被砸到腰腹疼得鑽心刺骨,整個人都縮成一團,匍匐在地。

  “你還想騙本宮。”皇後嘶聲怒罵,“來人!”

  一個小太監進了殿,跪在一側。白瑾一看,麵露疑惑,但再多看那太監幾眼時,猛然驚醒般變了臉色。

  便聽小太監道,“奴才今日在鹹池殿當差,一直暗中觀察盧家和那對巫師父子。本來巫師們按計劃要施法,但盧家那位大郎君突然說要殺了許美人,盧大人並未答應,盧昭儀也唯恐事情鬧大。但那個小巫師祝逸賢在盧大郎君起意時,就衝去尋許美人……”

  “……當時大黑犬突然襲來,情勢的確很混亂。但奴才離得頗近,看得很清楚,祝逸賢拔了蛇頭刀要對許美人不利,許美人利用大黑犬逃出生天,趁機卷走了被踢到角落的那把蛇頭刀,便大叫有邪祟,趁機跑掉了。昭儀命人去追,沒想到陛下派了李寶瑞公公來接人,許美人趁機坐上肩輿,離開。”

  白瑾聽到此,眼眸暗轉,又道,“娘娘,這許美人是真的有些邪門兒。咱們不如再查查她的底細,奴婢以為,莫不是這許美人一直韜光養晦,趁著那晚陛下清洗後宮時故意跳出來吸引陛下目光;要麽就是,這個許美人根本不是原來那個許美人,早就被人調包了?”

  “閉嘴!許家那小賤人本宮有的是法子整治,你是還不想承認自己的罪過,要本宮親口說出來嗎?!”

  說話間,兩個粗使婆子上前,一個剪手,一個揚起手臂“啪啪”落下兩掌。粗使婆子滿手老繭,一身蠻力,打得白瑾當場就吐出一口鮮血,嬌養的麵容瞬間紫腫一片,發散釵斷。

  白瑾舔著唇內破腔,哆嗦著隻求饒。

  皇後怒極,兩粗使婆子繼續揚手狠打,直打到一顆血齒濺落在地。

  “娘娘……”白瑾爬在地上,哭得委屈至極。

  皇後目光閃動,微微別開,揮了揮手,卻並未解氣。

  殿內陷入一片沉窒,皇後摒退所有人,壓抑的氣息慢慢吐出,卻仍是氣得不輕。

  “你以為,本宮就不心疼培養了那麽久的人嗎?你以為本宮就願意眼睜睜看著本宮安插的人,一個個都葬送在陛下的屠刀之下?五馬分屍,淩遲處死,本宮這些日子夜夜都能聽到白家冤魂的哭嚎,本宮就甘心被如此拔除羽翼,耗費多年的心思,被毀於一旦嗎?”

  白瑾突然痛哭失聲,爬到皇後跟前,沾著血的手攥住了皇後明黃色的衣角,顫抖不止,“娘娘,娘娘,奴婢……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可是奴婢忍不下,實在是忍不住了……看著許依諾那賤人在宮中跳騰,一日比一日歡騰,不僅攀上貴妃被庇護著,連皇上也對她容忍有三。這麽多年來,皇上連後宮都未踏入半步,憑何為了貴妃,就兩次入西宮去看那賤人?!奴婢也是……”

  原來,祝逸賢是白瑾買通後,安排隨父入宮借著驅邪給許依諾治罪的。但她為了給情人白治報仇,沒有按原計劃安排,而是直接命令祝逸賢借機殺掉許依諾,故而祝逸賢跟盧永洪接觸之後,前後挑唆盧永洪,臨到頭時便不顧盧逸和父親的喝止,直接出了手。

  “閉嘴!到而今你還不承認,你早與白治有私情。他當日被陛下懷疑與毒害貴妃一案有牽扯,當場被斬殺。你親眼看到他人頭落地時,你不想為他報仇?!你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你那些小心思,我會不知。”

  “本宮原想,若是這次事成能順利除掉貴妃,便讓你出宮。即時,將你指給白治,也算全了你我主仆這些年的情份,許你個好歸宿。你以為看到白治被殺,本宮就不心痛嗎?你和白治是情投意合,嗬嗬,本宮可是白治從小保護到大,入了宮他也是本宮最忠誠的狗。你算什麽東西?!”

  皇後一腳將白瑾踢開。

  “陛下已經對本宮起疑了,你還不明白嗎?!”

  白瑾抬頭,對上皇後憤怒而瘋狂的麵容,明白了一切。

  看起來,之前皇帝隻是派人來“質詢”一件□□妃子住所鬧邪祟的事兒,但在皇後看來,這便是皇帝的一聲警告。也許皇帝還未有確切證據,證明什麽,但他想要保住許依諾是勿庸置疑的了。若皇後是鹹池殿的幕後,或者說皇後知道鹹池殿的幕後是誰,就該想辦法為皇帝“分憂”,盡快解決了這件事。

  若是不解決的話,皇帝再次過問的方式,大概就不是讓人來“質詢”一聲,而是直接像那晚紫宸殿前一樣,把所有涉案人員或嫌疑人都叫到現場,抬個兒威逼利誘、威脅恫嚇,嚇得某些心智脆弱的人自動招供,當場清洗。

  可是不管怎麽清洗,也萬不該輪到白治,這位已經在宮中任職近七年,擔任內廷皇帝禦林軍統領的人。他明明是皇帝的“親信之臣”,卻突然的、毫無預警地,慘遭皇帝親手斬殺。

  這種死法的人,連全屍都得不到,白治的頭顱被宮中的狼犬分食了,餘下的身體被扔到亂葬崗。為了避嫌,他們甚至沒人敢去收屍,隻能任其曝於荒野、由腐蛆烏鴉將其啄食。

  皇帝這一年在宮中的動作不小,但皇後不敢告訴一直在外征戰的攝政王父親。

  白治這件事上,許依諾說了兩句話。

  一句是在皇後到場前的疑問,一句是為了自辨清白,直指禦林軍中有奸細。

  皇後和白瑾晚到一場,他們隻聽到了第二句,當時覺得光有這一句,皇帝也不該直接就懷疑到白治頭上,可白治人頭落地了。事後得知那第一句“問話”後,兩個女人心思都天翻地覆。

  不管許依諾是怎麽得知白治的身份,都必須除掉。

  皇後開始是想借許依諾轉移皇帝的注意力,這樣皇帝也能少殺幾個自己人,結果被許依諾自力救助脫了嫌。她又把方才人提出來,沒想到許依諾攀上貴妃大腿,就逃脫了所有嫌疑。

  皇後很鬱悶自己埋了那麽久的一顆釘子,在還沒有解決掉貴妃這個攔路石時就被拔了。說情誼,自也比不上暗許芳心的白瑾。

  白瑾想要殺了許依諾為白治報仇,皇後也不是不同意。但你趁機破壞計劃,突然殺人也不通知一聲兒,就是臣心不堅;殺就殺吧,可你沒殺成功,還留下個大把柄在人手裏,不僅愚蠢更是壞。

  換成別的時候,皇後是萬容不下身邊親信有此二心,不聽指揮。可此時是非常時刻,皇帝清洗了太多暗樁,讓她用起人來都不稱手了,白瑾暫時不能死,那個為情郎報仇的二心尚可利用。

  “你去乾坤門吧!”

  “……是,奴婢知錯,定為娘娘肝腦塗地,死而後矣。”

  ……

  與此同時,皇宮門外。

  祝家父子相扶相攜,終於走出了皇宮。

  宮門在他們身後轟然關閉,諳啞的聲音似砸在他們頭頂,渾身的疼痛也不及心頭遭到的那計重擊。

  四目相對時,看清的是權勢傾軋下的殘酷無情,和深深的無奈。

  祝競抱住兒子,啞聲道,“賢兒,你看清楚了,這條富貴大道從來不是那麽好走的啊!你……”

  祝逸賢挨了七十五板,早該昏迷不醒,卻撐到了現在,他咬著血齒,恨道,“爹,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富貴險中求,我不後悔。”

  祝競目光一滯,聲音微抖,“你,你竟然……你就為了個女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白家是咱們巫族的死敵啊!”

  祝逸賢道,“哼,巫族很了不起嗎?我們也不過是巫族的仆從罷了,給誰當狗不是當。成王敗寇,我要選也要當王的走狗,若是事成,封王拜相亦非難事。爹,巫族已經滅了,咱們必須往前看。”

  “你,你這孽子!”

  祝競又恨又痛,礙於眼下不是說話的地方,隻得抱著兒子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