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何來?
作者:小二甜      更新:2021-09-08 12:59      字數:3625
  許依諾麵上仍不動聲色地擼著狗,心裏已經一片冷肅。

  狗日的,她做了啥,這兩隻“豬”就如此心狠手辣,居然還派隻狼犬來襲擊它,若是不成功的話,平白害了一條無辜狗命。

  這些視可愛小動物性命如無物的家夥,都是愛狗人士的天敵!

  寧殺錯,不放過!!!

  “娘娘,你,你沒事兒吧?這狗……”曉菊看不下去,小心翼翼靠近了提醒。

  許依諾磨了磨牙,揚起笑容,吩咐宮人打掃房間,散落一地的水果也被收拾扔了出去。但沒人注意許依諾裙底滾進了一顆葡萄,被她悄悄兜時了衣袖中藏了起來。

  她又要了水淨手,悄悄將神藥倒進銅盆中,讓身邊兩人也跟著擦洗了一遍。

  曉菊端盆去倒水時,不意被大狗嚇到,灑了一潑水在地上,大黑狗剛吃了牛肉似乎想喝水,就把地上的水都舔幹淨了。

  她有些奇怪,自己不過占了他們點兒口舌便宜,即沒動刀也沒動槍,更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利益損失,這些人怎麽就想著置她於死地了?

  說起侮辱人,他們也沒少欺負她,現在被她嘲諷幾句就受不了,玻璃心這玩藝兒不該長在後宮女人和朝堂官員身上吧。

  她的出現,動了誰的蛋糕,擋了誰的道,這麽急不可待地想要除掉她?

  因為樂貴妃嗎?這是她能想到的第一個權勢大佬。最得皇帝寵愛,聽說皇帝登基大婚,當場就冊封了樂貴妃。當晚不跟皇後圓房,賜了離帝宮最近的蓬萊殿給樂貴妃,在殿中宿了好幾日。從此之後,樂貴妃盛寵不斷,皇帝為之與全朝官員為敵,也毫不在意。五年過去,這種隆寵不但沒有絲毫減損,反而有愈演愈烈,甚至瘋魔的地步。

  她來的頭一晚,紫宸殿前滿地塗血,尤如地獄般的殺戳現場,就是證據。

  可她想不通,在這裏殺了她能對樂貴妃有啥影響?理應是想法子繼續暗害樂貴妃,直接對其下手才是。

  因為皇帝嗎?她現在還在受皇帝責罰,皇帝明言不準她接近樂貴妃,眾所周知她這模樣就不是受寵的樣子,殺她也沒意義啊!

  後宮爭寵手段多,她又沒懷龍種,也犯不上冒著東窗事發的危險殺她。皇宮中規矩多,門禁也多,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一個人,也不容易。

  後宮的理由不夠充分的話,難道跟外朝有關?

  她現在被拘在宮裏,對許家了解有限,隻從曉菊口中得知,她是許家最疼愛的獨女,上有哥哥,下有弟弟,父親沒有納妾,屬於少見的好男人,家庭關係簡單和睦。她若死了,許家人多半會很傷心難過,身為宰相的父親大概會想辦法追察真凶,兄長……

  “曉菊,你說我大哥現在哪裏戍邊?”

  曉菊道,“大郎君在安西都護府,時任錄事參軍一職,身兼京都五品歸德郎將。”

  即有蔭祿,又有實權,前途無量啊!

  “那小弟呢?”

  “小郎君去歲進了國子監,現拜在大祭酒門下,今年秋便要參加秋闈了。娘娘您忘了,前不久您還接到小郎君的信,說小郎君的文章做得極好,今年有望考上進士,光耀滿門了。”

  乖乖,這許家滿門都是才子,國家棟梁,未來必得重用,權勢無雙。

  若是她這個內庭的妹妹再得了寵,日後許家必會攔住某些人的路,現在以邪祟之名殺了她,不僅除去一大禍患,還能借機打擊許家一把,倒真是一舉數得的好策啊!

  盧勉:40

  盧永洪:444

  盧昭儀:44

  祝競:40

  祝逸賢:444

  這個盧永洪和祝逸賢瘋了嗎?!

  “我們該走了!”

  許依諾朝窗外的豔陽一看,便起身往外走。她可不想在此坐以待斃,主動出擊才是她的行事風格。

  卻不知隔壁正殿中的盧家三人和兩巫師碰頭將大黑狗的事情說明,五人瞬即分成了兩派,發生了爭執。

  盧勉聽說之前兒子與兩位巫師做的事兒,直罵了兒子一頓,“愚蠢!你們這便是打草驚蛇,懂不懂?!”

  盧永洪不甘,拒理力爭,“爹,一個小賤人罷了,何不借此機會……”他橫在胸口的手做了個下斬的動作,臉上全是濃濃的殺意。

  盧昭儀聽了,嚇了一跳,“哥,我隻是想教訓她一頓,尚不至於取她性命。她可是許丞相的女兒,咱們家……”

  盧永洪不甘,“咱們家為朝做了多少事,難道要一直屈其下?!你的位份明明比她高兩級,她一個小小美人都敢這麽騎在你堂堂昭儀頭上叫囂,難道你就甘心?”

  當然不甘心。盧綺從小生得美,又富有才名,早就名滿京師,百家爭求。在京師貴女圈子裏,她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出席各大師會、茶會,貴夫人們的花會時,都是爭頭采的那個。相較於從頭到尾都默默無名的丞相千金,可謂風頭無兩。入了宮後,她位份也爬得又快又高,幾乎不見許依諾為何人。最近這個從來有名無實的丞相千金突然冒了尖兒,搶盡所有人的風頭不提,還屢次與她為敵,半分麵子也不給,她早就不爽在心了。本來以為教習宮儀一事,可以好好長長自家威風,滅掉許依諾的氣焰,沒想到……事情發展完全脫離了她之前的想像。

  盧永洪一眼就看出妹妹的動搖,轉頭朝兩巫師行了個大禮,聲若擲地,“兩位大師,煩請兩位替我妹妹除了這妖孽,我必為兩位築生祠,奉貴教為尊,每年供養十萬白銀廣宣教義於民。拜托兩位了!”

  說著,他竟掀袍叩地以拜,讓另兩盧家人都瞪大了眼。

  “洪兒,不可!!!”盧勉驚覺要壞事兒,便要阻止。

  然他這話未盡,有小太監在外麵敲門,急喚道,“主子,那許美人現下要離開了,還說是有陛下的旨意。”

  不待其他人反應,盧永洪一個眼神,同他一般年輕氣盛的祝逸賢就衝了出去。

  “不行。”盧勉要阻止,卻被兒子捂住了嘴推進內幃。

  一旁的盧昭儀刹時一身冷汗,即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看看兄長,又看看父親,旁邊的祝競愣了一下也衝了出去。

  祝競並沒有義氣用事,他是想阻止兒子的,可惜為時已晚。他到場時,隔著兩丈遠的距離,祝逸賢已經拿出蛇頭法杖,杖柄其實是一把利刃,出鞘必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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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依諾剛跨出殿門,便覺一股寒意從側旁襲來。

  她轉頭一看,便見著祝逸賢朝自己走來,袖底寒芒閃爍,料是傷人銳器。心念電轉間,她一臉懵懂地轉向祝逸賢,叫道,“法師,你們驅邪的法事已經做完了嗎?昭儀娘娘呢?正好,我時辰到了必須去陛下那裏報到,先走一步……”

  祝逸賢見狀,心下也有些詫異許依諾這沒心沒肺跟自己攀談的樣子,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發,他握住了法杖便要拔刀而出。

  不想一條黑影倏地從殿內竄了出來,繞在許依諾身邊直甩大尾巴,正是他們早一步送進鹹池殿的大黑犬。這黑犬一直由他們飼養著,雖不說多親昵,但也是認主的,沒想到這會兒竟然跟這個女人這麽親昵了。

  這也隻是祝逸賢的一個閃念,未想他手下劍光初綻,大黑犬忽地就朝他奔來,他心頭一跳,下意識就拔出刀來往許依諾麵前衝去。

  “娘娘,你們這是……”

  許依諾卻好似沒看到黑袍下綻露的銳色,朝著祝逸賢身後低呼一聲,這也讓他的動作僵了一下。

  下一秒,現實不再給祝逸賢機會,許依諾俏臉一變,仿佛見鬼似地退出大殿,尖叫起來,“來人啊,邪祟又跑出來了。來人啊!!!!”

  許依諾一邊跑,一邊指著祝逸賢叫,“邪祟在大師身上,大師中邪了!”

  祝逸賢心下冷哼,覺得這根本就是許依諾察覺要被殺的自救反應,看來這女人並不如傳言中那麽懦弱愚蠢,便追了上去,但很快他發現周人看他的臉色都很怪異。

  “天哪,他在怪笑,他真的中邪了!”

  他在笑?簡直鬼扯。什麽邪不邪的都是人在背後作妖罷了,這些愚蠢的宮人……

  “天哪,他又哭了,他這是邪祟入體深重啊!”

  “之前隻有人笑,這會居然有人哭,太可怕了!”

  追著兒子出來的祝競也看到情形不對,及時將兒子執刀的手抓住,將人揪了回來,低聲斥罵。哪知父子兩一個照麵兒,兒子在哭,父親卻在笑,雙雙看傻眼兒。

  隨後而到的盧家三口聽到下人稟報,再看院中情形,全部冷汗直流,渾身打顫兒。

  這時候,所有人都警惕著別人麵上的表情,無人注意腳下變化,許依諾袖中滾落的那顆小葡萄,正好被祝家父子兩踏在了腳下,汁液破皮的一瞬間,本來跟著她的大黑犬突然就扭頭衝向了祝家父子,嗷嗷嗷地一陣狂吠不止,最後竟然呲牙咬向了祝逸賢的腿。

  許依諾繞著庭院跑了一圈兒,來到盧家人身邊,一出聲兒,把三人都嚇了一跳。

  “娘娘啊,你瞧瞧,這鹹池殿的邪祟實在太厲害了,連盧大人和盧大郎君請來驅邪的大師都治不住,您要不還是換個殿住,趕緊搬離這裏吧!本宮就怕,再……再這麽待下去,您的這些宮人們,都要被那邪祟害得失心瘋,嘖嘖嘖,太可怕了!”

  說話間,大黑犬嘶啦一口,竟然咬下祝逸賢一塊後衣袍子,露出了一雙長毛腿並內裏白色褻褲,還沒完。祝競又急又惱,情急之下,舉刀就刺。

  “啊呀——”許依諾一看不忍,回頭捧起庭院中水缸中的水,就朝兩男人灑了去。

  其實是借機朝大黑犬施神藥。

  同時在心裏對旁邊幾個宮婢和太監下了微笑哭泣咒,分散眾人的注意力。

  哐啷一聲輕響,大黑犬撞掉了刺來的匕首,逃過一劫,祝氏父子撞在一處滾倒在地。盧家人見狀,忙叫喚婢仆上前製壓兩人,努力地要把這場“刺殺”抹過去,製造成一場“邪祟”作案現場。

  趁此機會,許依諾迅速閃到角落裏,將那柄蛇頭凶器拾了起來,就往外跑,邊跑邊大叫著“邪祟,有邪祟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盧勉見狀,慌忙叫人去追。

  許依諾雙腳邁得更快,感覺缺乏運動的這個身體,肺都要給跑炸了。眼看著大門在前,追來的人就要包抄他們,她氣啊悔啊,以後必須得加強鍛煉身體啊!

  “許美人,請留步!”

  三個太監擋住了去路,麵上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