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仙瑤奇怪的問：“老公，好像有些人沒分到吧？”

  “是嗎？”江炎笑：“或許他們不喜歡吃，不信你問問。”

  “是是是，顧小姐，我們不喜歡吃甜的。”

  縱然心裏流著淚，他們也不敢得罪江炎。江炎，可是比唐駿恐怖一萬倍的大殺神。

  “沒事的，我剛才或許站在邊上，沒注意到我。”

  “謝謝顧小姐關心，其實我們昨天還吃過蛋糕的。”

  這句話，充滿了心酸，因為，從此刻起，他們永遠吃不到蛋糕了。

  丟了自己的地盤，他們很快就會被蠶食掉，下場淒慘。

  江炎放下筷子，輕輕道。

  “諸位，誰還沒分到，可以吃龐爺這裏的，可千萬不要嫌棄龐爺盤子裏的飯不好吃。”

  龐爺笑嗬嗬的看著麵前一大堆被切的七零八碎的蛋糕，自然不會反對江炎的話。

  這些人，沒了地盤，龐爺將他們收為手下，以夷製夷，是讓這些人代為管理。

  最重要的是，他們要幫龐爺把每個時間段的貢錢收上來。

  這些人，剛剛墜入深淵。

  可江炎的話一出口，一下子又飛上雲端。

  他們甚至不敢相信，江炎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為龐爺做事，地位還比地方大佬高出不少。

  如果說龐爺是地主，地方大佬就是佃戶，而他們，則成了收租的家丁。

  他們做事，代表的，可是龐爺。

  可，這畢竟丟了地盤，失去了根本，這一點，讓這些人又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答應？從此就是龐爺身邊的一條狗了。

  不答應，那簡直是找死，這本就是一項單項選擇題。選擇死，還是選擇當狗？

  現場，沉靜片刻，那幾個人麵麵相覷，臉色無不複雜。

  “多謝江爺！”

  終於有人開口了，這是認命，這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多謝江爺……”

  酒足飯飽，蛋糕也分了，海東省的地下圈子，從此刻起和諧了。

  當龐爺表現的有些困頓，立即有人告辭離開。

  唐駿自然不會送客，龐爺更是拉著江炎繼續品茶。

  沒多久，人就走了不少。

  顧仙瑤看看時間：“老公，那邊的簽約會就要開始了，再不去，時間怕是要耽擱了。”

  江炎點點頭，剛要走，龐爺道：“江先生，關於合作，有些事我想與你商量一下。”

  這是挽留江炎，具體是不是說事不重要。

  “我自己去就行了，讓毛哥送我吧。”顧仙瑤微笑，起身對龐爺與唐駿道別。

  二人同時站起身，江炎的老婆，他們可要小心伺候。

  這次，江炎把綠毛撤了，由周凱帶隊。

  叫來周凱，江炎吩咐幾句，讓給自己留下一個人一輛車，剩下的所有安保力量全都跟著顧仙瑤去了。

  顧仙瑤的安全，江炎不是很擔心，上一次到省城，鬧了那麽大的誤會，地下圈子這些大佬嚇得要死，江炎等人的照片分發下去，誰若眼瞎招惹了江炎的人，自己剖腹或許死的能輕鬆一些。

  聽說了那幾個人的慘狀，一些小混混，差點把江炎的照片掛牆上供起來，天天瞅著。

  鼻眼長相，記到骨子裏，每每辦事，都要瞪大雙眼認清了，這個人，與仙瑤集團有沒有半毛錢關係。

  但凡有一點關係，又或者不太確定，他們是不敢得罪的。

  江炎與龐爺進了茶室，外麵的淩亂自然有下人收拾。

  唐駿也跟了進來，再次對江炎施以授業之禮。

  江炎笑了笑：“不過是一件殘缺不堪的東西，隻是禮物而已。”

  江炎看不上眼，可對唐駿來說，這就是天大的恩惠。

  沒一會，聊到正題，龐爺問：“這批貨有沒有什麽規矩？”

  如何賣，賣給誰，其實是有講究的。

  江炎道：“你給錢，我給貨，錢貨兩訖，剩下的，與我就沒什麽關係了。”

  龐爺默默點頭，如此一來，奇貨可居，賺多少，可就要看自己的心情了。

  龐爺親自衝泡著茶葉，一絲不苟十分認真，動作流暢又恬靜適宜。

  真正懂茶的人，泡茶都帶著十二分的敬意，品味其中甘甜苦澀的滋味。

  江炎，靜靜的看著。

  “海東省算是安定了，可我……”

  龐爺手一抖，滾燙的茶湯灑出來不少。

  燙到手，龐爺的手抖了一下。

  “我隻管淩城的事。”

  江炎毫不猶豫的表明立場。

  龐爺，說破大天也是北方趙家的人，江炎可沒興趣摻和。

  歎了口氣，龐爺道：“生死由命成敗在天！”

  “人有時候要學會認命，而，有時候要與命鬥。”

  江炎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江先生，對北方怎麽看？”

  “站著，躺著，坐著，怎麽看都是看。”

  江炎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心態。

  “最近，北方那些家族似乎達成了一些協議，混亂的場麵很快就會平息。到那時……”

  “會有人到海東省取代我。”

  “而，你的底細，他們也會知道的。”

  江炎不置可否，他有什麽底細。

  天宰？有資格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就那麽幾個。

  而且，這些人，就是見了江炎也不會信口道明天宰的身份。

  天宰，東方掮客的傳承領袖，一直都以神秘著稱。

  能了解到天宰這也一層麵的，無一不是一界大佬，他們最了解，天宰需要低調，這對他們來說也有好處。

  就算有人問起，這些人也不會多說。

  如果自身的層次不到，就算江炎說自己是天宰，他們也未必知道，更未必信。

  “江先生，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龐爺將一杯茶推了過來，麵露懇求之色。

  “不能。”江炎聽都不想聽，龐爺求的事，一定不是簡單事。

  對江炎來說，沒什麽比顧仙瑤重要，也隻有顧仙瑤能讓他覺得這件事必須做。

  龐爺尷尬極了，重重歎了口氣。

  他想說的事，才是留江炎喝茶的真正目的。

  “龐爺，我們自己的事，隻有自己去做。我們自己的命，隻有自己去掌握。”

  一旁，唐駿突然說話了，目露決然之色。

  北方如果不太平，家族豪門之間爭鬥不休，趙家怕是無暇顧及海東省。

  而此刻，北方的形式日趨穩定，趙家，怕是要將更換代理人提上日程。

  到那時，龐爺的命，唐駿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成問題。

  龐爺對唐駿道：“給江先生的茶葉，我已經讓人包好了，你去拿過來吧。”

  唐駿點點頭離開。

  這時，龐爺才道：“江先生，如果我死了，唐駿，能不能拜入你的門下？”

  “你死，他不會苟活！”

  江炎神色漠然，靜靜的品著香茗。

  “龐爺，可對？”

  龐爺一愣，試問，唐駿如果被除掉，龐爺會怎麽做？

  對很多人來說，龐爺很奸詐。

  可對兄弟情義，龐爺與唐駿是兩肋插刀生死兄弟。

  見龐爺懂了，江炎淡淡的笑。

  江炎與龐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兩人認識到現在，一共才見了幾麵，沒接觸多少時間，更談不上多大的交情。

  龐爺求江炎收留唐駿，這會給江炎帶來麻煩。

  沒有好處隻有壞處的事，江炎怎麽會去做。

  而且，在江炎心裏，當初龐爺與唐駿踏入地下圈子時，就應該想清楚。在這灘渾水裏摸爬滾打，有幾個能壽終正寢的？

  “幫不幫，是你的事，但我必須努力一次。”

  龐爺道：“我這一生，沒求過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唐駿到了淩城，能不能幫，肯不肯幫，最終到底幫不幫，這，都是你的事了。”

  江炎沒說話，他的心，除了顧仙瑤，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

  龐爺鄭重的站起身，將一杯茶高高舉起，接著，緩緩跪了下去。

  龐爺的臉上，寫滿了滄桑，更是對命運的屈服。

  “江先生，請，喝茶！”

  茶杯過頂，頭顱低垂，眼眶泛紅……

  他知道，如果這一次，江炎不願幫忙，那麽，他與唐駿的命，都是十死無生。

  龐爺與唐駿，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

  此刻他們還是趙家的狗，可如果被逐出門，他們，就是一對野狗。

  揣著趙家的秘密，想要活命難。

  就算趙家大發慈悲饒了二人，成為野狗的兩人，沒了鋒利的牙齒，在這個地下圈子裏，還不被人啃成骨頭渣子。

  給江炎跪下，龐爺並不確定，這能不能感動江炎。

  地下圈子裏的人，哪一個不是鐵石心腸？

  自從得知北方的形式逐漸穩定，龐爺，真是走到了絕路。

  龐爺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趙家非要他死，那他就反了。

  自己的命，隻有握在自己手裏。

  如果趙家非要置他於死地，那麽他就反了。

  哪怕就是死，龐爺也要找幾個墊背，拉著一起上路見閻王。

  江炎，眉目低垂，完全無視龐爺手裏高高舉起的茶杯。

  就讓這個已顯老態的人跪著，無動於衷。

  暫時離開的唐駿，如果見到這一幕，不知會作何感想。

  江炎想，如果是唐駿，或許，也會給自己跪下，求他救龐爺一命。

  江炎不是救世主，作為天宰，也不願幹涉他人恩怨。

  “你再不起來，唐駿可就要回來了。”

  龐爺紋絲不動。

  江炎歎了口氣，道：“如果唐駿到了淩城，我會保他安全。”

  “但，僅限於淩城。”

  這樣說，並不算在幫唐駿。

  淩城，就是地下圈子的禁地，江炎不允許任何人在淩城鬧事，無論要殺的是誰。

  “淩城之外，無論是誰，我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