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步篇ii.
作者:墨墨傾城FM      更新:2021-09-08 01:37      字數:3177
  前段日子衛步照常晨起去內殿伺候輕音穿衣, 往常他的的時候輕音都是躺在床上將醒未醒的。

  可是這回他一進去就看到輕音隻著著褻衣坐在床上, 擰眉看著被單出神, 看不清她的神色。

  衛步走過去一看, 就瞧見床單上有幾塊快要幹涸的血跡, 一滴一滴, 宛如盛開的梅花。

  衛步還未說什麽, 輕音就已經扯了他的休息嚎啕大哭:“衛步怎麽辦!我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眼下青黑未消,披頭散發地睜著雙目看他, 也不知什麽時候醒來的,又坐在這裏看了多久。

  順著床單上的血跡望到輕音的褻褲,衛步不自然地咳嗽一聲, 把輕音抓著他袖子地手鬆開, 彎腰,一隻手穿過輕音的腿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不礙事的, 奴才先伺候殿下穿衣。

  把輕音放到了外間的榻上, 她的眼神還是驚恐莫名, 一個勁兒地追問他:“我真的不會死嗎?”

  血跡將床單染得狼狽不堪, 衛步垂眸看了眼, 將床單卷了起來,卻沒有交給下麵的宮女浣洗。出了殿, 沒一會衛步就折回來了,手裏多了樣東西。

  輕音手裏拿著褻褲想要自己換, 衛步伸手攔了下來:“不急, 先把這個係上,免得又弄髒了衣裳。”說完將手裏的月事帶展開來,低頭晃了晃神。

  在這種事情上輕音還是信任衛步的,任由他將自己打理好,才奇怪地問:“方才那是什麽?用了那個我就會好起來嗎?”

  衛步看她臉上一派懵懂之色,緩慢地點了點頭。

  “殿下沒有病,隻是長大了,以後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殿下不用擔憂,無礙於性命。”

  輕音不是很懂他在說什麽,但還是跟著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問道:“那你也會這樣嗎?”

  一刹那,衛步的臉色有些難看。

  輕音見他不回答,哼了哼,抱著肚子又重新躺了回去。

  衛步出去後沒一會就端來了糖水和湯婆子,細心地照料好輕音,直到輕音皺著眉熟睡以後才離開。

  每月衛步都會去取月事帶,這事自然在宮女中傳開了,隻道六公主真是不害臊,讓一個太監伺候著沐浴也便罷了,就連這種女兒家的私密事,都讓身邊的太監照料著,真是荒唐。

  輕音不知道宮女們討論的閑話,衛步聽說了,但是似乎從來沒有在意過。

  ~

  眼下的情況衛步進退兩難。

  沒有人教導輕音男女之事,她對於男女之別知之甚少,平日裏宮人們不敢和她說這些,衛步也不會主動和她解釋。她從來沒有覺得讓衛步伺候她日常起居是什麽不得了地事。

  隻是因為其他宮女她信任不過罷了。衛步是她撿回來的,她更加願意讓他在自己身邊。

  “殿下......”衛步看著她純真的眼眸,一時心悸:“奴才手勁兒太大,這就去換個宮女來給您按摩舒乏。”

  “你去吧去吧,”輕音往浴桶壁一靠,氣道:“那你讓小安子進來!”

  小安子是安福的徒弟,如今也隻有十一左右,小小矮矮的個子,說話嘴又甜,年長的太監宮女大多很喜歡他,不過輕音倒是同他接觸得少。

  “不可。”衛步想也不想地就出口拒絕。

  輕音拿眼瞪他。

  認命地取過一旁的巾子,繞到了前麵。

  輕音洗得一身清爽,衛步卻是微微出了薄汗。

  ~

  魏皇身體不適,已經三天沒有召開早朝了,滿朝上下無不人心惶惶。

  襄陽得到地消息遠遠比旁人知道的多,一大早便乘著轎攆和蕭翰一起來到了皇宮,麵見聖上。

  魏皇躺在龍榻上召見了他們。明明前幾日襄陽去看他的時候還是龍體安泰的,現下看著形銷骨立的魏皇,襄陽的淚幾乎沒忍住。

  幾個女兒當中魏皇最疼愛的就是襄陽,不僅因為這是他地第一個孩子,更因為襄陽的母親是他一生最愛的女人,就連如今盛寵無二地淑妃,也不過是因為樣貌上同襄陽的母妃有幾分相似罷了。

  “襄陽,過來,”魏皇躺在榻上朝襄陽招了招手,襄陽趕緊走過去握住魏皇幹枯的手。

  “駙馬,你先在宮中到處走走吧,朕同襄陽還有些話要說。”

  蕭翰點頭,行禮退下。

  襄陽這才在榻旁坐下,眼淚落了下來,“父皇,你這是怎麽了,前幾日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麽才幾日不見......”

  魏皇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父皇一直都沒同你說,在你上回進宮之前朕就已經宣了太醫了。”

  襄陽驚道:“太醫不是說您隻是太過勞碌,休息一陣就好了嗎?”可現在看魏皇的狀態,分明是患了重病的樣子。

  “不是病,”魏皇的眼神狠毒:“是中毒!”

  “ 中毒?!怎麽可能!父皇您身邊都是宮裏的人,怎麽會有人敢加害於您?是誰人這麽大膽?定要將此人千刀萬剮!”

  半晌,看著魏皇平淡的眼神,低著嗓音哽咽道:“父皇,您的毒還沒有解嗎?太醫呢?”

  魏皇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關心襄陽和蕭翰二人:“你同駙馬成親已經有十幾載了,怎麽還沒有好消息傳到宮裏來?”

  襄陽的表情一頓,哭泣聲也止住了,麵上一片無奈。

  剛剛成婚那會他便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她以為是朱婉如橫亙在他們夫妻二人之間。可朱婉如一死,自己的孩子也因此掉了,蕭翰便更加對她灰心。這幾年來好不容易她低聲下氣修複著夫妻的關係,蕭翰也給她麵子,可就是沒有再同她圓房,好在也沒有同房小妾。

  她能溫柔小意到如此地步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身為魏皇最寵愛的公主,再低下的事情她就不能做了。

  魏皇何嚐不知襄陽的境況,隻是曾經有他為她撐腰,她可以肆無忌憚橫行霸道,自己身重劇毒恐怕時日無多,以後誰能護著她呢。

  “以後對蕭翰溫柔些,男人大多喜歡溫柔的女子,你母妃也是江南出來的姑娘,性子溫和。”

  “父皇!”襄陽頓時泣不成聲。

  “你永遠是魏朝的長公主,哭什麽。”魏皇鬆開了襄陽的手,似乎是氣力不足,聲音虛弱道:“你出去吧,看看駙馬在何處,早點回府。”

  襄陽站起身往外走,一步三回頭。

  蕭翰在這宮中的去處也唯有輕音這裏了,早知道今日長公主和駙馬會進宮,輕音殿裏上上下下的宮人都忙碌著,這裏麵蕭翰的人手已經占了七七八八。

  “許久不見,小六又長高了不少,”蕭翰看了看輕音,笑著誇獎道。

  輕音落落大方地任他打量,臉上的笑意暖洋洋的乖巧。

  蕭翰不知使了什麽法子支開了圍著他轉的輕音,單獨在一間廂房裏和衛步見麵。

  “皇帝快不行了,”知道那□□地藥性,在加上今天見的魏皇一麵,蕭翰推測出這個結果。

  衛步點點頭,若是四年時間都不足以蕭翰取了魏皇的性命,或許他都會等不及出手了。

  “子子孫孫,無窮盡也,”衛步抬了抬眼皮。

  魏皇一死,自然有新皇繼位,魏皇朝還是旗幟不倒,對他們半分好處都沒有。

  “如果我們貿然行事的話,難免會惹人非議,名不正言不順,怕以後會被人詬病。”今時不同往日,蕭翰再也不會拿衛步當一個不知世事的少年郎看待,認真的和他商議計劃。

  “皇帝這幾日恐怕就會立儲君,如果不出差錯的話,應該就是你說的七皇子,淑妃是我們的人不必擔心,”蕭翰從懷中取出掌心大小的紙包:“裏麵是能讓人神誌不清狀似癲狂的藥物,你摻在小六的茶水中,找時機在她與七皇子見麵時讓她喝下。”

  衛步沒有伸手去取,問道:“做什麽?”

  蕭翰半點沒有隱瞞:“襄陽說大魏有意讓一位公主遠嫁胡人之地和親,以維係兩族邦交。小六尚未及笄,這事多半會落到四公主身上,所以可以用藥讓小六激怒七皇子,進而讓她成為和親人選。”

  “有什麽用?”

  “四公主那裏我沒有安插人手,小六這邊幾乎都是我的人,倒時候你們一同赴胡,他們也能在胡地保護你的安危。”

  “你讓我去和胡人談判,爭取他們從旁協助?”

  蕭翰點點頭:“這是這樣,如此一來,我們的勝算會更大。”

  衛步拿起蕭翰手中地紙包,撕個粉碎,“這與叛國有何區別?”

  “我不信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蕭翰愕然,轉而想到庭王當初就是因被誣陷通敵叛國而被處死的,衛步如此憎惡此舉也不無其中的緣由。

  “是我疏漏了,”蕭翰歉然地低頭退了一步。

  “我記得,”衛步撚了撚手裏蹭到的藥粉:“皇帝死後,其宮中子嗣及嬪妃都要去太廟待上七日吧,屆時,一個不留。”

  “你想在太廟動手?”蕭翰沒有覺得衛步趕盡殺絕的做法太過殘忍,難不成別人屠了你滿門,你還要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饒過他們?

  可是此舉太過危險。一不留神,不僅無法成事,還會暴露他們。

  “到時候宮中會調取十之七八的禁軍隨行保護,若要那個時候刺殺,恐怕會血流成河損傷巨大,不若還是從長計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