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生這是做什麽？”李言溪看著把自己圍個水泄不通的人群, 心知自己今天不說清楚是根本走不出去了, 深吸一口氣, 義正言辭地看向曹遠。

  “曹先生, 我向你承認, 我曾經是有過你所說的那種水, 但是也僅僅隻有那麽幾瓶, 現在已經全部用完了，”李言溪極力用自己坦率的目光意圖得到曹遠的信任。

  “這樣啊，”曹遠歎了口氣, “李小姐早說出來就好了，幹什麽一直瞞到現在呢，讓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 ”曹遠說著揮了揮手讓李言溪的包圍圈全部退下去, 語氣也恢複到了一開始的客氣。

  “那李小姐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如果能想起來什麽關於這方麵的, 還請第一時間聯係我, 這關係到千千萬萬人的性命啊！”

  “一定, 一定, ”李言溪在心裏抹了把汗, 拿起桌子上的包臨走前看了那男人和蔣衛陽一眼，低下頭, 眼神陰狠。

  李言溪走後曹遠才注意到剛剛被李言溪凍住一隻手的男人，不緊不慢地吩咐手下把人弄下去看看醫生, 不然會議室裏豬嚎般的聲音實在汙人耳朵。

  “衛陽, ”曹遠對蔣衛陽的稱呼一下子親近了不少。

  “既然你喝了那種水治愈了喪屍病毒，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曹先生你盡管說就是，我蔣衛陽能做到的一定會竭力去做，”蔣衛陽從剛剛李言溪帶給他的打擊中抬起頭，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沒有那麽嚴重，”曹遠笑了一聲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你既然喝了那水治愈了喪屍病毒，那麽體內可能會產生喪屍抗體，還希望你配合研究院那邊的博士去檢測一下，你放心，隻是抽管血而已，”研究院也沒那麽殘忍會拿活體做研究。

  “好，沒問題！”蔣衛陽答應得很快。

  “還有一件事，剛才李小姐說的話我還心存疑慮，你是她的愛人，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好好勸勸她，如果真的能拿出來治愈喪屍病毒的良藥，整個世界都不會忘記她的功勞的！”

  蔣衛陽沒有想到曹遠壓根就沒有相信剛剛李言溪說的話，其實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去相信她。

  “好，我會盡力的，”蔣衛陽低著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愧。

  “好好說，別吵起來，”曹遠知曉蔣衛陽的難處，一天的相處也差不多摸清了這個大男孩的性格，因此很是欣賞。

  蔣衛陽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李言溪的房間門口，站在原地躊躇了半晌才敲響了麵前的這扇門。

  “進來吧。”

  李言溪看到進來的人是蔣衛陽，氣憤地轉過身去，仿佛蔣衛陽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錯事。

  等了半天也沒見蔣衛陽來哄她，一回頭就看見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向自己。

  “為什麽要說謊？”蔣衛陽捏緊了拳頭，沉聲問道。

  “什麽？”李言溪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還有那種水？既然有為什麽不拿出來？當初阿衍受了那麽重的傷你怎麽不拿出來？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死這樣你心裏不會有負罪感嗎？還是說你一直就是這麽冷血？”

  李岩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加之這件事他真的沒有辦法去體諒她，因此語氣說得極為重，一下子就激怒了本就在生氣的李言溪。

  “我自私冷血？我如果自私冷血當初就任由你自生自滅了，根本就不會拿出最後一瓶救命水給你，結果你現在還來這麽指責我，蔣衛陽，你的良心呢！”李言溪毫不服輸地頂了回去。

  沒錯，她是存了私心沒有救陶衍，那是自己的東西自己有權進行選擇，他蔣衛陽的命是她撿回來的，現在有什麽資格對她頤指氣使？

  “真的是最後一瓶？”蔣衛陽給了李言溪最後一次坦白的機會，可是她沒有珍惜。

  “我騙你幹什麽？”

  好，蔣衛陽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轉而問道：“你是什麽時候有的那種水？”

  “喪屍爆發的前兩天就突然多出來的，一共就三瓶我當時並不知道有什麽用，也是無意識下救了那對夫妻，沒想到現在竟然背叛我！”李言溪還在數落著那對夫妻的不是，完全沒有看到蔣衛陽看向自己時愈發失望的眼神。

  “所以，即便有這種水，你也沒有想過要救李岩的爸爸媽媽，是嗎？”李言溪還在說著那對夫妻的背信棄義之時，蔣衛陽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讓她當場僵住。

  李言溪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神色也不如方才那樣坦然。

  “誰和你說的？李岩？他都和你說什麽了！”李言溪逼問道，見蔣衛陽不說話，心裏一下子也有些慌，忙試圖解釋道：

  “當時我已經救了那對夫妻，隻剩下一瓶水了，根本不夠救他爸爸媽媽兩個人，當時情況太緊急了我一時沒有想起來，再說了，”李言溪見蔣衛陽不開口反駁她，心裏升起了些許底氣：“如果我救了他們，那就沒有水再救你了，你現在可能早就淪落到和喪屍為伍了！”

  “我就是死了也不需要你這樣做！”蔣衛陽突然爆發出這麽一句，眼睛發紅地瞪著李言溪。

  “我何德何能值得你拋下親人來救我？”聯想到李岩對他說的李言溪的話，蔣衛陽心裏積攢了濃濃的失望。

  “你的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嗎？”蔣衛陽苦笑著，更像是自言自語，“隻怕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護吧。”

  他不是傻，隻是之前一直願意相信她，相信這個自己愛慕了很多年的女孩，相信他有著一顆善良柔軟的心。

  送給陶衍的晶石陶衍不要，自己樂嗬嗬地接過來，她在陶衍那裏收到的冷臉，自己傻乎乎地拿熱臉去蹭。

  這些其實都沒有關係，可是自己唯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喜歡著的竟然是這麽自私的一個女孩。

  “曹先生不相信你沒有靈水了，讓我來勸勸，你，好自為之吧，”話都已經說開了，蔣衛陽覺得自己也沒有再待在這裏的必要了，最後看了李言溪一眼一聲不吭地離開。

  李言溪本沒有把蔣衛陽的話當一回事，空間是她的，隻要她不承認，誰都沒辦法從她手裏奪走。但是慢慢的她發現並不是那麽回事，曹遠在自己身邊安插了許多人手，等於是嚴嚴實實地把自己囚禁起來了，李言溪相信，隻要自己一天不交代靈水的下落，這些人就一天都不會離開。

  “蔣衛陽過去研究院那邊了，”輕音看著陶衍的背影，蹙眉道。

  陶衍轉過身，雙手牢牢地把輕音圈進自己的話裏，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輕聲地安慰。

  “別怕，不會有事的。”

  “陶衍，”輕音吧他的手從自己腰間拿下來，退開他的懷抱，嚴肅地說道：“我不是那麽無私的人，我不想你出一點意外。”

  蔣衛陽去做抗體化驗，同樣被喪屍咬過的陶衍豈能幸免，蔣衛陽是沒有說，但是免不了被其他有心之人捅到曹遠那裏去。

  知道這件事的就那麽幾個人，隻要自己去威脅一番，他們絕對不敢說出這個秘密。陶衍卻攔住了她，低下頭同她額頭相碰。

  “輕音，我很自私，我能想到的隻是我們的未來。”所以我將要做的看起來偉岸的舉動，究其根本，隻是為了我們能有未來，你有你的夢想，我有你。

  陶衍這一去，就是半個月。

  李言溪活在監視之下每天什麽也做不了，就連出門都有人跟著，消息閉塞，蔣衛陽再也沒有來看過她，她也沒有想過去找他。期間李岩倒是來過一次，說蔣衛陽去研究院工作了，具體是什麽沒有說。

  這樣枯燥乏味的日子她受夠了，想了好幾天，李言溪終於決定貢獻出一半的靈水給曹遠，以換取自己的自由，說不定他看在自己這麽主動的額份上也會給自己安排工作？

  況且她也發現，靈水現在對她的作用也不大了，換句話說，她一沒有被喪屍咬，二來異能已經強大到靈水無法帶給她進步的空間了。

  送一半出去換個人情，想想也不虧。

  可是正當她昂著腦袋驕矜地表示相見曹遠先生談一談關於靈水的事時，卻被告知喪屍病毒的抗體已經被研製出來，正在大規模生產之中。

  李言溪一下子就癱坐在椅子上了。

  這，這怎麽可能？沒有靈水，喪屍病毒也能治好？

  當然也有賴於她的靈水，研究人員在陶衍和蔣衛陽的血液當中都發現了一種以前從來沒見過的微菌體，通過培養皿繁殖之後注射到被喪屍咬傷的患者身上，效果出奇得好，不過三個小時，病人已經退燒，神誌恢複正常，經過一周的觀察，正式確認病人已經痊愈。

  整個D區都在歡呼，隻獨獨排除了李言溪。曹遠忙著聯係其他三個地區打算把分批藥物全部運送過去，畢竟喪屍病毒不等人啊，一定要抓緊時間。

  因此，壓根沒有理會李言溪這個跳梁小醜。

  監視她的人全部都離開了，李言溪發現自己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周圍人仿佛都知道了她的事，隻要她一出門就會收到別人異樣的眼光，那種不堪的指指點點讓她一秒鍾都待不下去。

  想去找蔣衛陽，可是卻被告知蔣衛陽現在人在B區工作，李岩還在蔣衛陽的屋子裏，看到李言溪來了，一雙眼睛遙遙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李言溪的態度和緩了許多，朝李岩走了過來。

  “今天不用去上學？”現在所有D區的學生都能夠在統一安排的教室裏聽課、學習。

  李岩沒有回答她的話，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她，直看得她無處遁行。

  “他們說你有能治愈喪屍病毒的藥，你為什麽不救我的爸爸媽媽？”這是困擾李岩很久的一個問題，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堂姐寧願去就不相幹的一對夫妻都不願意去救救一門之隔的他的爸爸。

  那也是她的親人啊，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死去，李岩不知道他的堂姐那一刻心裏在想著什麽。

  “李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給你解釋的，”李言溪沒想到蔣衛陽把這件事告訴了李岩，一時間抓破頭皮想要解釋，挽回李岩的信任。

  “你解釋什麽？解釋你當時太害怕了沒有想起來，還是解釋說你根本舍不得用那靈水救一個和自己並不那麽親密的親戚？”李岩還沒有說話，輕音就從李言溪的對麵走過來，幹淨利落地質問道。

  李言溪根本想不到該怎麽解釋。事實上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靈水是可以再生的，她怕救了李岩的爸爸媽媽萬一以後自己遇到危險就麻煩了，豈不是叫天天不應？所以那個時候隻能忍痛看著門外李岩父親在嘶吼。

  如果知道她會有那麽多靈水，便是救了又有何妨，她那是是真的不知道啊！

  “楚輕音，這是我家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少在這惺惺作態！”事情到了這一步，李言溪索性也撕掉了自己最後一層麵皮，不甘地厲聲叫道。

  輕音沒有想到短短半個月的囚禁就讓李言溪如此失態，連最後的偽裝也不屑了。

  “我現在是D區異能小隊的隊長，你說該不該我管？”輕音笑了笑，不輕不重地反問。

  “你說什麽！”李言溪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十來天，怎麽一切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呢？

  也無心和李岩解釋了，一個小孩子而已有什麽好解釋的。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連著好幾天都食不知味，再出門時也無法融入到人群中去，不光是身邊的人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她，就連那些素不相識的男男女女也不願意同她搭話。

  待不下去了，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離開這裏，離開D區，B區有蔣衛陽也不能去，隻能在A區和C區選了。

  憑著自己的能力，隻要沒有人刻意打壓，到了新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她一定可以打拚出一片天地的。

  想通了這一點，李言溪毫無心理負擔地找到了輕音。

  “楚輕音，我決定離開這裏了，這下你開心了吧？”

  輕音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這突然跑到自己麵前膈應自己是個什麽意思，於是眉毛都沒抬，更別說正眼看李言溪了。

  “走就走吧，D區沒有強留人的規矩，你不用來我這特地匯報一聲。”

  李言溪被輕音的話哽了一口老血在喉嚨，但是還是沒有走，輕音這才看向她。

  “食物不太夠，想從D區支取一點，”輕音詫異地看著她，她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我到了地方會還的，再說了，你不想看見我離開嗎？”

  輕音沒想到李言溪放下女神的架子竟然這麽沒皮沒臉。

  “我對你的去留不感興趣，不過你要是能把你的靈水留下來，這裏的食物和日用品你可以隨便帶。”輕音知她的空間並不太，能盛下的東西也有限，因此才這麽說。

  “當真？”自從知道了已經研製出治愈喪屍病毒的藥物之後，李言溪對自己的靈水也沒那麽看重了，既然楚輕音那麽想要，拿自己就施舍一點給她好了，正好騰出空間多攢點吃食。

  達成協議之後，李言溪唰唰唰地隔空取出了空間裏一半的靈水，一杯杯都用礦泉水瓶裝好了擺在輕音的麵前。

  “現在可以讓我去拿東西了吧，你說過的想拿多少都可以，”李言溪看著輕音的目光放在靈水身上，不由得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土鱉，怕是這輩子也就這一次機會能近距離接觸靈水了。

  “當然，隻要你能裝得下，想帶多少都可以，”輕音聲音淡淡的。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幫我做件事，”輕音頭也不抬地說道。

  “什麽事？”李言溪有些不耐煩，不知道楚輕音又想耍什麽花招，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還沒等自己質問出聲，就看見輕音指了指她麵前的水池子。

  “把這些水，倒進去。”

  “你瘋了吧？！”李言溪杏眼圓睜，眼底噴湧著不可置信，怒意死起。

  輕音懶得同她廢話，把管理物資的兩個衛兵叫來。

  “看著她，什麽時候把地上的水都倒完什麽時候帶她去物資倉庫。”

  看著輕音離去的背影，李言溪恨得咬牙切齒。

  “喂，你還倒不倒了，別耽誤我們的時間！”一個男人催促道。

  “倒！”李言溪咬著牙說出這個字，撿起離自己最近的那瓶靈水，擰開瓶蓋，嘩啦啦地往水池子裏倒，那一刻心都在滴血。

  她把這些靈水看得多重啊，不然也不會淪落到這一步，結果現在楚輕音卻清晰地讓她認識到自己是多麽愚蠢，擺在這裏的這麽多瓶靈水就是證明。

  倒到最後不僅手酸了，心也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楚輕音的影響，最後為了能在空間裏多盛下一點食物，她把空間裏最後的一半靈水也扔了出來。

  礦泉水瓶骨碌碌滾了一地，看起來廉價又落魄，就如同她一樣。

  輕音收到陶衍的消息，說是今天下午就能回來，早早得就在院子門口等著，知道天色漸晚，那道頎長的身影才出現在自己麵前。

  “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

  兩個人同時開口，然後就止不住笑，陶衍一把抱住了她，笑意傳到了她的耳邊。

  “我回來了，我們的未來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