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作者:墨墨傾城FM      更新:2021-09-08 01:35      字數:3072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光晃晃了,趙瑾言想必早就已經離開了,被褥上仿佛還有他的氣息。輕音神色清明地起了身,目光落在床單上的幾滴已經幹涸的暗紅血跡上,心一下子揪住了。

  “殿下呢?”輕音床柱,問向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李嬤嬤。

  “殿下一早便起了,現在在書房內處理公務,”見輕音站了起來,嬤嬤趕緊上前扶著,生怕有個什麽閃失。

  “無事的,”輕音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需要攙扶,她本就沒受什麽傷,又哪裏來得這麽嬌弱呢。

  “殿下用過早膳了沒?”輕音任由身後嬤嬤給她通著發,問道。

  “還未曾。”一句話說得又讓輕音秀眉蹙了蹙,怎麽就這麽不知道愛惜自己呢。這般想著也就站起了身,嬤嬤一時沒有察覺,愣是拽斷了輕音的幾根頭發。

  昨晚有史以來睡了個最安穩的覺,趙瑾言醒來時還有些恍惚,就連處理公務時,臉部的輪廓都柔和了些。

  “殿下,側妃在門外求見,”侍衛走了過來低聲詢問道,雖然心裏的答案已然明確,但這職責還是要做到位的。

  果然,耳邊就聽得素來冷靜的太子殿下讓自己請側妃進來,語氣還是一樣的沉穩,可怎麽就叫他聽出了一絲急不可耐?

  侍衛沒時間細想,趕緊出去給輕音開了門。

  輕音走了進去,看著案上坐著的趙瑾言有些猶豫,是該端莊地行個禮還是若無其事地先喚他一聲?輕音覺得有些躊躇,不知道該怎麽樣麵對已經同自己“和好”的趙瑾言。

  趙瑾言等了等,卻還不見輕音走過來,抬眼一看,就見她躊躇地站在原地,時不時地瞟自己一眼。

  心下已然笑開。

  “過來,”趙瑾言說完放下了手中的筆,眼角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看著輕音慢騰騰地朝自己走過來。

  長臂一撈,穩穩地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怎麽過來了?”低頭在她鬢角處落下一個吻,輕聲問道。

  他一對她好,她就忍不住想笑,極力把忍著心內甜膩的笑,輕音戳了戳他的胳膊,不過避開了傷口。

  “昨晚傷口又裂開了,怎麽不和我說?我早就說了讓你不要胡鬧!”輕音忍不住小聲抱怨著,一如曾經他寵她那會,任性地自稱“我”,執拗地管著他,他卻從來不惱,現在也是。

  趙瑾言捧著她眉頭緊蹙的一張小臉,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窩,笑意不減:“忍不住。”

  輕音啞了啞,不知該說什麽,細密的吻已是落了下來。

  兩人在房內胡鬧了許久,趙瑾言才磨蹭著答應出去用早膳,哪怕時間已經快到正午了。

  “殿下,是否要請太子妃過來一同用膳呢?”離得稍近的宮女不識趣地問了一聲。

  真是沒眼色的東西,活該待在宮中這麽久仍是個不長進的小宮女,李嬤嬤在心裏暗自啐道。

  輕音沒什麽特別的反應,胡菀之對她而言也不過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而已,隻要她不來招惹自己,自己並沒有興趣去搭理她,哪怕她霸占著太子妃的位置。隻要瑾言是她的,哪怕千軍萬馬,她也不曾畏懼。

  趙瑾言也是如此,胡菀之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餌,平日裏完全沒有出現在自己和輕音麵前的必要。因此,趙瑾言並未理會那宮女,這樣的反應倒叫那宮女嚇得不輕。

  事實上,胡菀之也沒有心思來想要不要同兩人一起用膳的事,她現在的所有心思都被昨晚的趙瑾懷所牽引著,再加之淑妃對她的冷淡,她就更加不想踏出自己的殿門一步了,心裏的那根弦來回地拉扯著,一麵是言笑翩翩的大皇子,一邊是對自己不聞不問的太子。

  隻是弦終有斷的一日。

  不過月餘,宮中傳來喜訊,大皇子妃有喜了,這般突如其來的消息如晴天霹靂般降臨到胡菀之頭上,直叫她喘不過氣來。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胡菀之腦子暈暈沉沉的,一麵是趙瑾懷那晚對她的柔情蜜意,一麵是杜輕芃那張並不熟悉的臉,來來回回在腦子裏晃悠,叫她喘不過氣來,因此拽住身旁機靈的宮女就急忙問道。

  “回太子妃的話,今日大皇子那邊請平安脈診出來的,說是這喜脈已有月餘了呢!”因著機靈,所以胡菀之格外喜愛這個宮女,隻是這時聽到這番話,麵上再也興不起任何笑容,頹然地坐了下來。

  但是接下裏發生的另一件事就不知道會讓她心疼還是快意了。

  距離太子遇刺已經過去一月有餘,坊間傳言甚囂塵上,紛紛猜測這凶手說不定就是大皇子趙瑾懷。這時候平日裏趙瑾懷溫文爾雅的模樣也被拿出來說事了,說什麽別看大皇子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私底下是不是道貌岸然,誰知道呢?

  可是偏偏這流言趙宣帝也坐視不理,任由它不斷地發酵、擴大。直到今日大皇子妃有喜的消息傳開,仿佛趙宣帝才想起來自己的太子遇刺一事,下旨傳了兩人到禦書房問話。

  趙瑾言受著傷,心安理得地站在一旁,與他一同前來的趙瑾懷卻是安安分分地跪在地上,埋著頭一聲未吭。

  “秋狩一事,朕全權交給你們兄弟二人負責,現在太子遇刺,你還有何可說?”顯然就是要把嫌疑放到趙瑾懷的身上。

  趙瑾懷雖然跪著,心下卻沒有絲毫擔憂,早就預想過會發生此事,他已籌備了萬全之策,給自己留了退路,隻是還沒等他企圖開口洗刷自己的冤屈,站在一旁的趙瑾言反而替他開頭求情。

  “父皇喜怒!”趙瑾言撩開袍子也跪了下來,言辭懇切道:“兒臣相信此事絕非皇兄所為,還請父皇查清一切,還我二人一個公道!”

  兄弟情深?不存在的!

  趙瑾懷乍一聽到太子為他求情,非但沒有一絲感激,反而在心下猜測著趙瑾言是否在背後醞釀著什麽陰謀等著自己跳進去,一時間也不敢輕易開口。

  比趙瑾懷更震驚的趙宣帝,他以為憑著對這兄弟二人的了解,憑著皇位的誘惑,趙瑾言無論如何都會想方設法把罪名安插到趙瑾懷身上,可現在反而替他求情?

  難不成他查到了什麽線索?

  趙宣帝想著此次刺殺杜輕音是否遺留下了什麽尚未銷毀的證據,不由得按緊了龍椅的一邊扶手。

  “太子莫非是查到了什麽?若是有什麽線索便趕緊說出來以好洗清你皇兄的冤屈!”趙宣帝極力隱忍的一絲急切不安被趙瑾言捕捉到了。

  狀似愧疚地朝趙宣帝拜了拜,趙瑾言才慚愧地開口道:“留了一個活口,審問至今都未曾撬開那刺客的嘴。”

  趙宣帝已是大為駭然:不是說十五人已經全部擒獲斬首了嗎,怎麽還會有活口?

  是在刻意試探自己?

  趙宣帝看了看趙瑾言誠摯的麵色不似作假,再者,他自認為對太子無比了解,憑他,絕對沒有這樣的謀略。

  “那太子還不趕緊將那刺客送至刑部,由他們拷問想必更為有用!這樣也能早日替你皇兄洗清嫌疑!”趙宣帝秉著對大皇子的關心,急切地開口。

  “不必了父皇,兒臣一定要親自審問出來,才能將我與皇兄二人受的苦洗淨!”

  趙宣帝隱隱有發怒的跡象,可最後隻是揮了揮手,讓他二人離去。

  趙瑾言,趙瑾言。趙宣帝怒不可遏地盯著趙瑾言傳上來的奏折,隻覺得渾身都在被火燒。

  “方才多虧皇弟在父皇麵前替皇兄美言,”礙於情麵,趙瑾懷還是感謝了一番。

  隻是溢美之詞尚未完全說完,那邊趙瑾言已經帶著侍衛離開,絲毫不給他麵子。

  攏在袖中的手,緊了又緊。

  得知杜輕芃有孕的消息,趙瑾懷不知作何反應,隻想著胡菀之那根線怕是要廢了,但還是不肯輕易放手,晚上等杜輕芃熟睡之後又一次破窗而入。

  胡菀之聰明了些,這幾晚仿佛知道趙瑾懷會來找她似的,把伺候的丫鬟嬤嬤全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坐在榻旁,無聲地等著。

  好在沒有白費。

  趙瑾懷看到她這麽一副傷感不已的模樣,才微微放下了高懸的心,卻沒料到胡菀之這般愚不可及。

  “殿下若能休了那杜輕芃,菀之此生必對殿下生死不離!”

  哀婉真摯的誓言,叫趙瑾懷的眉頭跳了跳。

  接下裏的幾日,無比平靜,聽說大皇子被趙宣帝叫去禦書房訓斥了一頓。

  隔日,輕音在禦花園碰到了趙瑾懷。

  回來的時候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屋內。

  “知道了,你繼續盯著,不要打草驚蛇,”趙瑾言低聲吩咐。

  這幾天十一倒是打探到不少消息,譬如,他的父皇單獨召見了趙瑾懷,譬如,趙瑾懷,見了輕音。

  好像該來的總是逃不掉呢,這輩子會是怎麽樣的呢?趙瑾懷推開了門,朝背對著他的輕音走了過去。

  輕音,別叫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