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裏門外的兩個男人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你來做什麽？”

  南晟的反應還算快，迅速的把玲玲拽回到自己身後，對方原的出現充滿了戒備與警惕。

  “我聽說南西生病了，過來看看她。”

  方原的回答讓南晟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但語氣依舊很強硬。

  “不必了，你們早就已經離婚了，南西過得好不好也與你無關，她也不想見你，你走吧！”

  “我有些話想要親自問她，不管怎麽樣我們也曾經是夫妻，你讓我見了她，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也不一樣。”

  方原堅持要見南西。

  玲玲不懂大人之間的矛盾，早在就他們兩人爭執的時候去了廚房，搬來小凳子墊腳，準備動手煮麵條了。

  屋外南晟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讓方原進屋，玲玲在廚房裏引起的動靜讓他不得不分心扭頭朝著廚房的方向望了一眼。

  “玲玲，小心點，注意安全。”

  “知道了姥爺。”

  聽著他們的對話，方原抬眸，看著南晟殘缺不全的身體眉心緊緊的擰緊了。

  “玲玲，是我的女兒吧？爸，就算你和南西不需要幫助，可是孩子呢？她也不需要幫助嗎？”

  這個問題深深的刺激了南晟，想起還躺在病床上的女兒，他最終還是拄著拐杖走到了旁邊讓方原進了屋。

  方原一進屋就看到了廚房裏的玲玲正站在凳子上煮著麵條，趕緊快步過去將她抱下來。

  “太危險了，我來吧。”

  玲玲仰著頭衝他笑，“謝謝叔叔。”

  三塊錢的麵條加一把小青菜和兩個雞蛋，剛剛好隻能裝三碗，為了讓每個碗裏都有雞蛋，方原費了一番心思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玲玲居然把自己碗裏的雞蛋全都挑出來放到另外一個碗裏，然後小心翼翼的端到裏屋去。

  方原跟了進去。

  他見到了七年沒見的南西。

  當年離婚時那個意氣風發美豔大方的女人早已不複當初的美貌，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病懨懨，可能是因為生病的原因，整個人看起來臉色很黃，也很腫。

  “媽媽，起床吃早餐了。”

  小丫頭特別懂事的叫醒母親，又咚咚的跑進衛生間去準備好刷牙水以及濕毛巾過來。

  南西睜開眼吃力的用雙手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一道高大的影子擋在麵前，她下意識的抬頭——

  “怎麽是你？”

  乍一見到方原，南西就臉色大變，再看看女兒端著漱口水進來一時不知道是該自己躲還是該讓玲玲躲起來？

  “為什麽不能是我？”

  方原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拉開床邊的椅子大刺刺的坐下。

  “你的女兒看起來挺大了，六七歲了吧？我們離婚才七年孩子就這麽大了，是當初離婚時你就懷了孕還是跟我離婚後就無縫接軌跟別人好了？”

  “跟你有什麽關係？”

  南西的臉色本來就不好看，聽他說完這些後更不好看了。

  “如果這孩子是我的女兒，當然就跟我有關係，如果不是，我也隻是同情一下孩子過得辛苦而已。”

  方原嘲弄朝著放在床頭櫃上的麵條呶了呶嘴。

  “我陪著這孩子去了市場，三塊錢的麵條一把小青菜還有兩個雞蛋，煮了三碗早餐，她把所有的雞蛋都夾到這個碗裏，她很愛你。”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正是處於長身體的階段，理應攝入足夠的營養才能保證身體的需求，然而從這頓早餐來看，玲玲的早餐是嚴重不夠營養的。

  因為她把唯一有營養的雞蛋都給了姥爺和生病的媽媽。

  聽到方原講起來女兒玲玲，南西瞬間就泛紅了眼眶，沉默了下來。

  因為她的病，這兩年女兒過得很辛苦，這些南西都心知肚明。

  剛開始的時候她的病還沒那麽嚴重，她還能做一些不那麽勞累的工作賺錢來養家養孩子，可是今年以來隨著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她已經無法再工作了。

  養家的重擔就隻能落在孩子的身上。

  父親南晟因為嚴重殘疾行動極度不便，一家三口的活計隻能靠著女兒每晚賣花賺錢，她這個當母親的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女兒的辛苦？

  她沉默了許久，終於狠下心來，“你把玲玲帶走吧。”

  女兒跟著方原最起碼以後的生活都有了保障，而跟著她，隻能被她拖入深淵。

  方原緊抿著嘴角，最後才道，“當初離婚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如果不是程鳶，他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南西自嘲的笑，讓本來就蒼白的臉上多了絲血色。

  “我是離婚一個月後才發現的，既然都離婚毀了，我也不會稀罕再找你，如果不是這場病，我一定不會讓玲玲這樣吃苦。”

  她說著拉過玲玲，“玲玲，叫爸爸。”

  “爸爸？”

  小丫頭顯得很驚訝。

  “對，你以前不是一直問我爸爸去做什麽了嗎？媽媽其實一直沒有告訴你，你爸爸因為工作的原因要到很遠的地方去，所以我們就離婚了，現在他回來看你了。”

  南西說了個謊，給方原的出現找了個合理的說法。

  “爸爸。”

  畢竟是孩子，在確認了方原就是爸爸後，玲玲激動的撲到了他的懷中。

  方原抱著女兒，看著南西的眼神複雜不已。

  南西則是看著他們父女倆相認，眸色裏閃過一抹淒然。

  她的病除非找到合適的骨髓進行移植，否則隻能等死，把女兒交給方原後她心中無法放下的牽掛就少了一件。

  如今女兒的後路已經安置好了，還有父親的後路尚未解決。

  合適的骨髓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而且就算找到光是移植的費用也是一個問題，即便昨晚程鳶好心給了十萬，也是遠遠不夠的。

  南西已經不打算再繼續治療了，那十萬她打算留下來交給父親南晟，讓他可以在她走後安度晚年。

  但她仍有疑問。

  “你為什麽會突然找到這裏來？”

  自當年他們鬧翻臉後就彼此再沒有聯係過了，今天方原卻準確的找到這裏來，南西覺得很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