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心今晚很反常，黎晉川心裏清楚。

  可他除了被她帶著走，沒有任何路可以走。

  她抱著筆記本在沙發上辦公，脫了鞋子，雙腿收了上去。

  黎晉川收回視線，端起已經涼了的蜂蜜水，一口氣全都喝完了。

  李安心舒了口氣，按著眉心，似乎是有些疲倦。

  她沒跟他交流，困了就放下了筆記本，去休息室拿了毯子出來，靠著沙發睡了下去。

  沙發正對著她的辦公桌上的攝像頭，紅色的小燈正亮，表示機器在運行。

  黎晉川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的麵容放鬆，看上去是真的睡著了。

  黎晉川心裏有數，卻又忍不住起身，坐到了茶幾上，麵對麵地看她。

  伸手，幫她掖了掖被子。

  她沒有動靜。

  他目光近乎貪戀地看著她的臉，幾番掙紮，俯身靠近了點。

  片刻後，忍不住再次伸手，將她臉側碎發別到了耳後。

  他知道她沒睡著，不過是本著捉賊拿贓的嚴謹態度，挖個明顯的坑讓他進去躺著。

  這屋裏監控就三五個，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是呈堂證供。

  掖被子，整理頭發，尺度還算正常，大約還不值得她睜眼。

  他嘴角扯動，輕聲道：“你膽子真大。”

  孤男寡女，萬一他是個瘋子，她還能跑得掉嗎？

  忽然想起那天她淡定地給他戴上指虎的樣子，他想了下，又搖了搖頭。

  也不一定，她說不定還有別的驚喜，未必是真放心他。

  李安心是沒睡，她也確實要拿贓，最重要的是，她是想給彼此一個台階，給他一個把話說清的機會。

  她可以坦然地醒來，然後再快刀斬亂麻，滅掉他一切幻想。

  黎晉川一直沒動靜，她反倒有些沒底了。

  這小子，打算死扛？

  黎晉川沒打算死扛，都到這地步了，躲是沒有用的。

  更何況，他想親她，想抱她，想把她藏起來，就總得要說開。

  早一點晚一點，似乎都沒什麽。

  他腦子裏在轉新念頭。

  反正都要被抓，趁著最後的晚餐，是不是可以大膽一點。

  腦海裏竄過許多念頭，最後剩下一個。

  他單手撐住了沙發邊沿，視線落在她放在臉側的手上，沒有猶豫，伸手覆了上去。

  “安心。”

  很清晰的一聲。

  李安心呼吸窒了窒，聽得頭皮發麻。

  男性的氣息逼近，她克製著動手本能，一直沒動。

  額頭被貼著，滾燙的溫度。

  她感受到他呼吸的沉重，一下一下，打在她唇上。

  不用睜眼，她也能想象到，他此刻必定看上去很可憐，就像是垂著腦袋的大型犬，貼著她的臉，一動不動。

  到這程度了，也可以睜眼了。

  她下意識收手，黎晉川卻似乎早有意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睜眼之前，聽到他說：“我都告訴你，不想聽嗎？”

  李安心：“……”

  對於他踏上歧途的心路曆程，她還真是好奇的。

  算了，再閉一會兒。

  耳邊似乎傳來輕笑，夾雜著料中她反應的一點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