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甩開了一幫舍友，帶著盛清歡去了食堂二樓。

  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盛清歡放鬆了一些，抿抿唇道，“我突然過來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她腦子一抽就跑過來了。

  完全沒有想到會不會給他帶來困擾。

  楚默應該挺累。

  上午軍訓結束差不多十一點四十，下午兩點半繼續軍訓，刨除吃飯的時間，其實並沒有多少午休時間。

  她這一來，可能打亂了他的計劃。

  可，實在不習慣周末家裏沒有他的感覺。

  也不能忍受跟他分別。

  此刻的盛清歡並不知道，在以後的某一天，楚默消失在她的世界，她會是怎樣的崩潰。

  楚默將她攬在臂彎裏，低眸淺笑，“說什麽呢，你能來，我很開心。”

  “軍訓對我來說，並不累，還算挺能接受。”他平時注重鍛煉，又跟盛清爍一起學過跆拳道，劍道之類的防身術，練那個的時候，可比軍訓累多了。

  “在這等著，我去買飯。”楚默將盛清歡推到一個空位上坐下，自己去窗口買飯。

  熙熙攘攘的人群，唯獨楚默的氣質獨特，讓盛清歡能第一眼看到他。

  她腿翹在餐桌下麵的橫杠上，兩手托腮。

  耐心等待。

  看著兩邊小道路過的學生，她恍惚在想，如果她此刻也上大學該多好。

  那樣，她就不會跟他分開了。

  等了不大會兒，楚默端著兩個餐盒過來，“來得有點晚，你最愛吃的糖醋小排沒有了，給你點了個糖醋裏脊。”

  “嗯。”盛清歡接過他手裏的筷子，“你快坐下吧。”

  楚默坐在她對麵，突然道，“想喝點什麽，我去給你買。”

  “你坐著！我去買！”

  小丫頭噌一下站起來，很乖地往食堂小賣部跑去。

  楚默捏著筷子的手頓一下，小丫頭心疼他？

  挺好。

  這感覺讓他渾身都舒坦。

  很快，盛清歡回來，拿著兩瓶冰鎮的飲料。

  給他拿的是紅茶，她自己的是橙汁。

  楚默笑笑，伸手過去幫她擰開了瓶蓋，放在她手邊，“上初二感覺怎麽樣？”

  問完才發覺這句話似乎多餘。

  小丫頭從小到大成績好，大概也不需要他操心學習上的問題。

  可就是想知道她在學校裏的情況。

  “很好哇，反正功課沒什麽難度。”盛清歡吃了一口飯，仰著頭說。眸子裏都是笑。

  楚默探手過去，在她小臉上輕輕捏了一把，“快吃。”

  盛清歡哦了一聲，低頭吃飯。

  在他麵前，她總是很乖巧。

  十二點一刻，兩人吃完飯。

  楚默拎起搭在椅子上的迷彩服外套，牽著她的手，“走，帶你到校園裏逛一圈，上次都沒機會。”

  “你不休息一下嗎？”

  “不困。”

  高高大大的帥氣男生，牽著纖纖瘦瘦的小女生，從兩邊種滿梧桐樹的道路上路過，十分養眼。

  盛清歡看著沿路的風景，乳白色的教學樓，向陽一麵有一些並不算茂盛的爬山虎，天使造型的噴泉，大大的網球場。

  每一處風景都讓人覺得美好，向往。

  “我聽媽媽說，她以前也在這兒上學，不過上了還不到一年就離開了。”

  “為什麽？”楚默問。他確實知道媽媽在這裏上過學，可為什麽離開他卻不知道。

  盛清歡轉個身，笑得神秘兮兮。

  “嗯？”

  “因為……”盛清歡停頓了一下，“因為媽媽有小寶寶了！”

  楚默：“……”

  “不過啊，她後來還來過一次，是懷著我的時候，她和老爸一起來的。”盛清歡笑著將楚心之給她講的故事說給楚默聽，“老爸可疼媽媽了，背著她在這麽大的校園裏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以前睡不著覺的時候就纏著楚心之給她講以前的事。

  楚心之疼女兒，每晚，樁樁件件的事都跟她講。

  小丫頭特別喜歡聽。

  此刻她小嘴巴一張一合，說個沒停。

  驀地，楚默拉著她的手停下。

  盛清歡：“？”

  楚默在她麵前蹲下。

  “上來，背著你逛校園。”他笑著說，“時間有限，隻能背著你逛一圈。”

  盛清歡微微一愣。

  兩隻手在他肩膀上輕拍，“不用啦。”

  校園這麽大，他下午還要訓練，她才不舍得累著他。

  楚默不由分說，直接穿過了她的膝彎，將她背了起來。

  猝不及防。

  盛清歡已經趴在了他背上。

  “默默，快放我下來！”不遠處的一條小道上有人經過。

  “乖乖的，別亂動。”

  楚默清潤好聽的聲音響起。

  盛清歡頓時不敢動了。

  兩隻手攀住他兩邊肩膀。

  少年肩膀單薄，卻穩穩背著背上的女孩，仿佛背著的就是他的全部，整個世界。

  實際上，兩人說著話，走得極慢，H大這幾年又擴建了，走了大半圈，時間所剩不多了，二點二十，操場上已經陸陸續續站滿了人。

  誰都不想因為遲到個一兩分鍾被罰跑步。

  楚默將盛清歡放下，轉過身，摸著她的臉，依依不舍。

  “一個人回去能行嗎？”他不放心。

  盛清歡：“你別忘了，我一個人來的。”

  “嗯。”楚默輕嗯一聲，不知該說些什麽，他此刻的確不想說話，隻想親她。偏偏，地點時間不合適。

  操場上不少同學朝這邊看。

  一念起，楚默背對著操場的方向，將盛清歡完完全全擋在身前，捏著小丫頭的下巴。

  盛清歡被迫仰起頭，看著他。

  他俯身飛快在她唇上印了一下，耳邊是他的聲音，“回家注意安全，到家了記得給發短信。嗯，我可能不能及時回複。”他的手機放在了宿舍。

  “我知道啦。”

  目送小丫頭的身影離開，他的心好像也隨之空了。

  窒息的感覺一瞬間襲來。

  他深吸幾口氣，慢步往操場訓練的地方走去。

  路康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帽子歪歪斜斜的搭在腦袋上，難得看到楚默冷漠的臉上出現一絲悵然若失的表情，他笑著打趣，“小女朋友走了？不舍得了？”

  楚默淡淡看他一眼，“俯臥撐沒做夠？”

  路康：“……”

  教官到了操場，口哨一吹，一群學生頓時規規矩矩列好了隊。

  ——

  一個月過去。

  軍訓結束。

  楚默提前打了電話回來，周五晚上回來吃飯。

  盛清歡開心得跟什麽似的，噔噔噔跑去廚房讓劉嫂多準備幾個楚默愛吃的菜。

  自上次去學校裏看了楚默一次，她就沒有再去，總覺得會打擾到他。

  劉嫂笑眯眯從廚房裏又拿了些食材，問道，“要不要再燉個湯？時間上還來得及。”她想著楚默在學校裏軍訓了一個月，肯定瘦了，得好好補補。

  “嗯噠。”盛清歡點點頭。

  劉嫂轉個身又從冰箱裏拿出一袋新鮮排骨，打算燉個排骨湯。

  盛清歡開心得蹦躂到了客廳。

  不多時，盛清爍和盛清彥從外麵回來。

  兩人上了高中，不跟盛清歡在一個學校，放學時間也不一樣。

  “小妹，給哥洗個蘋果。”盛清彥把書包扔在沙發上，整個人倒在上麵，腿翹在茶幾上。

  盛清爍見他這樣子，眉心皺了一下，走到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好噠。”盛清歡跟一隻小兔子似的，蹦到了冰箱前，拿了個蘋果，洗幹淨，遞給了盛清彥。

  盛清彥：“……”

  有點受寵若驚。

  以前讓這丫頭拿東西，她總會說“你沒長手嗎？”

  眼下，不僅沒反駁，反而乖乖的給他拿了蘋果，洗幹淨了再給他。

  這丫頭遇上什麽好事了？

  他拍拍盛清歡的腦袋，“你在路上撿錢了？”

  “你才撿錢了呢。”盛清歡沒好氣瞪他一眼，“早知道不給你拿蘋果了。”

  盛清彥聳聳肩，專心啃蘋果。

  他邊把手機開了機邊道，突然想到什麽，“欸，大哥今天是不是要回來了？”

  盛清爍給了他一個“你才知道”的表情。

  要不是楚默回來，小妹能這麽開心。

  門推開，楚默進來了。

  盛清爍抬眸，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默默！”盛清歡轉身就看到了他身影。

  楚默穿著白T恤，牛仔褲，皮膚的確黑了幾個色號。

  盛清歡跑到他跟前，主動幫他拿了背上的包。

  楚默笑著道，“有點重，我自己拿。”

  盛清彥把手機扔在一邊，興致勃勃的問，“怎麽樣？軍訓是不是特別好玩？”

  “你以後可以試試。”

  盛清彥：“……”

  “我先上樓洗個澡。”楚默拎著書包上樓。

  盛清歡下意識道，“我跟你一起上去。”

  說完才覺得這句話不對勁。

  一抬眸，正對上楚默戲謔的目光。

  盛清歡窘了。

  他去洗澡，她怎麽能說跟他一起去呢。

  盛清彥正在玩手機，倒沒注意她的話，盛清爍早就知道這事兒，神色淡然得很，好像什麽都沒聽到。

  楚默笑了，說，“你回房間吧，我洗完澡過去找你。”

  盛清歡點頭。

  十多分鍾後，楚默從衛生間裏出來。

  邊擦頭發邊朝房間中央走，目光觸及到一處，愣住了。

  隨即，唇角笑意蔓延開來，眸光也柔和得不得了。

  他的床被人睡過。

  原本平整的床單多些微的褶皺，疊成豆腐塊的被子，雖然被人極力模仿著疊好，還是有些歪歪斜斜。

  除了小丫頭，誰會進來他的房間。

  腦海中隻剩下一個想法——

  小丫頭在他床上躺過？

  因為太想念他？

  這念頭一出來，他的心都仿佛被熨帖了。

  擦頭發的動作徹底停下來，出了房門，往盛清歡房間去了。

  小丫頭不在。

  不是說讓她在房間裏等著嗎？

  他正準備下樓找她。

  “嘿！”盛清歡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猛拍了一下他的背，還沒等他轉過身，小丫頭靈活的鑽到他身前，“有沒有被嚇到？”

  楚默配合她，老實回答，“嗯，被嚇了一跳。”

  “幹什麽去了，怎麽不在房間裏。”

  盛清歡手攤開，一小盒月餅躺在她手心兒，“想著你剛回來可能餓了嘛，給你拿了一個，劉嫂今天剛買的，有很多種口味，不過我覺得豆沙餡兒最好吃。”

  因為她喜歡紅豆味，

  楚默隨手關了門，自己靠在門板上，將離他一步之遠的盛清歡抱在懷裏。

  俯身，額頭抵著她的。

  “想不想我？”

  盛清歡抿抿唇，半晌，主動抱住他腰，“想，很想很想。”

  她聲音悶悶的，帶著幾分軟萌。

  楚默越發用力地摟住她。

  盛清歡靜靜靠在他懷裏，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縈繞在鼻尖。

  良久，他鬆開了她。

  盛清歡將小月餅放在他手中，“吃吧，我特意給你拿的。”

  “幫我打開。”

  盛清歡低下頭，拆開了紙盒包裝，裏麵還有一個紙袋包裝，她剝開了，把圓溜溜的月餅遞給楚默，“給。”

  楚默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裏麵的豆沙餡兒露了出來。

  嘴裏都是甜膩膩的味道。

  他輕聲道，“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