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再臭也是你男人!
作者:三月棠墨      更新:2021-08-29 13:39      字數:10812
  澳大利亞。

  舒雲嘉做了手術,還在昏迷中。

  幾個看護輪流照顧。

  舒老爺子也時常來看望。

  距離手術完已經一個星期了,舒雲嘉卻沒有醒來的征兆。

  “Angus,我孫子他怎麽還沒醒?”舒老爺子站在病房,焦心不已。

  Angus給舒雲嘉做了個全身檢查。

  “舒先生的身體機能在恢複中,老先生不用擔心,會很快醒過來的。”Angus安慰道。

  舒老爺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唐念念敲了敲門,進來。

  看向病床上的舒雲嘉,抿唇,眼眶微紅,“爺爺,舒大哥他什麽時候醒過來?”

  舒老爺子歎口氣,“快了。”

  一個星期前。

  唐夫人病危,舒雲嘉一直不肯鬆口娶唐念念。

  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讓舒家保唐念念一生順遂。

  下午三點。

  舒雲嘉的睫毛顫顫,睜開了眼睛。

  滿眼的白色,若不是身旁嘀嘀的電子儀器聲,他都快以為自己死了。

  其實,他挺不能理解的。

  為何醫院裏到處都是白色,多影響心情啊。

  抿了抿幹澀的嘴唇,手緩緩抬起,覆在心髒的位置。

  真好。

  他還活著,他的心髒還在跳動。

  他,還可以繼續用這顆跳動的心髒愛心之。

  “舒大哥,你醒了!”唐念念驚道,忙喊來醫生,還有在隔壁休息的舒老爺子。

  Angus很快過來,舒老爺子也來了。

  “雲嘉,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舒老爺子緊張得握緊了手。

  舒雲嘉張了張口,嗓子幹得說不話來。

  Angus給他檢查了一下心髒。

  “心髒暫時沒有出現排斥現象,很好,不過,保險起見,最好能住院觀察兩個月。”Angus建議道。

  舒老爺子點頭記下了。

  護士給舒雲嘉喂了一些生理鹽水。

  舒雲嘉閉著眼,休息了一會,又昏睡過去。

  總的來說,這次手術很成功。

  ……

  國內。

  H大。

  一個星期的校花校草投票時間結束。

  項淩熠以超高的票數遙遙領先,成為H大新晉校草。

  至於校花。

  聽說是外國語學院的一個女生。

  食堂裏。

  “之之,你當初怎麽不參加校花評選?”蔣言玉摸了摸楚心之的臉,“就這張臉,絕壁票數最高。”

  楚心之偏過頭,從蔣言玉的手中拯救出自己的臉。

  陶媛笑道,“我家楚楚都國民女神了,還用參加這校花評選?”

  項淩熠端著餐盤走到楚心之這一桌。

  “楚楚妹妹,夜晚我請你吃飯。”

  楚心之笑笑,“不用了吧,我也沒幫上什麽忙,還是二哥你顏值太高。”

  項淩熠捋了捋發型,“楚楚妹妹,我就喜歡你說大實話。”

  楚心之:“……”

  “怎麽說我也是你哥,請你吃一頓飯,正常。”項淩熠邊吃邊說。

  陶媛眼睛一亮,“有我們的份兒嗎?”

  “既然是楚楚妹妹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一起去!”項淩熠十分大方道。

  “好耶!”陶媛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楚心之:“……”她答應了麽。

  傍晚。

  楚心之給盛北弦打了個電話。

  “夜晚,二哥要請我和舍友吃飯,就不陪你了。”

  “嗯。”盛北弦嗯了一聲。

  “……”

  項淩熠直接將騷包的紅色超跑開到了女生宿舍門口。

  然後給楚心之打電話,“楚楚妹妹,趕緊下來。”

  住在這棟樓的女生,聽到車喇叭的聲音,紛紛往下看。

  “哇,校草啊,好帥啊,好帥啊。”

  “項淩熠,我愛你,項淩熠,我愛你。”

  “啊啊啊啊,項淩熠!我男神來了。”

  “……”

  幾乎整棟樓的女生都在尖叫。

  宿管阿姨嚇了一跳,還以為發地震了,忙跑出來看。

  “這位同學,這裏是女生宿舍,不能進去。”

  項淩熠一雙桃花眼微挑,“阿姨,我不進去,在這裏等人。”

  宿管阿姨一見這小夥兒長得帥又有禮貌,多談了幾句,“在等女朋友?”

  “阿姨,你說什麽呢,我等我妹妹。”

  宿管阿姨:“……”

  楚心之往樓下看了一眼,真想掐死項淩熠。

  搞這麽大陣勢?

  三人很快換好了衣服,往樓下走。

  陶媛一聽要吃大餐,口水都流出來了,用一直腿蹦蹦跳跳往下走。

  蔣言玉趕緊扶著她,“你慢點。”

  項淩熠穿著黑色大衣,深色牛仔褲,腳上穿著他最愛的阿迪白鞋,從頭到尾貫徹了一個字:帥!

  楚心之翻了個白眼,“你怎麽將車子開到宿舍了?”

  “陶同學不是腿腳不方便麽?”

  陶媛感動地快哭了。

  幾人坐上了車。

  項淩熠邊打方向盤,邊問道,“哪裏的中國菜最地道,最好吃?這裏我不熟。”

  楚心之聳了聳肩,她也才回國不久。

  陶媛立刻報出了一個名字,“如意樓!如意樓的菜最好吃。”

  “可如意樓的位子需要提前預約。”

  “……”

  項淩熠將車子開到如意樓。

  金碧輝煌的大廳,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奢華。

  好高大上的感覺。

  陶媛吞了下口水。

  如意樓的菜做得是真好吃,她爸爸倒是帶她來過幾次,回味無窮。

  聽說這裏的廚子都是宮廷禦廚。

  服務小姐走過來,“不好意思,幾位,樓上的包廂都滿了。”

  眾人:“…。”

  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卻想來碰碰運氣。

  如意樓的大廳雖然寬敞,但並沒有餐桌,隻擺放了幾張玻璃茶幾,提供給客人休息聊天。

  盛雨萱從二樓的洗手間出來,朝樓下看了一眼。

  楚心之!

  她怎麽在這裏?

  盛北瑜從包廂出來,“雨萱姐,半天不見你回來,還以為你走不見了呢,你怎麽站在這裏啊?”

  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那不是楚心之麽?怎麽跟校草混在一起了?”

  盛雨萱側眸,“你認識她身邊的那個男生?”

  “當然了,我們學校新晉校草,聽說從美國來的,在計算機係,很受歡迎,第一次來上課,就把計算機係最牛的一個老師懟了,他編程很厲害。”

  盛北瑜解釋了一大堆。

  盛雨萱鄙夷,楚心之怎麽跟誰都能扯上關係?

  “不過,看樣子,好像沒空的包廂了,他們進不來,嗬嗬。”盛北瑜鄙視了一眼,笑起來,“看來大哥也沒那麽愛楚心之嘛,她難道不知道大哥在如意樓有股份,隻要報上大哥的名字不用預約就能排上。”

  盛雨萱挽起唇角,沒說話。

  前台。

  楚心之從包裏掏出一張金卡,“808包廂,應該空著吧。”

  服務小姐看一眼,立刻恭敬地彎腰,“808是盛總的私人包廂,請跟我來。”

  項淩熠:“……”

  陶媛:“……”

  蔣言玉:“……”

  盛雨萱登時臉色變了。

  “北瑜,楚心之手裏拿的是弦哥哥的金卡麽?”

  盛北瑜訕訕一笑,“好像…。是的。”

  盛雨萱握著欄杆扶手,指甲掐進去。

  “啊!”猛然回神,指尖傳來刺痛,盛雨萱低頭,才發現指甲斷了。

  盛北瑜拉起她的手,“雨萱姐,你沒事吧?”

  “沒事。”盛雨萱淡淡道。

  盛北瑜看著楚心之的背影,“雨萱姐,你放心,我之前說過要幫你的,就一定會幫你。”

  兩人轉身進了包廂。

  上了電梯。

  陶媛一把搶過楚心之手中的燙金卡片,“這是盛少給的?”

  “嗯。”楚心之點頭,“上次你要吃如意樓的菜,他跟著我來,順便把他的卡給我了,說是用金卡不用排隊預約。”

  陶媛左右翻看者金卡,“那這卡能免單麽?”

  楚心之:“……”

  服務小姐將幾人帶進了808包廂。

  蔣言玉睜大眼睛,“我去,夠奢華啊,不愧是盛少私人包廂。”

  地上鋪著米白色的地毯,踩在上麵軟軟的,像是踩在棉花上,清一色的土豪金窗簾,天花板上垂著白色的琉璃吊燈,褐色雕花桌椅…。

  低調而奢華,說的就是這種。

  可坐下十多人的大圓桌。

  楚心之蹙眉,“就我們四個人,這麽大的桌子是不是太浪費了?”

  “有點兒。”蔣言玉附和。

  項淩熠擺手,“不浪費,寬敞。”

  服務小姐拿來了菜單。

  項淩熠將很紳士說了聲謝謝,然後將菜單放在楚心之麵前,“楚楚妹妹,點菜。”

  楚心之:“……”

  最後,每人點了幾道菜。

  宮門獻魚,麒麟送子,白雲流水,皇母煥宮,玉石青鬆,雪夜桃花…。這些菜名倒是有意思。

  夜晚八點。

  幾人從如意樓出來。

  楚心之恰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閃進了旁邊的一家——

  酒吧?

  藍橙酒吧。

  “你們先走,我有事。”

  項淩熠皺眉,“都晚上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你去辦事,我們等著就是。”

  “好,我很快出來。”

  楚心之拐進了酒吧。

  “楚淮!”

  楚淮猛地回頭,看到楚心之,有些驚訝。

  還真是他啊。

  楚心之走到他跟前,“這麽晚了,你來酒吧做什麽?”

  還背著個書包?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高中生?

  楚淮撓了撓頭,挺不好意思的,“我一個同學在這裏做兼職,就那個。”他指著一個端酒的男生,“今晚的晚自習他沒來,老師講了新的內容,我來把課堂筆記給他,要不然明天的課他該跟不上了。”

  兼職?

  楚心之更疑惑了。

  高一的學生,都沒成年,怎麽會來兼職?

  “你們上高中很輕鬆?”

  楚淮連連搖頭,“沒有,作業多死了,寫都寫不完。”

  “那你同學怎麽有時間來兼職?”

  楚心之看了幾眼。

  藍橙酒吧一看就是沒營業執照的不正經地方,難怪敢招未成年人。

  “我同學家很困難,父親是聾啞人,母親還有心髒病,他父親在我們學校後門那兒擺了一個小吃攤。”楚淮提起此事,又歎了口氣。

  他也幫不了太大的忙,隻能在學業上幫他。

  “你同學叫什麽?”

  楚淮一愣,“宋寒,寒冷的寒。”

  “嗯。”

  “趕緊送完東西,趕緊回家,別在這種地方逗留。”楚心之多說了一句。

  楚淮撓頭,笑得傻裏傻氣,“好的。”

  他從書包裏掏出筆記本,“宋寒!”

  宋寒看見了他,將端酒的盤子放在一旁,跑了過來。

  “這是夜晚數學老師講課做的筆記,你夜晚看看。”

  宋寒笑著接過,“謝謝。”

  楚心之細細打量,宋寒的個子很高,比楚淮還要高出半個頭,穿著劣質的黑色西裝背心,清清瘦瘦,留著板寸。

  這麽高的個子,難怪能充當成年人。

  宋寒也看到了楚心之。

  一時呆住了。

  看向楚淮,“這位是?”

  楚淮自豪一笑,“是我姐姐,漂亮吧。”

  楚心之:“……”

  宋寒與楚心之對視,有些害羞,別過臉去。

  這時,一個喝醉酒的肥胖男人衝衝撞撞地走出來,看到楚心之時,露出色迷迷的表情。

  “小妞兒,真漂亮,讓爺摸摸。”

  手往楚心之臉上伸過去。

  楚心之眉頭一蹙,往後退了一步躲開。

  男人不耐煩,“爺摸你是看得起你,矯情個屁,來這種地方的女人還能幹淨到哪兒去?少特麽給臉不要臉。”

  “滾開!”楚心之神色不耐煩,拉著楚淮往外走。

  男人肥胖的身子一下子堵在門後,上下掃了一眼,“怎麽,胸這麽大,難道不是被男人經常摸的嗎?還特麽的裝清純,呸!”

  說著,又往楚心之的胸前伸手。

  周圍不少人看著,像是習以為常,沒有一個人肯出手相助。

  宋寒焦急不已,拉著男人的胳膊,“楚淮,帶著你姐快走!”

  “他媽的,打哪兒來的小兔崽子,敢攔著爺的路!”男人一甩手,將宋寒瘦弱的身子甩在地上。

  一腳踹在他臉上。

  宋寒口中全是血腥味,一顆牙齒掉了出來。

  楚心之見了,擰著眉頭,將楚淮拉到身後,朝著男人的襠部就是一踹!

  “嗷嗷啊…。你他媽的,臭娘們兒,你等著!”男人朝著燈紅酒綠的大廳喊道,“兄弟們,給老子抓住這個女人,老子今天非把她幹得在床上求饒不可!”

  男人捂著襠部,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大廳中,迅速來了很多男子。

  清一色的黑色T恤,手臂上紋著藍色的紋身,帶頭的臉上還有一道疤,“五爺,兄弟們一會兒能嚐嚐鮮不?”

  那個叫五爺的男人奸笑著,“等爺爽了,自然有你們的好處。”

  “好嘞,爺,您等著。”

  刀疤男迅速將大門堵上。

  周圍的人,亂吵吵,像在看戲。

  楚淮身子顫抖,“姐,現在怎麽辦?我們出不去了。”

  一群人將他們姐弟倆圍在了大廳中。

  地上的宋寒傷得不輕。

  臉色越來越白。

  楚心之神色一冷,“一會兒,你湊準機會就跑。”

  “姐!”

  “你聽著,出門左拐,有一輛紅色的跑車,叫車上的人來幫我。”

  刀疤男一出手,就朝楚心之的手腕抓去,楚心之閃身一躲,一腳踢在他肚子上,拉著他的胳膊,將他甩在地上,“楚淮,快跑!”

  楚淮湊準機會,往外衝。

  拚盡了全力往外衝,他一定要跑快些,再跑快些,不能讓姐出事。

  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姐若是落在五爺的手上,後果他不敢想……

  “麻痹,臭娘們兒,身手還挺厲害!”刀疤男捂著肚子,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其餘的男人見了,同時出手。

  楚心之是練過防身術。

  畢竟——

  雙拳難敵四手。

  胳膊上挨了幾拳,疼得鑽心。

  ……

  楚淮一路往左跑,終於見到了紅色的車。

  他不停地敲打車窗。

  在車內打盹兒的項淩熠緩緩搖下車窗,“小朋友,有事?”

  “快,去救我姐,她出事了!”楚淮抓著項淩熠的胳膊。

  項淩熠一愣,“你姐是誰?”

  楚淮急瘋了。

  蔣言玉著急道,“你說什麽,之之出事了,她在哪兒?”

  項淩熠推開車門,“你姐是楚心之?”

  “是啊,快去,再晚就來不及了!”楚淮急得直跺腳,書包也扔在地上。

  蔣言玉也推開車門下去。

  陶媛拿起拐杖。

  蔣言玉按住她,“你就待在車上,腿都這樣了,也不方便。”

  楚淮帶著項淩熠和蔣言玉往藍橙酒吧跑。

  “快一點,他們要抓姐。”

  三人趕到酒吧裏,楚心之還在跟那些人纏鬥。

  額頭上腫了個包,外套也撕破了。

  “媽的,敢欺負楚楚妹妹!”

  項淩熠瘋了似的,抄起旁邊的椅子往那些人身上招呼。

  一打一個準。

  打得那些人嗷嗷叫。

  一把椅子被打得稀爛。

  蔣言玉走過去扶著楚心之,“之之,你有沒有事?”蔣言玉看到她的額頭,心疼得要命。

  怎麽紅腫成這樣?

  “怎麽樣,疼不疼?”她摸了摸傷口。

  楚心之抬手摸了一下,“嘶!”不想蔣言玉擔心,她扯出一個笑容,“還好。”

  項淩熠平時總在健身房鍛煉也不是白練的,一個個小混混都被打倒了。

  五爺麵露凶狠,從衣服裏掏出水果刀。

  “臭婊子,害了老子這麽多兄弟,我殺了你!”五爺舉著水果刀衝向楚心之。

  楚心之猛地轉身,看到一柄銀亮的刀子刺過來。

  宋寒趴在地上,抱住了五爺的腿,“小心!”

  五爺雙目猩紅,拿著刀往宋寒身上捅。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蔣言玉徹底呆住了。

  楚淮也嚇得站在原地。

  楚心之跑過去,抬腿將五爺手中的刀子踢飛,“顏如玉,快,快報警,打急救電話!”

  “好好好。”蔣言玉慌忙掏出手機。

  楚心之蹲在地上,按住宋寒的傷口,不讓血流失得更快。

  雙手都被鮮血染紅了。

  濃濃的血腥味鑽進鼻子裏,她想嘔吐。

  可——

  一想到這個十五歲的男孩子因為她受傷,她隻能強忍著不舒服……

  警車和救護車幾乎同時到達。

  大廳裏的人一見到發生命案,早在警察來之前就跑了。

  項淩熠配合警察回局裏錄口供。

  楚心之,蔣言玉,楚淮陪著宋寒到了醫院。

  宋寒因失血過多被推進了急救室。

  深夜十點。

  楚錦書的電話打來。

  才知道發生了楚淮和楚心之在醫院。

  楚心之癱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全身的力氣被抽幹了。

  她靠著蔣言玉。

  蔣言玉不知該怎麽出聲安慰,兩人都默不作聲。

  盛北弦打來了電話。

  “北弦……”楚心之帶著哭腔。

  盛北弦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著急問道,“寶貝,怎麽了?出什麽事了?跟我說。”

  他急切的關心透過電話傳來。

  楚心之抿唇,隱忍多時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脆弱的像個孩子,“我,我在醫院。”

  “哪個醫院,我現在過去。”盛北弦呼吸一滯,心髒處悶疼。

  楚心之報了一個地址。

  蔣言玉摟著楚心之的肩膀,也默默流淚。

  她看到了。

  剛剛那個男孩子的傷口,在後心處……

  萬一那個男孩子真的死了,之之會愧疚一輩子。

  “之之,不要難過,他會沒事的。”蔣言玉抽泣了一聲。

  她還勸自己不要難過呢,結果,自己卻難過的跟什麽似的。

  陶媛不明情況,還在車裏死等著。

  直到給蔣言玉打了一個電話,才得知事情的大概。

  她吵著要來醫院,被蔣言玉阻止了。

  陶媛的腿腳不方便,如果她來了還得人照顧。

  十五分鍾後。

  盛北弦過來了。

  身上穿著襯衫,西裝外套掛在手上,明顯是匆忙趕來。

  他看到楚心之衣服上血跡斑斑,雙手都是血,額頭上還腫了一個大包。

  整個人慌亂了,幾乎是衝著過去,將楚心之抱起來,“寶貝,哪裏受傷了?”

  盛北弦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呼吸急促。

  心髒處傳來的疼痛那麽明顯。

  像被人拿著刀緩慢的劃過。

  她要出了一丁點事,他會瘋掉,他會讓所有傷害她的人——

  陪葬!

  楚心之猛地回神,摟著他的腰,聲音顫抖,“這血不是我的。”

  心又突然放下。

  盛北弦從來沒覺得這樣煎熬過。

  摟著楚心之坐在椅子上,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就靜靜地摟著她。

  很快。

  楚錦書也趕了過來。

  “小淮,你有沒有事?”他拉著楚淮的上下查看。

  楚淮搖頭,“我沒事,出事的是我的同學。”

  楚淮麵色很不好,人也呆滯了許多。

  從小被保護得很好,他也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楚錦書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到楚心之,還有盛北弦。

  眉心不由得跳了一跳。

  “你姐姐怎麽也在?”

  剛剛在電話裏,楚淮匆忙解釋,他也沒聽明白,隻知道出了事。

  楚淮哽咽了一下,“姐應該受傷了。”

  楚錦書抬步,走過去。

  盛北弦將楚心之抱在懷裏,隻露出了髒汙的小半張臉。

  楚錦書開口問道,“楚楚,有沒有受傷?”

  楚心之慢慢坐直身子,搖了一下頭,“爸,我沒事,你先帶楚淮回家吧,他明天還要上學。”

  楚淮執拗道,“我想在這裏等宋寒手術完。”

  “你在醫院等著也沒用,這裏有醫生和護士,你也幫不上忙。”

  楚淮看向禁閉的手術室,上麵血紅的燈顯示著“手術中”,心裏更加難受。

  “你姐說得對,你在這裏也幫不上忙。”楚錦書拉著楚淮。

  楚心之心裏的溫度一點點淡下去。

  最後,涼透了。

  爸從來不會多問一句她要不要回家。

  她,還在奢望什麽?

  盛北弦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大手撫在她的小臉兒上,用自己僅有的溫度,暖她。

  楚心之閉著眼睛,整張臉搭在他的手心。

  楚淮看了一眼,難受道,“宋寒的爸媽恐怕還不知道他出事了,這麽晚了,他還沒回家,家裏人一定急瘋了。”

  楚心之睜開眼睛。

  “有沒有辦法聯係到他的家人?”

  “不行!”楚淮立刻出聲,“他媽媽有心髒病,要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受到刺激。”

  楚心之蹙眉,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盛北弦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眼角,“一切交給我。”

  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楚心之身上。

  起身去外麵打了一個電話。

  再次回來。

  楚錦書和楚淮已經離開了醫院。

  楚淮就算不願意離開,也拗不過楚錦書的意思。

  楚心之讓蔣言玉也回去,畢竟,都守在這裏也沒用。

  盛北弦坐在長椅上。

  隻穿了件白色的襯衫,之前一直抱著楚心之,被蹭了不少血跡和烏黑的灰塵。

  他的臉,白皙俊美,如神祇一般。

  一舉一動都優雅得引人側目。

  楚心之低頭,垂著眸子,兩隻手不停地揉搓,怎麽也擦不掉上麵的血跡。

  盛北弦心疼極了。

  小東西外表看著冷硬,心裏卻柔軟得很。

  她從來都是個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牽連無辜的人。

  鋥亮的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

  楚心之微微抬頭,“北弦……”

  盛北弦握著她的手,她微縮了一下,想要抽掉。

  他有潔癖,她知道的。

  盛北弦鬆了手,改為抱著她,帶她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拿著她的小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洗。

  血跡染上了許久,並不容易洗淨。

  他擠了一些洗手液,檸檬味的,搓成泡泡,抹在她的手上。

  將她一根根嫩蔥般的手指洗得白白淨淨。

  又從口袋裏拿了手帕,把她手上的水漬擦幹淨。

  “現在,好了。”盛北弦的聲音輕輕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溫柔。

  像是有魔力一般,拂去了她內心的焦亂。

  用手帕沾了點水,將她臉上的汙漬也一並洗幹淨,“寶貝放心,隻要那孩子還有一口氣在,我保證讓他好好活著。”

  楚心之抬起頭,“真的?”

  “寶貝不相信我?”

  楚心之搖搖頭。

  她當然相信他。

  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相信。

  盛北弦輕輕擦過她額頭上的腫包。

  “嘶。”

  “疼?”

  “不疼。”比起被刀子刺進身體,這點疼真的不算什麽。

  盛北弦擰著眉心,眼中閃過嗜血。

  ……

  兩人回到走廊。

  祁兵帶著一群醫生過來了。

  同樣過來的還有傅景堯。

  “大哥。”

  “別的不多說,裏麵在手術,你先帶人進去。”

  傅景堯神色嚴肅,立刻示意了一下身後的人。

  康城醫院教授級的醫生都過來了,一同進入了手術室。

  祁兵看到楚心之的時候,被她身上的血跡嚇了一跳,“少夫人,你……”

  “我沒事。”

  祁兵抬頭看向盛北弦,“BOSS,我已經去通知宋寒的父親了,底下的人正帶著他過來。”他頓了一下,看了眼楚心之,“還有……”

  盛北弦冷聲道,“說,”

  “酒吧鬧事的那個是趙五爺,龍湖區這邊的地頭蛇,手下有一幫小混混,大概二三百人,平時沒少為非作歹。”

  盛北弦眸色黝黑如墨,淬了火一般。

  好一個趙五爺!

  “將今天參與此事的人抓起來。”盛北弦一字比一字冰冷。

  祁兵又看了一眼楚心之,小心詢問,“送局子裏?”

  盛北弦斜睨了一眼。

  祁兵立刻點頭,“我知道了。”

  淩晨一點。

  手術結束。

  好在搶救及時,手術成功了。

  宋寒的父親也過來了。

  顛簸到走廊,還沒進病房,眼眶裏就聚滿了淚水。

  是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人,身上穿著深灰色的大褂子,很單薄,並不暖和的樣子。

  皮膚黝黑,雙眼凹陷,兩鬢染上了灰白,雙手的虎口處都是厚厚得老繭,應該是經常幹重活所致。

  肩上斜挎著一個黑色的布袋。

  楚心之心中的愧疚更深。

  宋寒,大概是整個家的希望吧。

  楚心之走過去,剛準備道歉,又突然想起,楚淮說過,宋寒的爸爸是個聾啞人。

  宋明似乎知道她有話要說。

  從布袋裏掏出一個黃色的小本子,小本子上還用一根線拴著一支短小的圓珠筆。

  楚心之接過來,很快寫下一行字。

  “對不起,宋寒是幫我擋了刀才受傷的,真的對不起。”

  宋明看了字。

  泣不成聲。

  顫巍巍地用雙手比劃,可,楚心之卻看不懂。

  宋明又拿了本子過來,寫下:

  “我家宋寒是個善良的孩子,他喜歡幫助人。”

  宋明看著楚心之。

  怨恨這個姑娘嗎?肯定是怨恨的。

  可自己的兒子,他也清楚,從小就樂於助人。

  好在,這次保住了命……

  ……

  半個小時後。

  楚心之被盛北弦帶回了別墅。

  給她脫衣,洗澡。

  從頭到尾,楚心之都乖乖的,一動不動,任由盛北弦擺弄。

  最後,將她抱到床上的時候,還沒幾分鍾,就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大概是累極了。

  替她掖好了被角,又把空調的溫度調好,才踏出了房間。

  驅車來到一家廢棄的工廠。

  順著工廠的樓梯,下到地下一層。

  漆黑昏暗,到處彌漫著腐爛潮濕的味道。

  一身白色襯衫,優雅矜貴的盛北弦,怎麽看怎麽與這樣的地方格格不入。

  一直走到最裏麵。

  才露出一星半點的燈光

  橘黃色的燈光,本是暖暖的色調,出現在陰暗的角落卻透著一股陰森。

  祁兵筆直地站在盡頭,看到盛北弦來了,才彎腰鞠躬,“總裁,人都在這裏了。”

  牢房一樣的設計。

  足足有三間房,都用鐵柵欄圍了起來。

  鏽跡斑斑的鐵柵欄,看上去有些年頭。

  盛北弦淺抿著唇,說出的話,冰冷刺骨,令人膽寒,“誰是趙五爺?”

  祁兵指著牢房中的一個肥胖男人,“那個就是,手下的人找到他時,他已經訂了去B市的票,準備跑路。”

  “很好。”盛北弦斜睨,“把門打開。”

  祁兵用鑰匙將牢房的門打開。

  盛北弦眯著眸子,目光落在趙五爺身上。

  就是這麽個破東西動了他的人?

  趙五爺吞咽著口水。

  嚇得連連後退。

  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太嚇人了。

  跟墳墓中帶出來的一樣,黑色,沉寂……看著他仿佛就像看到死亡。

  還有,他的眼神,太可怕。

  下意識的想要逃走。

  可,四麵皆是鐵柵欄,根本無處遁形。

  “你,你是誰?”趙五爺一直退到無處可退,挨著柵欄癱坐在地上。

  “盛北弦。”

  盛北弦!

  他什麽時候招惹上盛北弦了?

  趙五爺麵皮抖動,試圖解釋,“盛,盛少,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實在沒必要為難我。”

  他沒得罪過盛北弦,這一點,他可以肯定。

  相信,整個H市也沒人敢得罪他。

  “動了我的人,還想摘幹淨?”

  盛北弦冷冷吐出一句,還沒等趙五爺反應過來,就被他橫掃過來的腿,踹倒在地。

  趙五爺整個人趴在地上,嘴巴裏都是血腥味。

  腦中還在消化他的話。

  動了他的人?

  他怎麽敢動盛少的人?

  他今天就在酒吧裏調戲了一臭婊子而已。

  猛然想起什麽,趙五爺麵露驚悚,“那臭婊子,是盛少的人?”

  臭婊子?

  很好。

  盛北弦渾身的暴力因子都被激起了,一腳踏在趙五爺的肩膀上。

  將他的頭踩在地上。

  隻聽到卡擦一聲響,緊接著就是恐懼的尖叫聲,“啊……盛,少,盛少,我錯了,求您,放了我,求……”

  隔壁一間牢房的幾個小混混見了,都嚇傻了。

  紛紛抱成團互相安慰。

  趙五爺滿口的血往出流淌,他現在不求完好無損,隻求不死!

  祁兵看了一眼,那趙五爺的血都沾上了盛總的皮鞋,忍不住出聲,“總裁,我來吧。”

  “不用。”

  盛北弦目光猩紅,看趙五爺時如同看著屍體,“哪知手碰了她?”

  趙五爺渾身顫抖,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沒,我沒碰她,真的!”

  那小妞兒身手不錯,性子烈,他根本沒碰到她。

  “你該慶幸你沒碰。”

  盛北弦丟下一句話,轉身,“打得剩下一口氣,再扔局子裏。”

  他眼神一轉,看向另一個房間的小混混,冷聲道,“你看著辦。”

  “是。”

  ……

  驅車回到別墅,已是淩晨四點。

  緩步上樓,剛準備去另一間房間洗澡,就聽到了臥室裏傳來楚心之的聲音。

  “北弦?北弦?”

  盛北弦擰開把手,快速走到床邊。

  楚心之醒了,額頭布滿了細汗。

  他小心擦拭著,問道,“做噩夢了?”

  “宋寒他…。”

  “他沒事,已經救過來了。”

  盛北弦輕聲安慰。

  八成是小東西睡迷糊了,夢裏還在擔心這件事。

  楚心之身上緊繃著的神經瞬間放鬆,“嗯。”

  她鼻子皺了一下,“你去哪兒了?”

  一股潮潮的味道不說,還帶著淡淡的血腥。

  身上還穿著之前的襯衫,手也是涼的,他明顯出門了。

  知道騙不了她,盛北弦開口道,“出去了一趟,辦了點事。”

  “我能知道是什麽事麽?”她看著他濃墨似的瞳孔。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欠了半條命也該還上半條。”

  他的話,她懂了。

  他去教訓那個五爺了。

  看樣子教訓得不輕。

  楚心之推著他的胳膊,“你去洗澡吧,身上臭死了。”

  薄唇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再臭也是你男人,寶貝還嫌棄?”

  “快去洗澡!”

  盛北弦沒鬧她,起身去了浴室。

  十多分鍾後,才圍著浴巾走出來。

  楚心之瞪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失神。

  盛北弦掀開被子躺下去,“怎麽還沒睡?不困?”

  “之前睡了一會兒,突然醒了就睡不著了。”

  “別擔心了,有我在。”

  “嗯。”

  楚心之湊過去,整個人埋在他的肩窩。

  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好聞,還能催眠…。

  楚心之很快又睡著了。

  第二日。

  早上八點。

  楚心之醒來後,盛北弦已經不在房間,樓下傳來一陣叮叮梆梆的聲音。

  將睡衣套在身上,噌噌噌跑下樓。

  果然,響聲從廚房傳來的。

  盛北弦,在做早餐。

  穿著淺灰色的羊毛衫,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健碩的小臂。

  將最後一塊蛋餅煎好放入碟中,猛然回頭,發現楚心之站在她身後,“寶貝起床了?洗漱一下準備吃早餐。”

  “劉嫂呢?”

  “她回老家了。”

  楚心之:“……”

  她看了眼桌上的蛋餅,嗯,賣相還不錯。

  就是不知道味道跟賣相成不成正比。

  “快去啊,不餓麽?”盛北弦催促。

  楚心之轉身上樓,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身衣服。

  再下樓時,盛北弦已經盛好了粥。

  盛北弦夾了一塊黃澄澄的蛋餅到她碟子裏,“先嚐嚐,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如何。”

  第一次做?

  想想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做飯這種事自然輪不到他。

  楚心之夾起來嚐了一口,“嗯…。”她抬頭看他,“你沒嚐過?”

  “沒,怎麽,不好吃?”盛北弦皺眉。

  他該先嚐一下的。

  在楚心之的目光下,他嚐了一口,眉心蹙得更深。

  果然,賣相跟味道不能混為一談。

  鹽沒放好,鹹到極致。

  楚心之夾起蛋餅,放進粥裏蘸一蘸,“這樣吃就好了,一會兒還能喝鹹粥。”

  盛北弦:“……”

  楚心之吃了一口,覺得味道還行,“盛北弦,你學做飯吧,以後劉嫂再有事不在家,我就沒飯吃了。”

  “寶貝不會做飯?”

  “不會。”楚心之說的一本正經,“而且我覺得,以你的智商,學做飯肯定很容易,至少比我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