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穆栢的鼻梁，一滴兩滴落在桌麵上。

  他頓了頓，緩過疼痛之後，穆然癲狂的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就算抓到我了又怎樣？她還不是到了我的手中？哈哈哈哈！”

  穆栢大笑著，在謝堯天的麵前，毫不掩飾，鼻青臉腫的臉上又多添了一道傷疤，他卻絲毫不在意，一直在笑著。

  “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她當時趴在地上吃飯的那個模樣？哎呦，嘖嘖嘖！我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好可憐哦……”

  “找死！”

  謝堯天咬牙，從喉管裏擠出兩個字，不待一刻停歇，衝上去提著他的衣領便開始狂揍起來。

  穆栢手上銬著手銬，根本無法還手，就連躲避，也躲避不開。硬生生吃了幾拳重擊。整個人還低聲笑著，這種狀態下。看起來神誌都有些不清了。

  “王哥，裏麵沒事吧？這樣大的動靜，人會不會被打死啊？”

  監控室內，兩名警員站在銀幕前看著審訊室內剛剛發生的一幕，其中一名新上任的新人，在小王身後咋舌的低喃著。

  “沒事，不要多管閑事，隨他去。”

  小王無所謂的擺手，目光看著銀幕，一派的從容淡定。相反那個新上任的新人，抿著唇，臉色一片糾結。

  “就算再怎麽樣也不能一直這麽打下去啊？這人要是打死了，到時候怎麽交代啊？”

  “你個菜鳥！你懂什麽？這人幹了什麽你知不知道？我們多少兄弟死在他手裏你知不知道？裏麵打人的那個人什麽來頭你知不知道？”

  小王眉眼一橫，看著小菜鳥一連丟出三個‘你知不知道’，小菜鳥頓時僵住臉色，搖頭，答：“不知道。”

  “不知道就在這裏瞎發表言論？”小王瞪他一眼，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以後多做事少說話，這是在警局裏的規矩。”

  “……是。”

  小菜鳥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忙點頭應下。

  小王透過銀幕的反光屏，看到他的小心翼翼的模樣，又忍不住軟下心腸，補充了一句，“裏麵打人的那個，可是局長親自站門口迎接的，別說他打人，就算是把人打死，那也沒人敢說一句不是。”

  小菜鳥錯愕的瞪大眼睛，看一眼監控裏的謝堯天，然後點頭應下，“是，是，我知道了。”

  “另外，裏麵關押的那個犯人……”小王短暫的停頓片刻，沉下臉色，開口，“也沒必要同情的，他死有餘辜。剛來工作不懂頭緒沒關係，但你要是在外麵替那人說話，別怪我沒提前提醒你，小心惹到同事的圍攻。”

  “……嗯，我知道了。”

  小菜鳥牢牢謹記小王的話，抬頭再次看向銀幕的時候，對那個被打得滿臉血肉模糊的男人，已經抱不起同情之心了。

  ‘嘭—

  —’

  重重一拳，擊打在穆栢的腰腹之處的痛穴上，全身身體麻了半邊，又痛又癢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

  “你說不說？”

  謝堯天麵無表情的收回手，冰冷刺骨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穆栢咬牙忍下身體的一陣抽搐，血跡順著唇角劃落，淡淡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鼻息之間。

  “說什麽？”他笑了笑，抬眸看向謝堯天。眼眶被打腫，此刻他的視野隻有一條細縫。他費勁的瞪大了眼睛，才看到謝堯天眼眸裏的冷意及怒意。

  “你知道的，如果我現在打死你，沒人敢說一句不是。”謝堯天看著他，淡淡的說道。

  “嗬，打死我，你還是聽不到你想聽到的事情。”

  穆栢無力的垂眸喘息，一聲冷笑，輕飄飄的便踩著謝堯天的痛腳反擊回去。

  “……”

  謝堯天凝眉，眼裏的怒意更甚。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被這樣厭惡的人揣摩心思！

  “你錯了。”

  一句話落下，他捏著穆栢的脖子，將他從椅子上提起。

  穆栢皺眉掙紮，額上的青筋爆出，窒息的痛苦感灼燒他的肺腑，刺痛他的胸口。

  “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敢興趣。”謝堯天壓低眉眼，手上的力道不減，看著他冷冷的說出口。

  “……砰！”

  穆栢拚命掙紮，動作之間踢倒了腳下的一張椅子。就算前一刻他已將生死拋開，但是遇到這種時候，人的本能求生反應還是會迫使他反抗起來。

  “不是想死嗎？我現在就成全你。”

  謝堯天冷眼看著他在自己的手裏掙紮，薄唇輕啟，帶著刺骨的冰寒，猶如一位來自地獄的使者，在他耳邊說著最後的忠告。

  “……咳！你，騙，人！”

  穆栢漲紅了臉色，整個人在極度缺氧的情況下，從齒縫之間艱難的擠出幾個字。

  謝堯天臉色微乎其微的頓了一下，然後啪的一下鬆開五指。穆栢一時失力，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不，我沒騙你，隻是不想讓你死得那麽輕鬆而已。”

  謝堯天在他麵前蹲下，就像看小醜一樣，看著他在地上掙紮、翻滾、喘息。

  穆栢躺在地上，雙手捂著脖子一陣急促的咳嗽，漲的紫紅色的臉頰在恢複呼吸後，逐漸的消散。

  謝堯天站起身，直立在他的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就像一個王者，“你不是一直都很恨你的前任嗎？明天，如果明天你還能站得起的話，就圓你最後一個心願去見她。”

  話音落下，穆栢咳嗽的動作頓住，對著謝堯天一陣低吼，“不——！誰說要去見那個女人——！”

  “由不得你。”

  對於穆栢突然表現出來的激烈反應，謝堯天隻是勾唇笑了笑，低聲的吐出幾個字。

  穆

  栢這樣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越是抗拒掙紮，便越要讓他去撕開曾經的痛苦，讓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再一次攤在他的麵前。

  “我不去——！你殺了我！幹脆點殺了我——！”

  穆栢淒厲大喊，臉色猙獰不堪，一雙瞪大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我說過，由不得你。”謝堯天站起身，收起拳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幹淨的手帕仔細的擦拭著手。

  呲——

  穆栢拖動桌椅，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掙紮的從地上爬起衝向謝堯天，張牙舞爪的嘶喊，“不可能！我不可能會去的！”

  謝堯天側目淡淡的看他一眼，將手上染血的手帕丟在地上，邁步，鞋尖碾過，低聲丟下一句，“你就是打斷腿，也要拖著你去。”

  “不——！你給我去死！”穆栢聞言瞪大雙眸，雙手握拳，眼裏一絲寒光閃過，腳下快速邁開步子，朝謝堯天離去的方向撞去。

  ‘嘭。’

  物體重重落地的聲音傳來。

  謝堯天眉目微蹙，隻一個瞬間的時間，快速的抽身側踢，正擊中穆栢的胸口。穆栢急急的衝過來，又被謝堯天一腳踢翻在地。

  聽到聲響，審訊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幾名警員站在門口，朝裏麵探著腦袋，看著裏麵的一片狼藉，不知該如何開口，“這……”

  謝堯天抬眸看了一眼，幽深的眼眸中平淡似水，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與他無關。隻是在邁動步子離開之前，他低聲丟下這樣一句話。

  “卸了他的下巴，免得他自盡。”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其中一名警員最先反應過來，大步走到穆栢的麵前，將他從地上提起來，然後在他那張已經鼻青臉腫的臉上，動手卸了他的下巴。

  ‘哢嗒’一聲脆響，像是水滴落在石麵上的聲音。

  穆栢一聲痛苦低吟，隨後閉上眼睛，等他再睜開之時，一雙死水的眼眸裏已充斥著滿滿的憤恨。

  謝堯天低眸看了一眼，邁步離開。

  來這一趟，他沒想耽誤太多的時間，本來就沒指望穆栢能乖乖的將事情經過全盤托出。如今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內。

  夜色已深。

  從警局出來，夜空中的繁星已點點冒出，月色不算太亮，配合著路邊的路燈，足以照亮街邊的路口。

  謝堯天駕駛著深藍色的跑車，風馳電掣的穿梭在夜色之中，很快便沒了身影。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