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並木一郎和村井真吾就被顧瑟叫到了訓練室。

  係統正在顧瑟腦子裏念念叨叨：【並木一郎和村井真吾都和曾經的目黑裕介交過手。村井真吾隻在目黑裕介剛剛加入天野一圓會的時候做為試探他異能的人跟他打過一次。當時目黑裕介的真實等級已經有S+，村井還隻有A+，差著一個大階，目黑裕介打的很克製，點到為止，村井這邊是不用太擔心的，他對目黑裕介的戰鬥方式沒有太多了解。】

  【至於並木一郎，目黑裕介倒是教過他怎麽控製異能，但級別差距更大，根本無法讓目黑動真格的。】

  【但他看過目黑裕介不少戰鬥，算是對他戰鬥風格非常熟悉的一個人。不過宿主你的戰鬥習慣跟柳川淩有不少相似之處，招式也大多是按著他的來，以並木少年的水平，應該是看不出來差別的，之前幾次你出手，他也沒發覺不對。】

  顧瑟聽完係統的前情介紹，抬眼看向自己麵前的兩人：“我想讓你們兩個輔助我訓練。”

  “誒？我，我嗎？”最吃驚的是並木一郎，以往他隻有被目黑裕介各種調/教的份兒，從來沒能在修行上幫目黑裕介什麽，但這不影響少年答應的比誰都快：“當然沒問題！”

  倒是村井真吾朝目黑裕介投去疑問的眼神：“為什麽，我們和您的差距……”

  現在表麵公布的數據：目黑裕介是SS級的冰係異能者，村井真吾是S級雷係，並木一郎A級火係。

  和相差一個、甚至兩個大階的人交手，根本起不到什麽訓練的作用。

  顧瑟：如果我真的有柳川淩那麽厲害的話，確實是。

  好在他早就想好了借口：“我的SS級是在當初山室首領被異能監察局圍剿的時候突破的，在那之前已經身負重傷異能受損，等級突破後異能變得非常不穩定……”

  這些當然都是假話，是柳川淩用目黑裕介這個身份時對外表演出的樣子。真實的柳川淩，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是SS了，然後在那場圍剿戰中成為了沒有任何水分的SS+級，跟宮脅理司的距離，僅剩一步之遙。

  然而對麵的兩人並不知道這些，並木一郎看起來十分懊惱：“我居然都沒有注意到裕介大人的傷一直沒好全，之前還多次讓您出手……”

  村井真吾也迅速收起了因提起上一任首領被殺之事而生出的黯然，表現出明顯的憂慮：“您的身體真的沒有問題嗎？異能受損可不是小事，長羽會館的現任館長北岡健心曾經也是位SS級的強者，結果因為異能受損，現在隻能勉強維持在S級，還不能經常動手……”

  並木不知道天野一圓會裏那麽久遠的事情，聞言嚇了一跳：“裕介大人！”

  顧瑟搖頭：“我的情況沒那麽嚴重，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過陣子穩定下來之後，應該就沒問題了。”

  “實戰訓練，不用太顧忌，一郎先上吧。”

  不用他說，並木一郎也不會顧忌什麽，畢竟之前他再瘋狂的攻擊，對於目黑裕介來說都是撓癢癢一般難以認真對待的程度。

  紅色的火焰鋪天蓋地朝著顧瑟籠罩而來，瞬間席卷了整個訓練場。

  如果不是場地限製，必定還要更加聲勢浩大。

  和火焰的熾熱翻湧完全相反的是代表著寒冷和靜止的冰，火龍和冰龍在空中糾纏廝殺，烈火與寒冰交織，濃豔的紅和冷冽的藍相互輝映，構成了一幅色彩極致絢麗的畫麵。

  並木一郎的異能攻擊力強，範圍廣闊，招數大開大合，非常適合群攻，大範圍清理等級比他低的敵人。

  但是對於目黑裕介來說，哪怕是顧瑟所扮演的異能等級SS+，操作等級卻隻有S的目黑裕介來說，果然還是太粗糙了。

  攻擊速度太低，進攻的時機把握的也不是太好，一味追求爆發力，防守上漏洞百出……

  一旁觀戰的村井真吾也看出這些問題了，嘴角撇了一下，移開視線：簡直不忍直視。

  他的這個小動作偏偏被戰鬥中的並木少年捕捉到了，訓練室裏的火焰猛然高漲，就快要放下麵前的目黑裕介去打村井真吾了。

  顧瑟：似乎也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更多的冰順著火焰的軌跡蔓延而上，因為異能等級的壓製，甚至出現了火焰被凍結在冰塊兒中的奇景。而操縱著火焰的異能者並木一郎也被從腳下蔓延的寒氣還有幾乎要刺進他頸動脈的冰錐徹底控製在了原地。

  敗的一塌糊塗，在被放水的情況下也是。

  “一郎。”顧瑟在認真反思，自己來了之後，因為要扮演目黑裕介的諸多挑戰，是不是過於忽視對目黑養的小孩的教導了，“招式威力倒是加強了不少，但你的戰鬥，是不是比之前還要沒章法了？”

  並木少年每次都會輸給目黑裕介，並不會因此沮喪，但被崇拜的老大這樣說了之後還是臉漲得通紅，也顧不得去找村井真吾的茬兒了。

  輪到村井真吾的時候，則完全把這次陪練當做首領下發的任務，甚至是考驗，也是自己向首領展示能力的重要機會，比全力以赴還要更進一層。

  一道極快的電光一閃而過，原地已經沒有了村井真吾的身影，速度快到連破空聲都像是刀鋒劃開空間，身形也出現了殘影。

  上一場目黑裕介和並木一郎交手時那些還未消失的冰晶給村井的行蹤提供了很好的遮掩，靈蛇一樣的綠色電光在所有的冰晶上流竄著，顧瑟對村井真吾氣息的感應變得非常模糊，偶爾捕捉到了，也會在下一秒又失去蹤跡。

  村井幾次迷惑性質的進攻都被目黑裕介的「冰之壁壘」攔住，因為異能等級更高，在屬性上稍稍克製冰係的雷電也沒能把目黑裕介怎麽樣。

  但是不對！顧瑟有一種強烈的被危險逼近的直覺：寒意如電蛇順著脊柱攀沿而上，幾乎要激起後頸上的雞皮疙瘩——顧瑟本人的反應還是慢了半拍。

  鋪滿整個訓練室的電光極速流竄，在目黑裕介腳下迅速膨脹成巨大的球狀電網，數量的疊加和超高的電壓，讓原本是綠色的電光亮到發白，耀眼的光芒把訓練室原本的燈光都吞噬掉，一邊觀戰的並木一郎連閉眼都沒來得及，就被過於強烈的光線閃到，暫時失去了視覺。

  係統播報緊跟著電弧的爆裂聲響起：【叮！完美防禦（0/3），道具耐久度歸零，狀態：已報廢。】

  隨著這聲播報，承載著「完美防禦」技能的那個銀色手環碎裂成點點星光，混在擋住村井真吾致命一擊的「完美防禦」碎開的冰晶中，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除了係統和顧瑟。

  【阿瑟！叫停，讓村井真吾停下，立刻！】

  金屬相互剮蹭一般的噪音在腦海深處劃過，係統的聲音尖銳到表現出了明顯的非人特質。

  顧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豎起手掌跟村井真吾表示暫停訓練。

  村井真吾跟並木一郎一樣，理所當然地覺得等級更高的目黑裕介一定能擋下自己的全力一擊，哪怕那是自己的最強殺招。

  所以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如果不是那個防禦道具，顧瑟已經死在他全力以赴的殺招之下。

  但顧瑟的不適，村井很容易就看出來了，他停下了後麵的動作，身形從雷電中顯現，閃身到目黑裕介麵前，關切道：“您怎麽了，首領大人？”

  並木一郎還是什麽都看不見，隻能在那邊叫喊：“喂，村井！你是不是下手沒輕沒重……”

  村井真吾立刻堵了回去：“就算我沒輕沒重，也不可能傷到首領大人。”況且他很確定，剛剛那一下根本沒有擊中目黑裕介，首領完完全全擋住了他最得意的招數。

  並木一郎也是這麽想的：“那倒是，就憑你還傷不到裕介大人。”所以就算看不見具體情況，他的語氣裏也隻有不滿，並無焦慮。

  然而係統顯然不這麽認為：【我們不練了，宿主！村井真吾雖然異能等級隻有S級，但他的機動性和作戰意識都是超S級的，對於沒有完美防禦的你來說太危險了，不如說把用來保命的完美防禦浪費在村井真吾手中，簡直血虧。】

  可顧瑟並不打算就這樣放棄：【對戰肯定還是要練習的，一郎又起不到什麽作用，隻能是真吾。】

  【宿主！】係統有點惱了，用著二哈的外表也從眼神裏顯露出凶惡來，【你是不是忘了，你和別的主播不一樣，別人要是死在副本裏，最多任務失敗粉絲流失，而你——】

  係統早在一開始就掐斷了自己和宿主聯通直播屏幕的語音，此時說話便少了很多顧忌：【而你要是死了，雖然身體還在外麵，但靈魂會受到巨大的衝擊，到時候需要多久才能重新清醒？甚至還能不能再次恢複意識都是個問題……】

  顧瑟淡淡道：【我沒忘，記得很清楚。】

  係統剛剛舒緩了神色，就聽顧瑟繼續道：【我記得，但我還是不打算在這裏退縮。】

  係統：【你，跟村井真吾死磕什麽，他是你的部下，打贏他有什麽意義！？】

  【這跟真吾有什麽關係？】顧瑟對係統安裝的邏輯組件產生了極大的質疑，【無論是單獨的技能熟練度訓練，還是現在的實戰訓練，都是為了提升我的實力，而不是打倒村井真吾，不是嗎？】

  係統急急打斷他道：【可你根本就不用著急，更用不著冒著生命危險來提升實力，宿主你遲早會成為超級厲害的冰雪操控者，不，是注定會成為，所以，所以……】

  【啊，謝謝你對我那麽有信心。】顧瑟笑了一下，卻還是堅持道，【但並不是不著急吧？】

  【能夠應對這一切的柳川淩是毋庸置疑的SS+，可我空有SS+的等級，異能操控水平卻隻有S……】

  【目黑裕介是天野一圓會的首領，是已經上了監察局通緝令的SS級通緝犯，是男主柳川昂最終要打倒的大BOSS，這些個身份真的有時間慢慢來嗎？】

  【SSS級異能者，異能監察局的首席執行官宮脅理司要殺了我完成任務；長羽會館的第一殺手三上遙鬥假扮別人來暗殺我的目的至今不能確定；鶴見港的神穀丞，不用想就知道他必定把我視作最大的阻礙；而我那可愛的弟弟柳川昂，不久後就會奇遇連連，不斷突破，然後來跟我玩大義滅親……】

  【真的不著急嗎？】

  係統囁囁：【按照劇本來說，我們還有一些時間……】

  【劇本早在我選擇來仲見世街而不是去鶴見港的時候就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吧？】顧瑟淡淡問，【用掉我這三次完美防禦的人：宮脅理司、三上遙鬥、村井真吾，有哪一個是劇本上有寫，而係統你也早就料到的嗎？】

  沒有。

  係統被宿主說的無言以對。

  【而且，】顧瑟在意識中揉了揉係統沉默的狗頭，【雖然平時不太看得出來，但我根本不是能一直忍氣吞聲，妥協著活下去的類型，不然——】

  青年說到這裏笑起來，【不然就不會打了那個禿頂的上司，然後跟你來這裏混飯吃了吧？】

  【放肆一點又有什麽不可以呢，隻要我願意付出代價。】

  【而如果不能按照我所想要的方式活著，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就是這麽任性的家夥。】

  係統愣愣地看著他，忍不住再次喊出了那個名字：【阿瑟……】

  顧瑟微微挑眉：【剛剛就想問了，為什麽突然這麽叫我？】

  係統狗眼睜大，有些慌亂地把爪子埋在身下，眼神亂飄：【是，是昵稱！偶爾的話，我也會想要叫宿主的昵稱啊~】

  顧瑟：誰會在危急關頭，突然叫出一個從未使用過的昵稱？

  外麵，因為目黑裕介長時間的沉默，什麽都看不見的並木一郎有點慌了，“裕介大人，您怎麽了，真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

  顧瑟回過神，暫時放棄了追問係統，“我沒事。”他伸手揉了揉目不能視的紅發少年的腦袋表示安慰，然後把目光轉向安靜立在他身側的村井。

  “我們繼續吧，真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