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蘇煙忽然氣急敗壞地打來一個電話。

  周雲沒有蘇煙的電話，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但周雲接了電話，沒做聲，先聽，如果不是熟人，就直接掛。

  電話一接通，蘇煙的罵聲就傳了過來：“周雲，你竟然搶我的代言！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好看的。”

  蘇煙罵完就掛了電話。

  周雲猜她說的是金靈珠寶代言的事情。

  她無奈地放下手機，想笑又不好笑的樣子。為什麽蘇煙就沒有想過，自己身上有什麽問題？

  今年七月，衛茹雪靠著一部《春寒》再回巔峰，蘇煙卻已經有將近三年沒有爆劇出來了。

  一線女星就那麽幾個坑，之前的人占著位置，後麵的新人虎視眈眈，蘇煙許久不出好作品，地位當然搖搖欲墜。

  如果不是靠著《地質譚》的熱度，蘇煙的人氣會掉得更快。

  演員就這麽回事。有的人或是運氣好，或者天生有那麽氣質，一個角色可以吃五年、十年，照舊有人買賬。有的人卻沒那麽好命，曾經有戲火過，自己也紅過，可是經不住時間的流逝，觀眾忘得快，作品又沒那麽經典，扛不住時間，更容易過氣。

  蘇煙當然不至於說過氣，但人氣下滑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柳青青還能靠著自己的新戀情吸引注意力，時不時地上熱搜。

  蘇煙卻沒有這些話題。

  周雲在家休息了兩天，有一個品牌活動要出席，於是又在鄭小句的陪伴下坐飛機去北京。

  北京的夏天有一種遼闊感。

  北方和南方的氣質不一樣，更為闊氣，讓人跟著心胸舒朗。

  品牌方很大方，辦事也麵麵俱到，專門安排了車、司機和助理陪同。

  周雲在酒店裏碰到了文息。

  文息同樣是來參加這場品牌活動的。她是國內首屈一指的超模，國內跟時尚掛點鉤的活動，都會把她列入邀請名單中。

  兩人約到附近一家咖啡館喝咖啡，聊天。

  雖然職業不同，但都在一個大娛樂圈裏來往，很多話題可以聊。

  “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多謝你，一直想請你吃飯，但你連開了兩部戲，馬不停蹄地進組，我都找不到時間。”文息大方地說。

  她很瘦，但整體的狀態很健康，尤其一雙眼睛，非常清亮。這讓她拍照非常好看。好看的人總是有點像動物的，文息像一頭鹿，身上有森林的感覺。

  周雲搖頭，說：“不用這麽客氣，不過，金塑是你的師弟嗎？”

  文息笑笑，說：“是，不是簽約一家公司的那種師弟，帶我走上模特這一行的師傅，也是他的師傅。”

  “明白了，難怪。”周雲心想，專門來拜托她。

  文息說：“他不想做模特，覺得男模特走不出來，上限太低，想拍戲，在到處麵組，我勸他先做本行，現在去做演員，什麽都沒有，競爭太大，都以後在模特這行做出名頭來了，再去演藝圈打拚，能省很多勁兒，他適合做模特。”

  男模特不如女模特，這是但從這一行的現狀來說的。

  隨便在路上找一個人問，你認識什麽模特嗎？很多人能說出幾個女模特的名字，但很少有人能夠說出男模特的名字。

  時尚行業，台前顯名的往往是女人。

  周雲說：“他這樣的身高做演員，很吃虧吧。”

  “是啊。”文息無奈的笑。

  她忽然想起來，說：“還沒有祝賀你呢，新電影入圍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了不起。”

  周雲：“隻是運氣好，當時拍的時候也沒有想到能夠入圍。”

  “我這幾年也會因為品牌邀請的關係去參加一下國內外的電影節紅毯，尤其是國際上的一些電影節，中國人的身影不多，我雖然不是電影人，也希望中國電影人的身影更多一些。”文息說，“你出去就會知道，中國人在外麵還是會受到一些異樣的目光、不公平的待遇。”

  周雲：“但你很了不起，這種環境下，你也還是走進了世界頂尖的超模行列。”

  文息搖搖頭，笑，“別說我了。”

  咖啡館的老板認出她們兩個人，詢問能夠合張影。

  兩個人點點頭，自無不可。

  又一起去逛街，吃晚飯。

  意外地熟悉了起來。

  意猶未盡，買了酒，在酒店房間裏看電影，說說笑笑。

  “我之前有一次在國外給一個品牌走秀，本來都已經定了讓我開場，誰知道臨到開場了，又把我換了下去。”文息說起往事，感慨萬千，“這樣的事情經曆得太多了，很多王八蛋他不是覺得你能力不行，他就是瞧不起中國人，認為中國來的模特不能做開場。”

  “你現在已經堂堂正正地站在了模特這一行的金字塔尖，沒有人可以瞧不起你了，很多人都喊你國模，說你做出了中國模特在國際上做到的做好的成績，文息，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視你為偶像嗎？不僅僅是穿衣打扮的那種偶像，她們被你的經曆、被你的堅持所鼓舞，這太了不起了。”

  ……

  “我以前也天真地想過，以後我一定不要做那種跟別人爭風鬥豔的女明星，我就好好做我自己的事情，其他人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可是我現在才發現，真的好難啊，根本不是我想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周雲一隻手撐著自己的臉，醉意醺然，“我不可能置身事外，所有的女演員都想要演更好的戲，跟更好的導演合作，拿更好的代言，想要成功，想要出名，想要越來越好，可是這條路好窄，不可能沒有競爭的，我也不可能隻做自己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隻做自己。”

  ……

  “你已經很好了。”

  “是嗎？”

  “真的，你知道我什麽時候對你的態度有一個大的改觀嗎？就是那一次《Victor》走紅毯，別人都因為次序的問題不肯走的時候，你願意走出來救場，真的，就那一次，我知道你是一個很講義氣、也不那麽糾結某些東西的人。”

  “總不能讓紅毯一直空在那裏啊。”

  “對啊。”

  “都是工作，不能讓別人難堪，我真的很怕看到別人搞砸一件事，有的時候我寧願自己搞砸，也不想看到別人搞砸，那會讓我特別難受。”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