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瘟
作者:多腦魚      更新:2022-03-03 16:47      字數:6239
  保靖五年春。

  今年的春天特別溫暖,早早的柳樹就發出新芽,河流早早就解凍,今年的農耕,也比平常來的早。

  青州府,清河縣。縣中有一條小河緩緩流過,流入不遠處的東海。這條河太淺,以前大家都要攔河築壩,積蓄河水用於灌溉。因為攔河築壩的原因,下遊經常會斷流。

  上下遊的村子,因為爭水的事情,發生過幾百次械鬥,已經發展到老死不相往來,寧願單身也不得通婚的程度。

  但是這兩年卻不一樣了。風車的大力推進,讓這裏的村民從地下取水灌溉,對這條本來就不充沛的小河需求大減。

  沒有用水糾紛,上下遊的村子關係也緩和不少。這不,今天天氣很好,早春時期卻陽光充足。兩個村子裏的孩子聚在一起,正在野地玩耍。

  仇恨對於下一輩而言,那是遙遠而陌生的,除非發生新的爭水械鬥,不然這種仇恨,遲早會被時間所淡忘。

  “大明!你看,我抓到了什麽?!”一個孩童對著另一個孩童喊道。

  蔣大明,是上遊蔣家村的人。龔小樹,是下遊龔家村的人。兩個孩童八九歲大小,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

  此時的龔小樹手中拿著一隻鷂哥,正在興奮的揮舞著。

  那邊的蔣大明過來一看,卻是說到:“這不是鷂哥嘛, 真要是你抓的, 我將手中的石頭吃下去!”

  鷂哥是一種類似於鷹的猛禽,比鷹要小,體型類似於家雞,卻是異常凶猛狡猾, 常常捕食蛇鼠山雞, 對家養的雞也經常下手。在農家看來,這鳥不是什麽好鳥。

  別說龔小樹這小身板抓不到鷂哥, 就是老練的獵人, 也很難抓到這鳥。所以蔣大明是一萬個不信。

  龔小樹卻是一個愛吹牛的主,他當即就說:“你別不信, 這就是我打到的, 我看見它蹲在樹上,然後我撿起一塊石頭,就朝著它這麽一砸!”

  說著,龔小樹還比劃了一個砸石頭的動作。這個時候, 他身邊的小夥伴無情的揭露出:“別聽他吹牛, 我都看見了, 這石頭隔著鷂哥十萬八千裏, 不可能是他砸下來的!”

  其他小夥伴一聽, 都轟然笑了起來。這龔小樹滿嘴吹牛, 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龔小樹是個要麵子的小屁孩, 當即就紅著臉說:“就算我沒砸中, 那也將它嚇死了, 不然它怎麽摔下樹摔死了!”

  龔小樹揚了揚手中的鷂哥,以增加自己的說服力。

  其他人聽見這話, 不但沒有相信,反而笑得更加開心了。一隻凶猛的鷂哥, 會被一塊差的十萬八千裏的石頭嚇死?

  蔣大明也笑了笑,不過他看見滿臉漲紅的龔小樹, 連忙說:“好了好了,不管是怎麽得到的, 小樹總歸是得到了一隻鷂哥。不如我們將它做成叫花雞?”

  聽見這話, 小夥伴們都點了點頭,他們這群小屁孩,那是吃啥啥不夠,正是好吃長身體的時候。

  蔣大明就說:“既然這樣, 還不謝謝你們小樹哥!”

  其他小孩一聽,都嘻嘻哈哈的笑著說:“謝謝小樹哥!”

  龔小樹聽見這話, 當即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剛剛那點不愉快早就拋到腦後去了。

  孩子們的關係就是這樣,來的快,去的快,從來沒有隔夜仇。

  接下來,這群小屁孩熟練的找柴火、生活、和稀泥巴,開始燒製‘叫花鷂哥’。沒多久,孩子們就扒開燒的黑乎乎的土殼, 將那隻叫花鷂哥取了出來。

  孩子們做事, 自然不會太細致,這鷂哥其實還帶有絲絲血絲。不過饑餓的小屁孩們也不管那麽多, 你一口,我一口的,就將這隻鷂哥給分食殆盡, 隻在原地留下幾根還帶有血絲的骨頭。

  玩了一陣,天色也不早,大家互相告別,然後各回各家。

  等到人走之後,野地裏的野鼠鑽了出來,它們四下嗅了嗅,然後叼起那幾根帶著血絲的骨頭,就匆匆離去。這隻野鼠,怕是要嗦一下這骨頭棒子。

  野鼠開開心心的將骨頭棒子帶回家,他的家中,還有他的母老鼠,和一窩小老鼠。

  母老鼠剛剛生產完畢,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 公老鼠將骨頭棒子帶給她,然後費勁的咬開骨頭棒子,讓母老鼠嗦一口裏麵的骨髓。

  雖然骨頭不大, 但是對於母老鼠來說,這也是難得的一頓營養餐。看著母老鼠吃得開心,這公老鼠也舔舔嘴唇,然後再次鑽了出去。他還要繼續尋找食物,為了老婆孩子,他還需要更加努力!

  公老鼠在田埂上奔跑,打算給妻兒弄一點新鮮的草根。忽然,他感到一陣頭暈,然後踉蹌兩步一下撲在地上。

  ‘頭好暈……’公老鼠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無力,四肢開始不正常的抽搐,口中吐出白色的泡沫。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一隻正在尋找食物的鷂哥忽然就看見這隻老鼠。

  一個俯衝,鷂哥輕鬆的抓走這隻沒有反抗能力的老鼠。對於這意外之食,鷂哥是絲毫不會客氣的。

  鷂哥吃了這隻老鼠,並將剩下的部分叼回巢穴中,他的巢穴中,同樣有嗷嗷待哺的小鷂哥。

  隻是他吃完這老鼠之後,就同樣感到有些頭暈,然後不得不停在樹上休息。在下一刻,他就一頭從樹上紮了下來!

  老鼠窩中,吃了骨髓的母老鼠此時也四腳朝天的死了,她口中溢出鮮血,十來隻粉紅的小耗子在她身邊蠕動。

  這個時候,一隻野狗刨開野鼠的洞,野狗翻出野鼠的屍體,三口兩口的吃了下去,順便也將那些小老鼠一起吞了。

  野狗吃了老鼠一家,還覺得沒有填飽肚子,於是向著龔家村走去,他想要去村子裏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撿到一頓殘羹剩飯。

  入夜,龔家村的龔小樹發起了高燒,家裏人有些擔心,有經驗的爺爺拿出平常都舍不得喝的高度酒,開始給龔小樹擦拭身體,又讓龔小樹的母親找了幾味草藥,給龔小樹熬藥喝。

  而在蔣家村,蔣大明也是這樣,他也發起高燒。他的家人一看,倒是沒有含糊,當即就背著他前往清河縣的醫館。

  蔣家人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他們村也有幾戶人家的小孩同樣開始發燒。這些小孩,都是白天和蔣大明一起玩耍的孩子。

  ………………………………………………………………………………

  青州城內,王世軍一早就起來了。他先摸了摸身邊兒子的額頭,然後眉頭皺了起來。他身邊的妻子此時也醒了過來,看見他的動作之後,就連忙問:“當家的,娃怎麽樣了?”

  王世軍搖了搖頭,說:“還是有些燙,你且起來,帶孩子去醫館看看。”

  妻子點點頭,連忙起來穿衣。這孩子昨晚上突然發燒,一家人忙乎了大半夜才睡下。現在情況沒有好轉,當然是要去醫館看看。

  妻子帶著兒子去醫館,王世軍是不能跟著去的,他還要上班。一天不上班,扣的薪水可不少呢。

  家裏人分頭行動,爺爺奶奶和妻子帶著孩子去醫館,王世軍去工坊上工。

  他來到工坊,卻發現有幾個工友沒有來。這個時候,班頭走了過來對他說:“世軍啊,今天有幾個人家中有事,你可要多辛苦一些。”

  “有事?怎麽一起都有事?”王世軍奇怪的說。這工坊工錢很高,但是一天不上工,就少一天的工錢,有的工友就算是跌斷了腿也要爬來上工,反正都是用手做工,腿斷了又不影響。大家都不舍得這些工錢。

  班頭搖了搖頭,說:“聽說是孩子病了,還病得不輕。好了,別問了,開始幹活吧。”班頭也有些頭痛,這人少上工,雖說省了幾個人的工錢,但是這生產任務就難了!壓力還是要到他這個班頭身上。

  今天的工坊人少了不少,平常熱鬧的工坊今天尤為冷清,讓王世軍都有些不習慣。不過他也沒有多想,拿起工件就開始組裝,不多時就因為忙碌而忘卻了周圍的事情。

  也不知道忙了多久,他有些餓了。忽然,頭頂上傳來‘砰’的一聲異響,然後一隻野貓就從頭上的頂棚掉了下來。

  “草!真的晦氣,怎麽有一隻死貓掉下來了?”他身邊的工友被嚇了一跳,然後就咒罵起來。接著他就用手去抓起死貓,向著外麵走去。

  傍晚時分,結束了一天工作的王世軍開始往家裏趕。到家之後,就看見妻子在熬藥。然後他就問道:“怎麽樣?兒子情況如何?”

  妻子搖搖頭說:“大夫也不好說,隻是開了一副藥讓我們試試。”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說:“但是今天醫館有很多娃兒都生病了,我們等了好久才等到大夫。”

  她此刻有些擔心的說:“我看大夫的臉色也不好,這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

  聽見妻子的話,王世軍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隻能說:“能有什麽問題,可能是風寒吧。”

  ………………………………………………………………………………

  “這不是風寒,絕對不是風寒。”胡橘白一臉嚴肅的對張巍說。

  “那是何病?”張巍問道。

  “是瘟疫!”胡橘白嚴肅的說。

  “這……”張巍心一下就懸了起來。

  在病理方麵,胡橘白是專家中的專家。她醫術高明,尤其擅長婦女科和小兒科。她的話張巍還是要聽的。

  張巍當即就對身邊的家丁說:“去通知府中各位大人,我要開會。”然後他對胡橘白說:“橘白,等下跟著我一同去開會。”

  胡橘白點頭應下。然後這個時候,狗子黃豆從外麵進來。他的嘴上還叼著一具鳥兒的屍體。

  他將屍體放在張巍麵前,說到:“巍哥兒,這隻鳥是我在外麵撿到的,我感到它體內有一股不同的氣。”

  張巍一愣,問道:“是什麽氣?”

  “是我們在峨山遇到的‘疫氣’!”黃豆認真的說道。在峨山的時候,黃豆已經將‘疫氣’深深的記在腦海中,現在他忽然發現這個,當即就同張巍報告。

  張巍和胡橘白看了一眼,張巍立刻站了起來,說:“橘白,你不要跟我去開會了,你馬上用我的名義,將青州府所有的醫館、大夫組織起來,開始研究這場疫病。盡快找出根源,看看是不是他們在搞鬼!”

  疫病有自然和非自然之分。如果是瘟神發起的疫病,那就是非自然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峨山災難的重演。

  胡橘白也明白張巍的意思,她當即站了起來,轉身就離開府衙。

  不多時,家丁回來說到:“老爺,各位大人已經在後堂等候了。”張巍點點頭,立刻走了去。

  後堂之中,同知張明晨有點心不在焉,他身邊的通判小聲問道:“大人,不知道府台大人召喚我們所為何事啊?”

  大家忽然被叫來開會,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於是這通判就小聲問張明晨。不過他顯然是問錯人了。

  張明晨沒好氣的說:“我怎麽知道,現在府衙上下誰不知道我是釣魚同知,我除了釣魚,還能有其他事情可以知道嗎?”

  聽見張明晨的話,這通判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

  這些年來,張巍的名聲越來越強,連帶著,陳枝蕊的氣勢也越來越足。陳枝蕊作為張巍的師爺,加上她強悍的工作能力,幾乎已經將青州府的政務一肩挑。作為二把手的同知張明晨,那是赤裸裸的被她給架空了!

  而張明晨這人又不肯服軟,他是對陳枝蕊一萬個不服氣的。所以,他就被排擠到隻能去釣魚解悶,不然他來到府衙也沒有事做。手下人幾乎都繞過他,全部和陳枝蕊匯報工作,那要他有何用?

  就在張明晨生悶氣的時候,張巍腳步帶風的走了進來。眾官員立刻站起來對他拱手行禮道:“見過府台。”

  張巍手微微一壓,示意他們坐下,然後就開口說到:“這兩天,我發現醫館病患忽然增多,各縣同樣如此。”

  他說著這話,一邊的張明晨卻陰陽怪氣的說:“這恐怕是張大人少見多怪了吧,這冷暖交替的時候,百姓偶感風寒,是很常見的事情。”

  張巍卻是搖搖頭說:“這不是風寒,這是瘟疫!”

  “瘟疫?!”聽見這話,所有的官員都麵麵相覷起來。若不是張巍聲望夠高,他們都要嚷起來了。

  但是還有人斟酌一下措辭,謹慎的說:“大人,這瘟疫之詞,萬萬不敢亂用,怕會引起恐慌。”

  張巍卻是肯定的說:“這件事我很確定,這是瘟疫,而且不是自然產生的瘟疫,是有瘟神在後作亂!”

  聽見這話,在場的官員更坐立不安了。

  張巍繼續說到:“如果有人看過我的履曆,就能明白我的家鄉金華府峨山縣,曾經也發生過一場由瘟神引起的瘟疫。”

  “當年峨山縣眾誌成城,金華府全力支持,我們才將瘟神趕走,將瘟疫解除。我和我的妻子,都是當時事情的親臨者,所以我們才會如此肯定!”

  他的話,終於讓全部的官員眉頭緊鎖起來。張巍的履曆,他們確實都研究過,越是研究,越是佩服這個人。而且他說的沒錯,當年峨山縣確實是發生了瘟神作亂的事情。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很難相信,或者說他們不願意相信。

  “大人,一旦我們確定有瘟疫,那事情就非同小可,要耗費我們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現在還是春耕,這……”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如果回頭這是一個烏龍事件,那麽這個責任是誰也承擔不起的。

  張巍瞪了一眼說這話的官員,這官員當即就嚇得低下了頭。然後張巍就說到:“現在我開會,不是和你們商討是不是瘟疫,而是告知你們這就是瘟疫!我以青州知府的名義告訴你們,這是一場瘟疫,你們要全部按照瘟疫對待,如果出了什麽事情,也是我張巍一人承擔!”

  張巍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慚愧的低下頭,但是如果沒有這句話,他們還是會繼續扯皮下去。

  張巍當即就對他們說:“下麵我分配一下工作,所有的官員都不得推諉!”

  然後,張巍開始分配工作,官員們立刻記下,接著就匆匆離去。

  接下來,就是簽發文書,通知下方的知縣,告訴他們要如何去做。

  知府雖然統管一府之地,但是各個縣的縣令自主權利也非常大,下方的縣令要是頂牛起來,知府也無可奈何。

  好在張巍的名聲威望都是極高,下麵的知縣一接到命令,立刻就按照張巍吩咐的做了起來。

  青州府在行動的時候,全大乾各地,也開始陸陸續續的發生這樣的事情。

  有的州府根本不重視,認為就是一場冷熱交替時期的風寒。有的州府雖然有所警覺,但是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也隻是警覺而已。

  信息的不流通,讓瘟疫開始在全國各地蔓延開來。

  而張巍知道這件事,是他從全國的邸報中看到的。分發給各級官府的邸報實效性極差,等到張巍看到這些消息時候,他立刻上書朝廷,嚴查瘟疫來源!

  此時的青州府已經開始大規模的隔離,隻要出現頭痛腦熱的人,會被差役強製性抓到固定地點隔離。這個工作進程非常慢,因為所有的人都不理解,為什麽要隔離?

  沒有辦法的張巍,隻能再次使用自己的名聲威望。

  入夜時分,胡青蒿在調整一個陣法,三百六十杆聚天引星旗接引著滿天星力,張巍則是在一邊安靜等待,他等下要借用陣法,施展‘入夢’神通。

  這入夢啊,是陰官鬼神都會的一門天賦神通,這神仙給凡人托夢,這不是很正常嘛。

  張巍就打算用這個辦法,將自己的話傳給百姓。百姓們不肯隔離,不理解隔離,就要好好的和他們說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別人的話不信,我張巍的話,你們應該信了吧!

  張巍的神職被剝奪了,但是他的信仰還在流傳,算是一個野神吧。自然還能施展這‘入夢’神通。

  不過畢竟是野神,也不是給自己的信徒托夢,而且他是要大範圍給整個青州府的百姓托夢,所以他就要借助陣法的力量。

  胡青蒿就負責調試陣法,完成張巍的目標。

  過了不久,胡青蒿示意陣法已經設置好,張巍可以施展入夢神通了。

  張巍趕緊盤腿坐下,然後靠著陣法的力量,開始入夢。

  一刹那間,張巍忽然感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他以前從來沒有托夢過,這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而夢是介於虛幻和真實的東西。進入這個層次,張巍發現世界都不一樣了。

  夢中的世界是五彩斑斕的黑,五彩斑斕的是所有人的夢。張巍深吸一口氣,朝著這些夢走了過去。

  …………………………………………

  睡夢中的王世軍看見了一個人走向他,這個人穿著官服,長得很像是知府老爺……然後這個人開口了。

  “我是張巍,現任青州府知府。進入到你的夢中,是因為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們說。”

  “這件事情,就是關於這次瘟疫的。”

  “這次瘟疫,是由染上瘟疫的動物向你們傳播,接觸到這些有病的動物,你們就有可能患病,然後傳播給自己的家人孩子。”

  “所以,隻要你一個人患病,就有可能傳染給全家人,讓全家人都得病。為了防止這樣,我要求得病的人全部隔離,這是為你們和你們的家人著想。”

  “我張巍是不會騙你們的。”

  “請大家聽我的話,自覺隔離。一切都是為了防疫。”

  “我的妻子正在研究治療疫病的藥,隻要她研究出來,我會立刻製造出來,立刻解救各位患病的人。”

  “請大家相信我,相信我能帶領你們走出困境,打倒疫病!”

  張巍在別人的夢中,一遍接著一遍的不斷重複這些話,為的就是讓青州府百姓相信他,配合他。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控製疫情,打倒疫情。

  一夜夢後,王世軍睜開眼睛,他看了看身邊的兒子,對家中的妻子、父母說:“我應該帶著兒子去隔離,你們不要擔心,張大人是不會騙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