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喊你來是跟你說，這府上的異動實在奇怪，今早我特意出來查探了一圈，結果在花壇附近的石板路縫隙裏麵發現了血跡。”

  別人看了隻以為沈若淳來大楚後人生地不熟，感到無聊所以才四處散散步，反正隻在王府範圍內而已，隻要人不逃走就都不打緊。

  在府內還算自由的沈若淳這才查到了關鍵點。

  裴毓的眉眼深沉，眉頭越發緊皺，“你知道苗疆有一種養人的方式嗎？”

  對於苗疆那片土地，沈若淳總是感到好奇，卻無從下手去了解。

  神秘、閉塞、用傅狠辣至極，這些都是大多數對苗疆人的印象，同時也是沈若淳對那裏的印象。

  沒想到看樣子裴毓對苗疆竟然還頗有幾分了解，沈若淳想著，要是等事情平息下來，她肯定是要向他討教一二的。

  大概是猜到沈若淳不知道，於是裴毓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他們會在孩子五歲之前選擇合適的時候，給孩子喂下用被蠱蟲喂大的野獸的骨血煉成的內丹，也就是傳說中的白蠱生形丸，等孩子完全將此藥丸完全刻化，就會產生野獸的欲/望。”

  “他們的實力會因此越來越強大，但弊端就是，每當到了晚上，他們就會渾身長出濃密毛發，而後行為狀似野獸，會四處破壞，並且也如同大部分的野獸一般，會畏懼火光。”

  如果是這樣，那大部分細節就都對上了！

  不過沈若淳還有疑問，“這血跡是怎麽回事？”

  “最重要的我還沒跟你說，那就是在從小被用白蠱生形丸控製住的人，因為變的和野獸有相同的習慣，所以他們也變的渴望鮮血，並且一定要是同類的血，越幼嫩越好。”

  沈若淳聽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裴毓說的還算委婉，在她聽來其實就是找人獻祭給獸人，讓獸人得以“吃飽喝足”，從而功力大漲。

  但這種方式未免也太殘忍血腥了吧……

  不過這麽說的話，他們也算是找到了突破點，“難道花壇旁的血跡，就是這府上獸人昨夜飲血留下來的？”

  “很有可能，但不能直接下定論，否則會限製我們的其他想象。”裴毓眸光中盛著淩厲的寒光。

  沈若淳點頭表示了解，當年她在星耀閣學習時，裴毓便親自教導她過很多次——不要在看到物證後，就理所當然地認為真相已經握在手裏，或許錯過的細節才是找到真相的關鍵。

  對於當初在星耀閣學到的，直到現在沈若淳還是十分受用。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會對苗疆的事情如此了解？”沈若淳狐疑道，“感覺就像是親自去過似的。”

  “自從你上次中蠱毒後，我怕類似的事情再發生我卻什麽都不懂，所以就讓郝倉幫忙搜羅了天南地北關於南疆的一切書籍，沒想到還算有點用處。”

  郝倉也是星耀閣內負責搜羅密報的高手，不過和韶懷不同的是，韶懷輕功好，大多數時候是負責遞消息回來的人，而郝倉則是十分擅於隱藏在市井之間和人打交道，能套取到各門各類的消息。

  沈若淳心想，大概上次她在西北昏迷了六天七夜真的嚇到裴毓了吧！

  “回去後也拿給我看看！”

  裴毓自然是點頭說好，他從來不會阻止沈若淳多學一些，畢竟行走在外有時候靠的可不是武力而已。

  “不管是今夜，還是明日的初雨祭，我應該都有事安排，裴黃會在你手邊守著，乖一點，不要出事讓我擔心，好不好？”

  要不是現在深處梁王府，裴毓肯定會忍不住抱一抱沈若淳。

  真是見了鬼了，這府上眼線到處都是，裴毓自己都已經記不得他有多久沒和沈若淳親近了。

  反正就是很想……

  感覺到人皮麵具下，裴毓的眼神纏綿卻又克製，沈若淳也不敢輕舉妄動。

  也不知道這種見了還要假裝不熟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當天夜裏，又和之前完全相同，過了子時，正是梁王府萬籟俱寂的時刻，屋頂又傳來熟悉的作亂聲音。

  到現在為止沈若淳也不知道這獸人到底是府上的哪位，但要用人命養著，並且還要求整個王府配合，想必楚堯花了不少心思。

  這個楚堯，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一夜過後，要參加初雨祭的沈若淳為了盡量不讓自己在大街上暴露身份，不得不穿上女裝。

  錦葵紫色上衣搭配素白色的煙羅紗裙，一條華麗的鵝黃色帶子被隨意而優美的挽起，看著頗有幾分新意，烏黑亮麗的青絲被挽做靈蛇髻。

  其實放在大多數貴女身上，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打扮，但不知為何，沈若淳這麽一穿，表現的嬌媚可人，跟她平日裏習慣性穿男裝走動的模樣簡直大相徑庭。

  也因此，沈若淳從內室走出來的時候，侍女們都驚的忘記了動作。

  “沈姑娘好美！”

  沈若淳不過扯了扯嘴角，“走吧，不是說去早點才能占到好位置嗎？”

  “回稟沈姑娘，其實您不用著急，因為王爺吩咐下去，已經將楚望樓最好的位置給您提前留下了。”

  “哦？”沈若淳挑了挑眉，“你昨日已經同他通報了？”

  那侍女有些尷尬，馬上跪地道歉，“奴婢沒有說其他的，隻是跟王爺說了姑娘的想法……”

  “用不著這麽緊張，我又不是楚堯那廝，還能摘了你的腦袋不成？”沈若淳冷嗤。

  不過她倒是可以理解這小姑娘，在其位謀其職，人家是楚堯的手下人，當然是要聽楚堯的，的確沒什麽好開罪的。

  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楚堯壓著怒氣的聲音。

  “這是本王的府上，憑什麽本王不能進去？”

  恐怕是裴玄和裴黃在攔著不讓楚堯進。

  而後沈若淳又敏銳地聽到刀劍出鞘的聲響，她推門而出，果然見楚堯滿目怒火地要將裴玄裴黃二人處置了的模樣。

  就算這中間沒有裴毓假冒的人，裴玄裴黃二人本來也都不是軟柿子，此時此刻他們握住劍柄，都露出了嚴陣以待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