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淳心想，一會兒恐怕還會有更加讓裴琛受不了的消息。

  考慮到裴琛的麵子問題，沈若淳先是提醒道：“啟稟皇上，有些情況微臣想單獨向您匯報。”

  若是換作其他人，裴琛還真不一定會同意，不過他現在十分信任沈若淳，自然是立刻點頭道：“那便隨朕去偏廳說吧！”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好奇，自然也開始私底下討論起來。

  “沈將軍怎麽神神秘秘的？難道這一整件事背後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隱情？”

  “估計還不少，你想想看，能在這天壇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這中間肯定少不了一些就不應該裏應外合的陰私，或許沈將軍是不想打草驚蛇也說不定！”

  眾人正抓心撓肺地想著，到底沈若淳要單獨匯報的是什麽，結果偏廳卻忽然傳來劈裏啪啦的響聲，聽起來像是瓷器被打碎了的聲音。

  因為之前的一係列事情，大家都有點敏感，正擔心著是不是又有什麽刺殺行動，就看到幾個太監抬著被雜碎的花瓶出來了。

  這肯定不能是沈若淳砸的，也就是說是皇上動的手嘍？沈若淳到底同皇上說了什麽，竟然惹得皇上如此盛怒不已……

  且說偏廳裏，裴琛神情嚴肅地看向沈若淳，“沈愛卿如此神秘，想必肯定是有極為重要的線索要告訴朕，你且說吧！”

  “啟稟皇上，負責守衛貴妃娘娘的屈將軍身負重傷，目前還在接受治療，方才他跟我提起過，貴妃娘娘並不是被人強製擄走，而是自己也有了逃跑之心，微臣懷疑帶走貴妃娘娘之人要麽就是跟她提前計劃好，要麽就是她曾經的舊識……”

  沈若淳說話非常客氣，其實她心裏隱約有猜測，或許那個人應該是德貴妃曾經的愛人，甚至很有可能至今她也沒有忘記過。

  裴琛果不其然臉色大變，渾身的怒氣幾乎噴湧而出，他氣的直接將茶杯砸出去，結果歪打正著把角落的花瓶也打碎了，一連串的動靜實在嚇人。

  沈若淳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和動作，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還請皇上息怒。”

  在裴琛身邊伺候的太監立刻跪下，“皇上息怒！龍體安康最重要啊！”

  “那賤婦！朕將她帶來祭祀，她竟然就是這麽‘回報’給朕的嗎！”裴琛的胸口起伏不定，很顯然是沒辦法咽下這口氣。

  沈若淳當然不會傻傻地在這種時候發表任何建議，她低垂著眼眸，等待著皇帝的指令。

  “沈愛卿，對於這件事你是怎麽看的？”

  麵對裴琛突如其來的提問，沈若淳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後中規中矩地回答道：“事情還沒有查明之前，臣不敢妄加猜測。”

  “以朕與沈愛卿的關係，你實在不必如此謹慎，說說看吧，朕想聽聽目前你都有哪些猜測。”

  沒辦法，裴琛趕鴨子上架，沈若淳當然不可能拒絕。

  雖說皇上嘴上總說，咱們關係這麽好不用緊張之類的話，可伴君如伴虎，就連照顧他長大的裴毓都能被盯上，更別說她了。

  “微臣懷疑，燃放曼陀羅迷煙的，和帶走貴妃娘娘的，是兩個人。”

  “因為根本屈將軍所描述的情況，迷煙還沒有完全發揮作用時，他就已經跟那賊子打起來了，如果那賊子提前猜到迷煙，他何必要跟屈將軍起正麵衝突？明明他可以趁著大家都暈過去的功夫，直接把人帶走就好。”

  “所以微臣認為，那人根本不知道，今日還有一人也躲在暗處，並且藏著更大的計劃。”

  這下子貴不貴妃的事情就顯得不重要了，很明顯有人在背地裏的小動作，已經直接危及到了國祚根本。

  “可有查到任何關於此人的線索？”裴琛眉頭緊皺。

  然而沈若淳卻是搖了搖頭，“沒有明確的指向性，但是微臣實在儲水處找到的曼陀羅粉燃燒的痕跡，能靠近那裏並且絲毫也不受人懷疑的人，就隻能是淨塵寺的各位師傅，當然這也隻是微臣不成熟的猜測而已。”

  裴琛卻覺得沈若淳說的非常有道理，“此事會交由大理寺查清楚，到時候若是有特殊情況，恐怕還需要沈愛卿從旁協助。”

  “這些都是臣應該做的。”沈若淳拱手恭敬道。

  很快，裴琛和沈若淳又相繼走出偏廳。

  眾人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發現裴琛的臉色的確很難看，不過倒是沒有那麽怒火衝天。

  “吳前衛上前聽令！”

  “微臣在！”

  “朕命你帶著禁衛軍搜查京城，隻要找到德貴妃和那賊子，即刻抓捕回朝廷！”

  吳斯立刻稽首應下，“臣遵旨！”

  因為這一變故，就連祭祀都耽誤了，可要是讓他們在這裏過夜，大家也擔心月黑風高夜，正是繼續下黑手的好時候。

  祭祀不一定能風調雨順，但如果從皇上到大臣全部都出事，讓大齊陷入風雨飄搖中，國將不保，更別談什麽繁榮昌盛了。

  回程的路上，也因為擔心有人偷襲，讓原本沒有任何任務的沈若淳頂了屈鵬天的位置，全程護衛在裴琛的儀仗隊伍邊。

  好在中途裴琛召見裴毓，沈若淳心想，這下終於可以離一整日沒怎麽親近的夫君近些，也算是給她緊張了一天的情緒帶來了點小小的慰籍。

  精致華美的馬車內，裴琛有些尷尬地看向裴毓，神情有些許示弱的意味。

  “朕知道，之前決定要給楚離提供幫助委實有些犯蠢了，現下德貴妃逃跑之事，也算是給了朕一記當頭棒喝，讓朕清醒過來。”

  “皇上作為一國之君做出的決定，臣等自然也是無條件支持。”

  裴琛一時之間分不清裴毓是真心這樣認為，還是有意懲戒於他。

  不過無論是哪種情況，很顯然裴琛都無法同裴毓辯駁，因為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裴毓的指點。

  “皇叔，朕的確還有許多不成熟的地方，所以才需要大臣輔佐，特別是您，每次給的建議都非常寶貴。”

  裴琛盡量保持著君主威嚴，然而語氣卻在輕緩之下掩藏著淡淡的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