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日便是冬至，這一年過的可真快啊！”

  裴琛小抿了口酒感歎道：“小時候朕最煩的便是冬至的祭天大典，好在皇叔足夠耐心，手把手帶著我完成儀式。”

  “一轉眼皇上也可以獨當一麵了，如今無需臣從旁陪護，皇上自己也可以做的很好。”裴毓淡聲隨意地應和道。

  倒是德妃滿臉新奇，“臣妾還沒見過大齊的祭天大典，早先便傳聞很是隆重。”

  “既然你如此好奇，朕便帶你一同前去好了，正好淑貴妃剛剛懷上龍種，不便前往，便由德妃代為行之。”

  這段話信息量太大了，沈若淳放下酒杯，笑容滿麵地對上首位的裴琛恭賀道：“淑貴妃竟已有孕在身，實在是天家福澤深厚，微臣在此恭喜皇上。”

  裴毓也同樣揚了揚眉，“皇室血脈之延續實乃國祚之本，微臣在此恭賀皇上。”

  裴琛麵上笑意加深，擺了擺手，“皇叔皇嬸未免太客氣了！”

  正說著，裴琛身邊的貼身太監忽然上前低聲道：“啟稟皇上，莪萃宮的大宮女有事來稟。”

  莪萃宮便是淑貴妃所居之處了。

  “讓她進來。”

  那宮女見德妃果然陪在皇上身邊，暗暗低下頭去，先是跟在場的貴人都問安，而後才語氣焦急地對皇上開口道：“啟稟皇上，娘娘腹痛難忍，此刻正念著皇上……”

  腹痛這種問題，難道不應該去請太醫嗎？沈若淳心中暗暗腹誹。

  不過到底是第一個孩子，裴琛還是十分重視的，他立刻放下酒杯，緊張道：“可請了太醫？朕這便過去看她。”

  而後家宴自然是匆匆結束。

  德妃看著裴琛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麵色未改，十分平靜的模樣。

  兩人相攜出宮，沈若淳忍不住感慨，“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心，我看說的倒是半點不錯，這進宮的女子，便已經失去了追求愛情的資格了。”

  寒風拂過，裴毓動作輕柔地替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並未責怪她妄議帝王之事。

  “別人我管不著，不過在我這裏你放心，王府除了你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主人。”

  裴毓向來不做空口承諾，隻要他說出來的，必然都是能被踐行的。

  兩人對視，沈若淳在他的眼底看到珍重和疼惜，雖然是在瑟瑟寒夜，但她整個人都因為裴毓的存在而溫暖起來。

  “夫君背我走一程好不好？”

  麵對沈若淳突然的請求，裴毓也隻是無奈一笑，無視宮人詫異的目光，在沈若淳麵前彎下身來，“上來吧！”

  兩人的身影交疊，朦朧的月光與宮燈交織，將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

  次日早朝，裴琛又當眾將沈若淳誇讚了好一番，並且給她手下的將士以及前往馳援的太醫予以嘉賞，早朝結束後仍有不少人前來對沈若淳示好。

  鎮北侯也主動到沈若淳的身邊聊了兩句，不過他倒不是為了討好沈若淳，以他的前輩身份，也用不著向沈若淳低頭就是了。

  他跟沈若淳攀談，主要還是因為真心實意地欣賞沈若淳。

  從軍這條路可並不好走，尋常男子也未必能堅持的住，鎮北侯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出現一個異類，沒錯，就是巾幗須眉的沈若淳。

  這姑娘屢次三番地讓他見識到，誰說女子不如男。

  他不是老古板，不僅沒有因此感到嫉妒，反而對沈若淳這個後輩越發愛護。

  況且沈若淳還曾救過他家千金，這份恩情鎮北侯沒齒難忘。

  “過幾日便是我們家蕊兒的生辰，屆時還請沈將軍賞臉前來啊！”

  沈若淳想起府中收到的拜帖，笑的落落大方，“侯爺放心，到時候下官定然準時到場。”

  “在我麵前不必如此拘禮。”鎮北侯笑著拍了拍沈若淳的肩膀。

  兩人友善的互動，看的一些人眼紅。

  特別是懷遠將軍屈鵬天，他從前向鎮北侯示好，不料此人對他絲毫不假辭色，當眾說他種種不是，讓他難堪。

  結果當初把他說的一文不值的鎮北侯，現在卻對一個女將軍如此慈眉善目，你說他看了是不是恨的牙癢癢！

  他正想上前刺兩句，結果卻見宰相李安先帶著人過去了。

  鎮北侯一見李安靠近，麵色立刻淡了下來，雖不能說是如臨大敵，卻也算得上是橫眉冷對了。

  反倒是沈若淳，神情淡定地向李安稽首，看上去並無任何反常之處。

  “聽聞此次沈將軍前去西北，驚險萬分，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

  沈若淳淡笑，表現如常，“多謝宰相大人關心。”

  見沈若淳如此耐得住氣，李安並沒有再多做表示。

  看他一離開，以孟奇和陳玄明帶頭的許多文官，也浩浩湯湯地跟著離開了。

  沈若淳想起剛才無意間瞥見李安手腕處奇怪的傷痕，不由得心中暗暗思量，這人背地裏又在搞什麽行動不成？

  “沈將軍為何要對那種小人低頭？”就連提起李安時，鎮北侯的語氣都毫不猶豫地顯露出厭惡。

  沈若淳真是佩服鎮北侯，敢當麵對風頭無兩的宰相大人如此直白地表示討厭之意，他當年肯定實力很強，否則以這種過剛易折的性格，怎麽可能安然活到如今……

  裴毓要留在宮裏處理政務，沈若淳則是要去練兵場。

  一月未歸，也不知道林旻和玄甲軍都有沒有偷懶。

  趕到練兵場時，大家訓練有素的狀態讓沈若淳不禁點頭。

  林旻見有人精神不集中，正要訓斥，突然感覺身後傳來一陣掌風。

  他下意識想回敬，手下的動作也毫不留情，畢竟敢對他玩兒偷襲，自然是要付出點代價。

  不過在看到是沈若淳回來了以後，想讓對方見識點顏色的心情，就變成了認真暢快地切磋。

  最後以沈若淳給林旻來了個痛快的過肩摔，結束了“見麵禮”。

  底下看到的玄甲軍見沈若淳風采不減，紛紛起哄歡呼起來，“沈將軍牛！”

  林旻看著台下的臭小子們，好家夥，看看這群人為沈若淳歡呼的樣子，他這段時間是帶了群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好氣，但又沒臉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