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淡紫色的觸手擺動，往洛凡的腦海中貫入靡靡之音。晦暗之下，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更高的維度降臨，用不存在的語言述說著大陸最古老的秘密。

  然而這個聲音隻有洛凡能夠聽見。

  他行走在這片虛無的城市裏，所到之處倒下一具又一具獸人的屍體。洛凡出神地站在所有人的的最前方，以殺戮開辟出一條通往最終的道路。

  他行走在這片土地上，仿佛行走在他的國。

  他巍峨高大的背影，既象征著死亡，也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你知道我的秘密？”

  在伽娜的驚訝中，那些被召喚出來的觸手溫柔地攀附在洛凡的頭盔上，不時散發著虛無的光澤：“當然，你來自另一個世界。這並不奇怪，一直以來，靈魂總是在不同的世界裏來回穿梭，此岸與彼岸存在著狹小的縫隙。偷渡者、倒黴蛋還有神明……”

  在說出神明一詞時，觸手忽然蜷縮了一下，像是被某種不可言說的力量刺痛了一下。

  “你想告訴我什麽？”

  “一切、真理、輪回、陰謀還有秘密。”

  忽然，洛凡一下子清醒過來，他一把抓住滑溜溜的觸手，目光嚴厲地盯著躲藏在觸手之下的說話者：“為什麽？”

  “哦，正如千千萬萬，正如絕對之一，沒有一個生靈聽從我的勸誡，懷疑紮根在內心的深處，也許時機還不夠成熟。隻有一瞬間，白駒過隙，下次再會吧……”

  伽娜鼓起勇氣，走到洛凡的身邊。她有些擔憂地看著拯救落日城的英雄，說：“魔法陣結束了，它維持的時間比想象中的要短。不過好在有你，讓這一切變得順利許多。對了，獸人的主力軍還在，也許眼下我們該暫時撤退一波。”

  洛凡回頭，發現中途加入到戰鬥的人類正在打掃戰場。一個看起來隻有十歲的孩子艱難地舉起比他還高的長劍，努力將劍身捅入一個奄奄一息的獸人的身軀裏。獸人掙紮了一下，手臂便很快垂下去，但孩子卻誤以為對方還活著，又艱難地補了第二劍。

  “你們回去吧，我繼續。”洛凡揮手，示意讓馬雷過來。

  馬雷不情不願地走到他的身邊：“怎麽了，我可愛的表弟。這場戰鬥沒能讓你盡興嗎？瞧你剛才瘋狂的架勢，真怕你殺紅眼連我們一塊殺了。”

  “你倒是不怕死，還敢這麽跟我說話。”

  馬雷微笑地對著伽娜點個頭：“隊長，你的人民還在等著你發號施令，別和好奇的孩子一樣站在這裏。很明顯，我害羞的表弟準備和我說悄悄話呢……”

  伽娜看也不看一眼馬雷，給洛凡行了一個騎士禮後，便轉身離開。

  “你可真夠受到女人歡迎的，真是讓人嫉妒。”

  “伽娜嗎？她哪裏像個柔弱的女人了。別忘記之前她是如何把你摁在地上暴打的。”

  “你叫我過來，難道是專門羞辱我的？魔王大人？”

  洛凡甩了一下手腕，目視前方：“不能再耽擱下去，解決完這座城市的所有獸人後，就得去找喬娜。再拖下去，可是很麻煩的。”

  “我懂你的意思，可幹嘛拉上我？無論是林恩還是瑟瑟夫，對你的幫助都比我有用吧？”

  洛凡拍了拍馬雷的肩膀，黏糊糊的血液直接蹭到對方的衣服上：“誰都對我沒幫助，我叫上你，是為了能在無聊的時候有個人陪我說話。”

  “那可真是太感動了，唯一的遺憾是你為什麽不是個美少女呢？”

  ……

  ……

  ……

  遇到伯納德，對洛凡還有馬雷而言並不意外。事實上，在靠近城市中心的過程中，他們已經發現混在獸人軍隊之中有幾張頗為熟悉的麵孔。特別是在擊殺了第一頭齜牙咧嘴的狼人之後，馬雷端起對方的腦袋認真分析了許久後終於認出之前在卡塞爾的酒吧裏絕對見到過這家夥。

  “這麽說，魔物們叛變了？”

  馬雷否認了洛凡的說法，其實這些魔物原本就不會對人類保持衷心。在卡塞爾，他們和人類隻是保持著一種互利的關係。而且由於長期被毆打，恐怕早已懷恨在心。屆時隻要伊米爾帝國一煽動，這些魔物絕對會成為屠城的主力軍。

  “誰也沒想到朝夕毆打的魔物有一天會成為敵人。”洛凡對這離奇多變的命運突發感慨。

  “這是人話嗎？”

  清掃還在繼續，隨著時間的推移，洛凡發現接觸到的獸人越來越強大了。其中有幾隻，隱約已經達到二星的巔峰。最後，考慮到效率的問題，他還是選擇讓馬雷打個輔助。否則的話，他還真的忙不過來。

  就在洛凡解決掉一隻暴走的貓科類魔物後，一道不詳氣息終於籠罩住二人所在的街區。空氣之中，漂浮著肉眼可見的猩紅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在一片濃鬱的血色霧氣裏，渾身是血的伯納德正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來。

  伯納德和洛凡做的事情一樣。

  他從南邊過來，一路清理了人類的叛軍，直到城市中心。

  “熟悉的味道。”狼族首領聖·伯納德眯起狡猾的雙眼，他的鼻子微動，捕捉到一絲來自過去的氣息。就在他駐足的時，更多的魁梧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

  狼人們碧綠色的雙眼，死死地盯住前方的獵物。

  他們無一例外全都齜牙咧嘴，雙手還有嘴裏都沾染著人類新鮮的血液。

  經過數個月的戰爭洗禮，這些狼人如今全是獵殺的一把好手，每個人單獨從隊伍中拎出來，都能成為震懾一方的強大魔物。而如今，他們凝聚在首領伯納德的身邊，成為令落日城感到惡寒的死亡匕首。

  “哦，好久不見。”伯納德率先認出馬雷，他豪爽地大笑一聲，仿佛大家正坐在酒館的吧台上，準備暢飲一杯靈魂之藍。

  “伯納德嗎？真的是你！”馬雷的聲音裏滿是虛偽的熱情。

  “要喝一杯嗎？”

  “哈哈，在這裏？喝什麽！”

  “一瓶紅葡萄酒。”

  “在哪，你帶來了嗎？”

  伯納德的目光看向馬雷身邊的洛凡：“是你帶來的。”

  馬雷仔細端詳洛凡的造型片刻後點頭：“我明白你的幽默，他的頭盔和酒塞沒兩樣，不是嗎？”

  “老兄，我可沒開玩笑。這就是酒塞。”伯納德已不可思的速度來到洛凡的身邊，他鋒利的狼爪扣在洛凡的腦袋上，有自信隨時都能將它擰開。

  馬雷一點也不慌張：“你還在等什麽？快點開酒呀！”

  “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