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心道長給陸離重新沏了茶：“姑娘想跟貧道說什麽？”

  陸離此時反倒冷靜下來。自己現在的情況說不好聽的那可是借屍還魂，哪能隨隨便便就說出去？一個不小心會被當成妖人動火刑的。輕輕抿了一口茶道：“不知道長方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二心道長伸手比了個“噓”的手勢，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陸離仔細一瞧，居然是“魂魄”二字！敢情這道士真看出來了！用力吸了一口氣：“您看出什麽來了？”

  二心道長的笑意頓時有些高深莫測：“姑娘從來處來，隻是不知要往何處去？”

  先是怕隔牆有耳，如今說的話又模棱兩可，應該是不會說出去的。陸離握緊了手裏的茶盞：“雖是從來處來，卻並非是我自願過來的。如果可能，自然是想回到來處去。道長可有什麽辦法？”

  二心道長搖搖頭：“貧道能看出來，已經是極限了。至於姑娘說的辦法，或者有什麽別的契機也說不定，隻是貧道，卻無能為力。”

  果然。陸離慢慢把茶放下，低低道：“我也知道很渺茫，隻是道長方才突然那麽一問，我以為......罷了，隨緣吧。”

  二心道長看看陸離有些暗淡的臉色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貧道略懂相麵之術，看姑娘的臉色，近日可能還有一道坎，在此送姑娘兩句話。”

  還有什麽坎？陸離定神道：“請道長指教。”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持身中正無愧於心。”

  這是說自己最近可能會遇到什麽不公正的待遇？陸離打開門看到李慕白正站在不遠處，也不知道剛才的談話聽到了沒有。

  下了山陸離先去找馬車。李慕白見了心頭對柳如眉的不滿散了兩分，看來她還真是隻為了見師兄，對陸離也不算苛待。

  幾人先找了一家青黎堂分號，給梅清蘅寫了一封信。掌櫃的見了竹牌二話沒說就什麽都給辦了。送了信兒陸離舒了一口氣：“好了，咱們現在就往樂遊山去吧？”

  李慕白拿出兩個黑布帶：“說好了要蒙著眼睛的，你們坐車吧，我帶路。”

  陸離眼睛都睜大了：“現在就蒙上？那我這一路上都不是什麽都看不見了嗎？這裏離樂遊山不是還遠著嗎？這麽早蒙上幹什麽。再說你不是說山下有迷陣的嗎，等快到了再蒙吧行不行？這一直當瞎子誰受得了啊！”

  李慕白想想也有道理，把黑布收了起來：“也行。不過你們要發誓永生不可向別人透露去樂遊山的路線。”

  陸離才不相信發誓有用。見柳如眉鄭重其事發了個“五雷轟頂不得好死”的誓，隻好也跟著發了一個。

  樂遊山大抵是在西南的方向。出了登平往九岩山過來便是一直往南走的，天氣也越來越暖和。如今路線往西偏了一點，但總體還是往南。李慕白想早日把陸離帶回去，柳如眉想早日見到薑季澤，陸離也不想讓家裏的人太擔心，一路上是能趕則趕，連風景也不賞了。幾日下來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陸離暗罵自己自討苦吃。

  這日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山丘，李慕白道：“從現在開始不能坐馬車了。陸姑娘，能騎馬嗎？”

  陸離想起自己的屁股，臉上有些不好看：“啊？要騎馬啊？還要多久能到？”

  李慕白把黑布帶又拿了出來：“快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要蒙眼睛了，等下把馬拴在一起，我來帶路。”看陸離臉色不好，估計是不喜歡騎馬，又道：“我盡量慢一點，穩一點，也沒多少路了。”

  蒙上眼睛之後對時間的流逝就沒有概念了。陸離不記得自己問了多少遍到了沒，終於聽到李慕白叫自己下馬：“你們站在這裏不要動，等我一下。”

  陸離按著自己的脈搏數時間，約莫得有一刻鍾功夫，終於又聽到李慕白的聲音：“好了，你們可以取下黑布了。”

  麵朝西方，雖然已經是傍晚了陸離蒙了一天的眼睛還是有些不適應，淚眼朦朧的道：“到了嗎？”

  李慕白領著她們拐過一個長滿藤蔓的山壁：“這裏就是樂遊山。”看了一眼一路上一言不發的柳如眉：“柳姑娘之所以一直找不到，是因為這山江湖上根本沒人知道，名字就是我師父起的。”

  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小村子，跟想象中的樂遊山大相徑庭。陸離揉揉眼睛，看見一個身著短打的黑漢子衝李慕白打招呼：“小白回來啦？怎麽還帶了兩個姑娘？”

  小白？陸離登時想起家裏養的薩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捂住了嘴。李慕白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對那黑漢子道：“蔣叔。這兩位是....”一時卡住了，該怎麽介紹呢？憋了半天道：“我還是先帶她們去見師父，您忙著。”

  陸離好奇心前所未有的高漲，忍不住打聽道：“我還以為這裏隻有你和你師父，沒想到還有這麽些人啊。”剛才她粗粗看了一下得有十幾戶人家。“這明明是個村子，怎的叫樂遊山？你師父他們為什麽在這裏隱居啊？”

  李慕白又看了一眼柳如眉，歎了一口氣：“這些等見了我師父之後再說吧。”

  陸離順著他眼光一看，頓時會意。見柳如眉緊張得直搓衣角，也歎了一口氣。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你師父怎麽稱呼？”

  李慕白道：“師父她老人家複姓歐陽。”

  說話間已經到了。是一個比陸離甜水巷的房子略大一些的小院子，李慕白叩門道：“師父，師兄，我是小白。”

  薑季澤正在廚房，聽到聲音忙出來開門，見到他身後的柳如眉臉色一變：“你怎麽把她帶來了？”

  這話可不好聽。柳如眉眼圈兒一紅淚珠滾滾而下，咬著唇不說話。陸離冷哼一聲：“喲，這話怎麽說的？我們是來拜訪歐陽前輩的，你哪位？”

  薑季澤這才看見還有一個姑娘，臉色頓時訕訕的，轉頭看向李慕白：“這位是？”

  李慕白打著圓場道：“這是陸姑娘，說來話長，師兄先讓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