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陸離便將買來的紅紙裁了一方下來，將一應事務全寫了上去。果然便來了幾個人打聽，道初一那日定來捧場。

  便宜自然人人都想占。初一這日還沒到時辰阿容就看到門口陸陸續續來了好些人。不止孩子，大人也不少。陸離全都請進來坐了，道：“今兒頭一日，大家盡可都來聽聽，若覺得好，回去再把孩子帶來。”

  陸離準備的故事是《山海經》裏最廣為人知的女媧煉石補天的傳說。不論什麽時代，神話故事都是最吸引人的。時間也不長，陸離試過，可以控製在一個時辰內。

  眼下雖過了中秋，但一屋子坐了這許多人還是有些悶，是以阿容煮了薄荷水。陸離用的是諸宮調的形式，自己給配了一些中國風的音樂，細細哼出來還挺有意境的，眾人都沒聽過這樣的說書方式，都很新奇。

  講到一半，陸離停了下來，中場休息。歇兩炷香功夫再講，若是一直講嗓子可是受不了的。

  陸離喝一口自己的蜂蜜枇杷水，悄悄鬆了一口氣。阿玉拉著桑兒和四喜過來，滿臉興奮地問道：“阿離姐姐，你剛才哼的小曲兒是什麽？從來沒聽過，真好聽！”

  陸離一愣，原來孩子們還喜歡這個，笑道：“沒什麽，我隨便哼哼的。”看樣子效果還不錯的嘛，沒有一個中途走掉的。再講的時候底氣便足了一些。

  講完了一個陸離不認識的男孩子站起來問道：“姐姐，你說這個女媧補天是因為天上有個大窟窿，天上為什麽會有個大窟窿呢？”

  陸離笑了：“你真聰明，很會發現問題嘛，你叫什麽名字？”

  那男孩聽人誇獎還有些羞澀，低了頭道：“我叫柱子，我爹是前街開銀樓的。”

  原來是“和順銀樓”張掌櫃的兒子，難怪衣著打扮比其他孩子都好些。陸離道：“天上有個大窟窿自然是有緣故的，不過這是明天的故事了，明兒我們講《共工怒觸不周山》，想聽的都過來啊。”

  第二日孩子們都來的很早，還吸引了不少大人來。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打鬥起來的時候陸離加了一點《黑武士》的音樂。但今日她換了一個方法，提前把音樂教給了阿容，讓她給自己當背景音。果然效果比她自己停下來哼一段再接著講要好很多。

  眾人聽完故事都走了，柱子卻沒走。陸離問道：“怎麽了柱子，今日還有什麽問題要問我？”

  柱子問的問題卻和故事沒啥關係：“姐姐，你成親了嗎？”

  被一個小蘿卜頭問這種問題陸離把剛喝進嘴的一口茶噴了出來：“小屁孩你問這個做什麽？”

  “昨日我回家把女媧補天說給我爹聽，我爹叫我問的。”

  臥槽，這孩子的爹該不會有什麽不好的想法吧？陸離給他一塊蘿卜糕：“小孩子少打聽，快回家去吧！”

  第三日陸離便留了個心眼兒，果然看到柱子後頭跟了一個人，好像正是“和順銀樓的”掌櫃張元祥。壓下心裏亂七八糟的心思將《誇父逐日》說了一半，阿容出來對眾人道：“今日到此為止了。我們姑娘說了，從明兒開始一人五文錢，想聽的請早。以後我們姑娘隔三天便會把要說的故事用紅紙寫了貼在大門上，諸位可以選自己想聽的來聽。”

  一聽說明兒開始一人要收五文錢，有些孩子就舍不得了。因故事沒聽完，便央陸離少收一點。好心歸好心，但陸離也不是開善堂的，為了自己不餓肚子，錢還是要收的。且五文錢真的不算多啊。便道：“你們若實在沒錢的，等這裏的孩子聽完了，可以叫他們給你們講講。而且我這故事也不是一次說完了以後就不說了，以後也能聽，把父母給你們買零嘴兒的錢攢著就是了，好嗎？”見陸離不鬆口，孩子們便都散了。

  張元祥把柱子打發回家了自己卻沒走。等人都走光了陸離開口問道：“張掌櫃是否還有什麽別的事情？眼下這裏已經沒人了，您一個男子留在這裏怕是不大方便吧？”

  張元祥拱拱手：“陸姑娘見諒，隻是早聽聞陸姑娘在鬥詩會上的文采斐然，昨日又聽小兒說了姑娘說書的情景，十分仰慕，所以過來一睹風采。”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陸離可不吃這一套：“張掌櫃謬讚了，不過是些小把戲。現在故事已經講完了，張掌櫃還有什麽事情嗎？”

  眼見陸離下了逐客令，張元祥自恃在登平有些身份，便道：“雖然有些唐突，但今日還想問問姑娘是否婚配。我妻子兩年前病故，膝下隻柱子一個兒子。姑娘若願意......”

  “我不願意。”陸離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張掌櫃請回吧！”

  “我還沒有說完呢。我家裏......”

  “我自然知道張家在登平是出名的富裕之家，”陸離也不想得罪人，出口的話委婉了些，“隻是我娘從小便告訴我絕不可與人做妾，也絕不可給人填房。多謝您的好意，恕我無福消受。您還是請回吧！阿容，送客！”

  說罷也不理會張元祥有些詫異的臉色，自顧自回房了。阿容把人送出去了回來問道：“張家在這兒是有些身份的，姑娘方才那樣會不會不大好？”

  陸離心道果然出頭沒啥好事，撞槍上了吧！嘴上卻道：“沒什麽，我不願意，他還能強搶不成？咱們又什麽可算計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