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別急，你慢慢說。”

  楊杆看著眼前剛剛從廁所裏放出來的老大爺和顏悅色地說道。

  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戴著口罩穿著黑色風衣的女調查員。

  虎亭公園，十幾輛異常局的武裝車輛已經將這裏團團圍住，上百名調查員組成三層警戒網，包括遠處居民樓上的狙擊手，正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在察覺到虎亭公園的異常精神輻射迅速降低，並且徹底消失之後，楊杆立刻衝了過來。

  準家兄弟依然在外圍擔任警戒。

  局裏的增援力量幾乎在同一時間到達，然後楊杆就找到了被人關在公共廁所裏的老大爺。

  “警察同誌，我真的，就沒見過那麽壞的人！可把我熏死了，這公共廁所多臭啊！？我跟你說咱們的市政真的也該改進了，公共廁所就不能弄得香噴噴的？”

  老頭兒此時被熏得臉都皺成了橘子皮，抓著楊杆的手就向他訴苦。

  不動聲色地將老頭兒的手拽開，楊杆接著問道：

  “您說，剛才到底是什麽人把您關在裏麵的？政府幫您做主！”

  老頭兒平複一下情緒，接著說道：

  “就是我剛才本來正在蹲坑，突然聽到外麵跳廣場舞的趙大媽她們一陣亂喊，我就扒著門往外看，就看見人都跑了，然後兩個人影嗖嗖地跑了進來，手腳並用跟都狗似的。”

  “我當時也搞不清狀況，我也害怕啊，就在裏麵扒著門看，才發現好像是兩個玩兒跑酷的，也不太像，也可能是青陽醫院跑出來的，一會兒爬涼亭，一會兒蹦蹦跳跳的，然後一個人就浮起來了。”

  楊杆眉頭一皺：“浮起來？怎麽浮起來的？青陽醫院是什麽地方？”

  “就是突然浮起來好幾米，懸在空中，可能踩了高蹺吧，晚上停電了看不清呐，後來其中一個就給另一個跪下磕了個響頭，那個浮起來的就倒下來了。青陽醫院就是城郊的心理康複醫院，就神經病院！”

  老大爺說完，抬頭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楊杆，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連青陽醫院都不知道了？

  “然後其中一個人就跑過來開門問我看到了什麽，是個長得挺醜的男的，四五十歲吧，還喊我大爺，我才五十多！我就說我看到了啥，他就給我插上門跑了！你說缺不缺德？”

  楊杆微微點頭，身旁的記錄員也在飛快做著記錄。

  老大爺此時還在絮叨：“真的，熏得我眼淚都下來了，沒想到神經病也這麽壞……哎，你這杆兒不錯啊？適合釣鰱鱅。”

  楊杆立刻來了興致：“那可不，我這可是專門定製的，碳纖維，獨一份兒，你知道那次在懷山水庫……”

  “楊杆。”身旁那名戴著口罩墨鏡的風衣女出聲說道。

  楊杆立刻閉上了嘴巴，乖巧地退到一旁。

  風衣女摘下墨鏡，看著老大爺柔和的說道：

  “您說的，是不是真話呢？”

  她的雙目之中，仿佛有點點光芒，聲音也輕柔地像是從心頭吹過的微風，讓整個虎亭公園在場的人全都變得安靜放鬆下來。

  老大爺一愣，隨後喃喃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真像我閨女……真是兩個神經病，又怪又缺德……”

  風衣女仔細觀察了大老爺的眼神片刻，戴上墨鏡說道：

  “他沒有撒謊。不過精神力層麵的激烈戰鬥普通人看不到就是了，現場還有殘存的精神輻射餘波。”

  楊杆連忙安排調查員送老大爺回家，隨後對風衣女問道：

  “嵐姐，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異常內鬥？”

  風衣女搖搖頭：

  “就在虎亭公園這邊的精神輻射消失的時候，整個昆城剩餘的兩百多名異常感染者同時恢複了正常。被滅殺的應該就是這次大規模異常感染的源頭，除掉感染源的，可能是某個覺醒者。”

  “你是說，一個強大的野生覺醒者？平時不願意被編製束縛，危急時刻出來為群眾排憂解難？”楊杆瞬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讚歎道：

  “還是他聰明啊，這豈不是想釣魚隨時都能去了？”

  風衣女麵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說道：

  “收隊。跟我去雲山。既然那個幕後黑手一直在市區做佯攻，那就說明他的最終目的還是在雲山之中，現在是關鍵時刻，不容閃失。”

  楊杆連忙屁顛屁顛跟在後麵：

  “現在咱們局到底有什麽計劃？我這完全被蒙在鼓裏，你們是不是在雲山上找到什麽東西了？我記得山上是不是有個水庫來著？”

  ……

  醫院裏，李凡看著眼前一臉真誠的劉大龍，心如刀絞。

  你這是背信棄義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啊！

  我剛救了你的命，你就讓我當副處長？

  還有沒有點人性了！？

  就這麽想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現在的人怎麽都這樣？

  強忍住內心的情緒波動，李凡連忙擺手說道：

  “劉處你說什麽呢！我才工作幾天？副處長？讓人家笑話死！再說了，你這麽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全處誰不知道你對工作盡職盡責？”

  說著，李凡猛地站起來，臉上已經有了怒容：

  “今天晚上我都看到了，你是在拚命和異常搏鬥之後，重傷導致了昏迷，是功臣呐！要是你退居二線了，我當了個副處長，這不是讓人家戳我脊梁骨嗎？我直接辭職算了！”

  話鋒一轉，李凡接著說道：

  “再說，咱們解剖處平時的工作可是整個異常局的後盾，你又是咱們處的技術大神，那解剖技術，誰不知道啊，你就是咱們處的後盾。你要是不幹這個副處長了咱們處就散了，咱們處一散，異常局就散了！你就是罪人我跟你說！”

  李凡說得激動，滿臉通紅，整個人顯得義憤填膺。

  劉大龍原本心中頹喪恐懼，此時被李凡一說，整個人瞬間又是亢奮又是感動。

  原來他這麽多年來每天三點多上班不到五點就下班，一心撲在自己家的肉鋪上賺錢，目的都是為了練就一手過硬的解剖技術，成為局裏的技術支撐啊！

  如果不是李科長提醒，他自己都忘了這茬。

  眼看李凡一副誓死也不願當副處長的樣子，劉大龍的眼眶都紅了，淚水流了下來，殺豬的漢子隻能匆匆拽起被子擦拭：

  “哎呀我這個眼睛，幹眼症，不能長時間看電視。”

  救了他的命，又拚命把功勞撇開，拒絕趁人之危的提拔，還給他找台階下。

  這個年輕人，真的，太好了。

  太難得了！

  不管怎麽樣，得想個辦法讓李凡拿到應得的獎勵。

  他越是謙虛善良，就不能讓他寒心！

  眼看劉大龍暫時被自己說服，打消了讓他做副處長的念頭，李凡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

  剛才冷汗都下來了。

  他現在也就掌握了虎柱神的一點力量，還是個弱雞，要是幾天內連續提拔，那絕對要出事。

  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這一關。

  共一會，必須立刻除掉！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顯示空號。

  李凡眉頭一皺，拿起手機來到房間外的走廊，按下了接聽鍵。

  張阿姨的聲音傳來：

  “向您報告，已經確定了共一會巢穴的大致方位，就在昆城地鐵深處。”

  李凡微微點頭，用嘶啞沉悶的聲音問道：

  “具體位置？”

  張阿姨的聲音顯得有些忐忑：

  “尚未確認，不過正在加快尋找。”

  李凡眉頭一蹙：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