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新年，已經在這座城市平穩度過了3年，還有5個年頭，他興奮得開始期待下一個新年了。

  戴上眼鏡，穿上不那麽合身的西服，拿上化妝箱，走出公寓的門。

  “新年好！”“新年好！”熱情得跟經過身邊的美女們打招呼。

  美女們也都熱情回應，“齊老師，新年好！”

  “齊老師，我們這邊都排著隊等你哦。”

  “等我先把裏麵那兩位小美女化好。”他笑著應答。

  一般工作結束，他會去夜總會旁邊的酒吧坐會兒，就著音樂喝點酒，遇到投緣的人可以隨性得聊聊天，不需要知道對方是誰，隻是聊天。

  可是今天，在他經常坐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人，他坐到旁邊的位置上，看了過去，看起來20出頭的年輕女孩子，長黑發自然得散在背後，偏日係風格的穿著，背著一個大大的白色帆布包，臉上沒有妝容，和酒吧裏其他女孩子的豔麗風格形成鮮明對比。

  他正在看她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臉，對他說了一句，“據說，目光是有溫度的，你盯著別人的時候，別人是能感受到目光的。”

  她沉穩的聲音和成熟冷淡的表情和有些稚氣的年輕麵容很是不搭，“那個位置我經常坐，所以……不好意思，請你喝一杯，介意嗎？”

  “沒事。”她笑笑，“需要我換個位置嗎？”

  “不用，我坐這兒就行。”

  她看了一眼他的腳下，“帶著工具箱來酒吧，剛下班嗎？”

  “嗯，我是化妝師。”

  她似乎是一下來了興致，轉身正對著他，“冒昧得問一句，您收徒弟嗎？”

  “……”他尷尬得看著她。

  “對不起，我確實冒昧了，”她微微低了下頭表示歉意，“我一直想學化妝，可又沒有足夠的錢去專業學校。”

  他還沒見過有人這麽表示歉意，動作有些舶來，挺有趣的，“你是想學門手藝還是學了自己日常化妝？我技術一般。”

  “能拿它賺錢也不錯。”她笑笑，說得很隨意。

  他覺得她並不是認真的想要學習化妝，“你是第一次來這個酒吧吧？”

  “嗯，剛到這個城市還不熟悉。”

  “看你這麽年輕，大半夜的在酒吧閑坐，是有煩心事還是沒工作？”

  “沒工作可不就是煩心事。”

  “你說的對。”他笑得開心，感覺遇到了個有意思的人。

  他兩正笑著，一人坐到了她的對麵，那人剛坐下，她就起身走到他這邊，在他的對麵坐下了，那人尷尬得看向她。

  她對那人歉意笑笑，“不好意思，我比較喜歡帥大叔型的。”說著對他眨了眨眼。

  “那還真是我的榮幸。”他想這麽年輕的小姑娘雖然談吐間一股老江湖的世故味道，他卻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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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的‘徒弟’有小半月了，因為有繪畫基礎，化妝上倒是很快上手，但做發型上實在是太笨。

  “我要再說一次，你的手比一般人的腳還笨。”他總算知道為什麽她每天披散著頭發，因為紮個馬尾對她來說都挺吃力。“你去化妝，發型我來。”

  “好嘞。”她和麵前的顧客同時鬆了口氣。

  工作結束已是淩晨2點，她陪著他去酒吧，坐在老位置。

  “師傅，你能幫我剪個短發嗎？”

  他有點吃驚，“為什麽要剪短發？”

  “頭發太長了麻煩得很，直接剪成短發又可以很長時間不進理發店了。”

  “你還真是事無巨細得節約。”他笑著說，“行啊，你住哪，我明天過去給你剪。”

  “好，謝謝師傅。”

  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一個不喝酒卻會跟著自己泡酒吧的女孩子，答應教她之前的一周，她每天晚上都在這裏等著自己，粘著自己，最後自己還是沒能抵住，現在是徹底黏上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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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他到處跑了兩個月，也算是混熟了，每天跟著他體驗生活倒是很有意思，接觸了曾經沒有接觸過的人。因為房東要賣房子，她被趕了出來，他隻好收留她幾日。

  “師傅，要不然我也租這邊吧，感覺你這個公寓挺好的。”

  “先賺到錢再說。”嫌棄的目光。

  不知不覺和眼前的年輕姑娘像哥們一樣相處了起來，說話也變得隨意起來了。

  “請不要打擊年輕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她白了他一眼。

  “你現在連個正經工作也沒有，這種單身公寓你還是先別想了。”他拿了罐汽水給她。

  她看看汽水罐，坐到地毯上，“果然是大叔愛喝的老牌子。”

  “雖然這個世界好人多，但你一個小姑娘不要太隨意和人相處，幸好那晚遇到的是我，如果是心術不正的人，你可能都被賣了。”他坐到她旁邊，打開了汽水罐，順便打開了電視。

  “也許我看出來你是個好人，不會對我怎樣呢。”她用手指摳了半天也沒摳開汽水罐，遞到他麵前。

  他幫她打開罐子，放到她的麵前，“年輕女孩還是要懂得自我保護。”

  她喝了一口汽水，“師傅，雖然你個子中等，但長這麽帥，湊上來的年輕女孩應該不少吧。”

  他瞥了她一眼，“嗯，但她們看錯了，我不是個多金的帥大叔，窮光蛋一個。”他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一下，無奈笑著，“勉強能住進這樣的地方。”

  “我見過一個40歲的男人，他住在安裝了軍事等級安全係統的別墅裏，是全球領先的軟件公司合夥人。”她拿起遙控器開始換台，說的很隨意，“果然人和人的差距很大，不知道我到了40歲會怎樣，搞不好還是租不起這個公寓。”

  他盯著手中的易拉罐，手指微微用力，罐子癟下去了一塊，“那種大人物你怎麽會見到？”

  “兼職做多了總有機會在遙遠的地方瞅一眼。”她笑得沒心沒肺，繼續自己的話題，“我沒學曆，沒正經工作，又沒辦法投入戀愛，又不想隨便找個人結婚，還有什麽致富的手段呢？好像除了搶銀行想不到其他了。”她說著說著笑了起來，發現他根本沒有聽自己說話，“師傅，師傅，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什麽事，突然覺得自己都40歲了還一事無成？”

  他轉臉看著她，仔細得看著，“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真的很不會聊天。”

  她衝他無所謂得聳聳肩，“隨便。不過說認真的，師傅你是打算一輩子這樣下去了嗎？”

  他突然笑了，“我還沒到認輸的年紀。”

  她有些好奇，“那多大是認輸的年紀？”

  “45歲。”他說這個數字時聲音沉了一下，“還有5年，還不是時候認輸。”

  他目光一直盯著電視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旁邊的年輕女孩子正用看獵物的眼神看著他，等他說完話，她也收回了目光。

  “45歲不想認輸也可以不認輸的吧？”她搖了搖手中的汽水罐，裏麵的飲料已經快空了。

  “到那時，我不認輸也不行了，沒力氣折騰了。”他笑著起身，把兩個空罐子拿起來扔進垃圾桶，“餓不餓？”

  “不餓，我今晚睡沙發，給我床被子，然後你就不用管我了，我自便。”

  她倒是借宿借的理直氣壯，他心中發笑。

  “你好歹注意注意女孩子形象，你睡沙發，我進進出出多不方便。你去臥室睡，我睡沙發。”

  “不行，那太不好意思了，而且我穿睡衣睡覺，又蓋著被子，有什麽不方便的。”

  他走過去，伸手戳了下她的額頭，“記住自己是個女孩子！”

  她揉了揉額頭，看著電視，“現在的電視劇啊，真是誤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