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番外4
作者:浣若君      更新:2021-08-15 04:06      字數:4755
  加油, 再多買一點點,你就能看到我的更新了哦。  孫福海站在樓梯上, 負著兩隻手, 腔調格外的深沉:“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兒, 葛牙妹, 你自己簽字畫的押, 還不上銀子就拿酒肆抵債。拿銀子來, 我孫福海轉身就走, 絕無二話。”

  ??葛牙妹連著熬了許多天,借遍親朋,總共也才借到一百多兩銀子。

  ??這點小錢遠遠還不上那筆雪球般越滾越大的巨額債務。

  ??所以,這已經是她的窮途末路了。

  ??無計可施的, 她拍著自己的胸脯, 胭脂略濃的臉, 猶還惑人的楚楚之姿:“孫大爺, 孫郎中,您瞧瞧,我年紀也不算大, 真正兒替人為奴為婢,至少還能做得三十年, 要不您就帶我走, 我到您家給您做長工婆子, 為奴為婢端屎端尿, 隻求您放過這一家人和我們的生計,好不好?”

  ??孫福海的另一重氣,就是偷腥沒偷著,還在羅家酒肆折了個幹兒子。

  ??而葛牙妹這婦人,豔資楚楚,一身媚肉,他眼饞的緊,這輩子當然是勾不到手了,越是勾不到,那股子邪火無處可滅,就越恨。

  ??他氣的咯咯直笑:“就你個妖豔蕩/婦,勾引我的乾幹不成,也不知把他作弄到了何處,如今還敢說這話,難道是覺得自己徐娘半老,尚有風韻,還想勾引我孫福海不成?”

  ??這話一出,孫家的男子們立刻尖聲怪笑了起來。

  ??用嘲諷和詆毀去汙蔑自己勾不到手的貞潔女子,看她們聲名敗盡,笑她們妖豔放蕩,天下間最齷齪陰暗的男人,便是如此。

  ??*

  ??“孫伯伯,您這人可真是,一個郎中,滿腦子除了勾引就是風騷,真不知道您是怎麽替人看病的。”羅錦棠仍是那件藍麵棉直裰兒,黑絨麵的步鞋,提步款款,就從酒肆的後門上走了進來。

  ??蔑然盯著孫福海,格外紅豔的櫻桃小嘴微有些嘟,她道:“您是保準了我羅錦棠還不上您的銀子,才敢在我羅記酒肆裏放肆,猖狂,自己心思齷齪,就一味的攻擊我娘。

  ??覬覦人家的婦人不成,就罵人家是妖豔蕩/婦,您怎麽不說,不是人家的婦人妖豔,而是您那雙死魚眼睛,它天生就帶著淫/蕩呢?”

  ??孫福海道:“羅錦棠,勿要欺人太甚,還錢。還不了就立刻從這酒肆裏滾出去,這酒肆轉眼就要姓孫了。”

  ??“你這是碼準了我沒銀子還您的債?”羅錦棠再靠近一步,雖是女子,氣勢絕不弱半分。

  ??孫福海聳著肩怪笑了兩聲:“有錢給錢,沒錢走人,孫某一個君子,不與你這等長發婦人多說廢話。”

  ??齊梅也想要酒肆,為了怕陳淮安接濟羅家,最近防陳淮安像防賊一樣,孫福海碼準了羅錦棠兩夫妻沒錢,所以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

  ??誓在必得,就是想要這酒肆。

  ??錦棠拿出枚當初孫福海拿來騙葛牙妹的樹舌來搖晃著,忽而唇角微翹,一絲嘲諷的笑:“您用下三濫的手段從我娘這兒騙銀子,才有的這筆債,這您不能否認吧。”

  ??孫福海冷哼了一聲,並不接話。

  ??“您自稱君子,若沒有十成的把握我還不上錢,也不敢來鬧,但要是您再寬限幾日,我能還上錢呢?”

  ??這是要激他,讓他再寬限幾天?

  ??孫福海道:“你要真能還得上,孫某立刻就去吃屎。一日也沒得寬限,要麽還錢,要麽走人。”

  ??羅錦棠再笑一聲,唇角翹的愈高:“正好,外麵狗才屙了一大坨,新鮮熱乎著呢。孫伯伯心思齷齪,嘴巴惡毒,大概也是狗屎吃多了嘴裏才會總是噴糞,成日敗壞我娘的名聲,既您要吃,難道我能攔著您?”

  ??說著,她就準備往外掏銀票了。

  ??五千兩的一大張,三百兩的一小張,共計五千三百兩銀子,是康維楨給錦棠的。但康維楨要了羅家酒肆五成的利潤,就是說,往後每賣一壇酒,羅家都得給康維楨一半的利潤。

  ??望著孫福海一臉的得意和不屑,想象著一會兒她把銀票甩出來,他自恃君子,為了踐諾不得不去吃狗屎時的狼狽,錦棠才覺得和康維楨的交易做的值。

  ??像孫福海這樣的偽君子,人渣,就該如此當眾扒下他的臉皮,叫他遭人恨恨恥笑一回,才能對得起上輩子死在他手裏的葛牙妹。

  ??*

  ??但就在這時,肩闊背闊,笑麵朗朗的陳淮安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後麵還跟了倆哼哈二將。

  ??他肩上一隻麻袋,於空中甩個花子,哐的一聲就砸在了孫福海的腳邊:“五千三百兩銀子,皆是十兩一錠的千足銀,孫伯父可要自己清點一下?”

  ??這時候錦棠手裏的銀票還沒掏出來了。

  ??齊高高和騾駒各扛一隻麻袋,三隻麻袋鬆開,裏麵皆是白花花的大銀錠子,銀子大約是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放的久了,一股子綠油油的黴鏽。

  ??他似乎幾日不曾修過麵,胡茬寸長,寒沉著張臉走至錦棠麵前,高大挺撥的身軀將她護在身後,看似牽起她的手,實則是堵住了她欲要往外掏的銀票。

  ??“南牆跟下就有狗屎,正熱乎著呢。孫伯父今兒要是不吃,淮安便扣著你的腦袋,也要把你壓進狗屎堆裏去。”阻住了錦棠往外掏銀票的手,側眸看一眼她萬般惱怒又無可奈何的小臉兒。

  ??陳淮安兩隻蒼勁有力,指節修長的大手左右一捏,骨節哢哢作響,一步步踱至孫福海麵前,俯首看著他:“印子錢還上了,該您吃狗屎了,吃是不吃?”

  ??秦州第一的拳把式騾駒,五短身材,滿臉橫肉,兩隻鐵拳捏的哢哢作響,也就堵到了孫福海麵前。

  ??而這時候,孫家一幫人,除了大哥孫福海之外,基本全是湊數看熱鬧的,一瞧兩個拳把式站在哪兒疏肩疏腿的,又不占理兒,一溜煙兒的就跑完了。

  ??陳淮安一隻修勁有力的大手,一把撕上孫福海的胸膛,連推帶搡的,就把他給弄出門去了。

  ??孫福海哪裏想得到,陳淮安真能弄到五千兩的銀子,還是明晃晃的銀錁子。他掙紮著,撕打著,撲騰著,像一頭被養到過年,膘肥體壯,要被拉去宰殺的肥豬一樣嗷嗷兒的叫著,叫陳淮安大手拎著,就給拎出門,抓去吃狗屎了。

  ??葛牙妹還挽著個素麵小包袱,包袱裏一把殺豬刀,就是準備孫福海來逼債的時候,先以身抵債,徜若不成,就拚命,先殺孫福海再殺自己,與孫福海同歸於盡。

  ??這傻兮兮的嬌弱婦人,沒想到女婿背了三麻袋的銀子來替自己還債,直接就癱軟在了錦棠懷裏:“棠,淮安的大恩,你這輩子得拿命去還了。”

  ??錦棠深嗅了一口葛牙妹身上帶著淡淡茯苓息的胭脂香,卻是一把將她搡開,折身進了自家後院,穿後院門而出,康維楨一襲白麻衣,就在渭河畔的蒼枝枯柳下站著。

  ??前麵隱隱有人在喊:孫郎中吃狗屎啦,孫郎中真的吃狗屎啦,熱乎勁兒的狗屎……

  ??再接著,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劃破夕陽,驚的柿子樹上正在啄柿子的鳥兒都呼啦啦的飛了起來。

  ??顯然,陳淮安的性子,辱人就誓要辱死他,這是真的在逼著孫福海吃狗屎了。

  ??康維楨和葛牙妹似乎有什麽過節,他格外謹慎的,始終保持著不與葛牙妹有任何交集,所以,也不進羅家酒肆的門。

  ??瞧他清影落落,一身儒雅氣息,但也不過是個追求利益最大化,唯利是圖的商人爾。麵帶著幾分文笑,康維楨道:“聽孫福海這聲音,羅小娘子的危機當是解,那這酒肆,有一半就是康某的了?”

  ??錦棠垂眸一笑,將兩張銀票捧了出來,恭恭敬敬還予了康維楨,隨即道:“康山正,我的危機已經解了,這銀子我也不要了,咱們五五分帳的生意,本就是您趁火打劫,當然也就做不得數了。”

  ??康維楨眉頭漸簇,笑容頓時從臉上抹去,冷冷望著麵前傲骨錚錚,夕陽下美豔惑人的二八小婦人。

  ??她依舊笑的仿似一抹紅豔露凝香的嬌豔牡丹,仿似多年前的葛牙妹,但一股咄咄不輸的逼人之勢,青春逼人:“但合作還要繼續談,而我也不要您一分錢的銀子,還給您送一半的利潤。

  ??您若有誠意,咱們再仔細商談一回,如何?”

  ??相比於康維楨的趁火打劫,錦棠最終還是選擇了向陳淮安屈服,用了他的銀子,保住了自家的酒肆。

  ??總歸,陳淮安再待她不好,也是在家裏頭,向著外人的時候,倆人還是沆瀣一氣的。

  ??*

  ??借著神醫能治男子不孕之名,悄悄摸摸兒從孫福海家老太太手裏騙來了八千兩銀子。

  ??然後拿五千三百兩還孫福海的印子錢,還罷之後,手裏還餘著兩千七百兩。陳淮安財大氣粗,憶及上輩子羅錦棠一直很喜歡吃點心鋪子裏的金桔薑絲蜜,遂替她買了一大包兒,懷裏揣著,便準備找羅錦棠獻點兒好去。

  ??下到後院的酒窖裏,為防倆人要再度吵起來,怕老丈母娘聽到,陳淮安刻意從裏麵反鎖了門,下樓梯,便聽見幾聲嚶嚶顫顫的哭聲兒。

  ??這哭聲上輩子陳淮安可沒少聽過,但凡錦棠吃醉了酒,總喜歡找個角落縮著,這樣悄沒聲兒,半喘著氣兒抽泣。

  ??他於是疾走了兩步,想找到她究竟在何處。

  ??兩輩子陳淮安都忘不了羅錦棠嫁給他的頭一夜,剝去衣服後的那種震撼感。本朝時興溜肩細腰的瘦美人兒,但那時候的羅錦棠可一點也不瘦,非但不瘦,還頗有些肉感。

  ??豐盈適度,白嫩嬌豔,雙手捂著猩紅麵的肚兜兒,她咬唇笑著,秋水般的眸子忽而飛掃到他身上:“人都笑我胖呢,還有人說我是個白虎,你覺不覺得我胖,要不要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個白虎?”

  ??在整個渭河縣眉高眼底挑了整整三四年也挑不到房可心妻室的陳淮安摩搓擦掌,就把她給壓到了床上。

  ??白虎不白虎的陳淮安不知道,但他確定的是,世間再沒羅錦棠這樣麵白膚軟,讓他連命都願意搭上的尤物兒。

  ??一次流產讓她迅速的瘦了,打頭一回流產之後,直到她死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回到少女時的那種豐勻肉感過。

  ??說到底,這都是他不節製惹的禍。

  ??葛牙妹到底不放心,也擠了進來,站在門邊問女婿:“那東西,你到底怎麽處理的?”

  ??陳淮安見羅念堂也歪在他娘的身邊聽著,便知道這一家子人都到齊了。

  ??他道:“從此之後,無論誰來問,你們都得一口咬定,孫乾幹說自己要去陳家村出診,帶著藥箱子走了,除此之外,別的話多一句都不能說。

  ??萬一官府追查到這兒,隻要找我就可,萬事由我頂著。”

  ??葛牙妹不敢相信,猶豫著道:“那可是一條人命,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咱們家總得有個人去賠孫乾幹的命,我去,我去就好。你們皆是孩子,不懂事,說到底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有管教好女兒。”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