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郎，快接球！”

  若林和石崎一起守住了施耐德的一腳勁射，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了露華的聲音。若林立即起身把球丟給岬，他接應得很快，雖然沒趕上斷掉卡魯治的球，卻第一時間接到了球門球。

  隻是，德國隊對快攻有所防備，此刻卡魯治已經接近了中圈，連同一直停留在日本隊半場的謝斯塔也撤了回去。比賽已進入補時階段，因有人受傷下場，補時有整整6分鍾，德國隊員們顯然決心全體防守，挺過日本隊的最後一次進攻，熬到加時賽再繼續發力。

  假如比賽被拖入加時賽甚至又一個點球大戰，露華覺得，他們不會從穆勒身上占到便宜的。剩餘時間不多了，點子她也給了，希望他們能抓住機會！

  “抱歉，領隊。剛才一時情急——”露華坐回休息區，看著見上說。謝斯塔和卡魯治的這次合作讓場上情況緊急，她站在邊線旁，自作主張連下了好幾道命令，忘了還有其他教練在場，回過神來之後，趕緊解釋。好在她的指令生效了，沒讓德國隊得分，希望見上等人不要反感才好！

  見上瞅著露華不安的神情，和那兩坨始終沒消掉的黑眼圈，淡淡地說：“沒什麽，你的指令給的很正確，也很及時。”

  領隊應該不會跟她這個學生計較，露華吐吐舌頭，做深刻的自我反省：“我忘情了，還好沒添麻煩，今後我會注意的。”

  “有自己的判斷是好事，我剛才的想法跟你做的差不多。小姑娘要自信一點兒，不然將來怎麽指揮球隊？”見上邊說，邊看了一圈教練席，皺眉問：“你看到片桐跑哪兒去了嗎？”

  “呃，不知道。”

  露華真的不清楚。開賽以來，片桐的行蹤一直是個謎，但他每天晚上總能出現在總結會現場。片桐有時會打電話給自己或住友教練，去辦某件事或需要某份資料，日本隊的這四場比賽，他隻有頭一場中場休息時出現過，然後就是今天的決賽。

  眼下比賽快結束了，他竟然不打招呼又消失了，大概是臨時接電話去了吧。露華想，片桐所負責的對外發展工作，需要跟各國足協和俱樂部球探們保持聯係，來到國外參賽，他才是最忙的人。

  現在是岬在控球，他和卡魯治僵持著慢慢前進，從左邊路突破，在下半場第一次逼近了德國隊的半場。日向和新田身旁各有一名德國後衛，四個人在快速跑動著，岬的前方是中場球員米利烏斯，這名中場的體格同他接近，腳下並不如他靈活，所以沒有搶球的動作，隻是不遠不近地跟著岬。

  仿佛蓄力一般，岬把球在雙腳前切換了幾次，在卡魯治前來協防前，突然加速向右前進，甩掉米利烏斯之後來了個急刹車。謝斯塔正在向岬衝來，拚著犯規，他想要破壞這個傳球，岬向四周觀望片刻，用力地把球高高地向右前方踢去。

  大禁區前右側，那裏是翼所在的方向！

  超過40米的超級遠程精準長傳！太郎明天鐵定要上電視了！露華睜大眼睛瞧著，心裏樂開了花——這是屬於黃金搭檔的合作絕技！

  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高喊，淳美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了成敗在此一搏，不遺餘力地盡情高呼著：“進攻！進攻！”

  足球破空斜上，筆直地從左邊線飛向右邊，向德國隊空蕩蕩的禁區內掉落。卡魯治和謝斯塔拚命朝著高飛的球一路猛追，翼心有靈犀般先他們一步，出現在球門右前方，看到球向他掉下來，他轉身朝向日向的所在，卻在停球的瞬間改變了姿勢，毫不猶豫地起腳打門！

  穆勒同樣有所準備，早在日本隊得到第二分時，他就一直有意無意的朝著翼所在的方向移動著，並喊話讓後衛們去遏製這個前場組織進攻的主要人選。翼心知肚明，頂著多人防守在禁區前來回繞圈，尋找機會，他沒忘記露華的叮囑“多組織幾次”，總是跑跑停停，再把球傳給他能看到的隨機隊友，直到最後時刻才出其不意地自行射門。

  “假如戰術成功，我們獲得第二分，運氣好還領先對方的話，翼君，這時你會被穆勒徹底盯住，你的起腳方向會是他全力防備的位置。從我們得第二分的那一刻開始，你不會有射門的機會了。”

  這是開場前走出通道時，露華的後半段話，全部都被她說中了。假如他們不是一起踢了四年的足球，他真的要懷疑，露華是不是早就研究過迪達·穆勒的訓練內容。更別說，她還出了個可能會被其他球員罵死的“餿主意”。

  “第二步是——迷惑。太郎隻管傳球給翼君，別怕浪費機會，翼君你不要進攻，把球傳給其他人去射門，沒關係，每次射門都是得分的嚐試。別人的射門被接住也不要灰心，穆勒接住的球越多，他越會堅定‘這麽做是沒用的’這一想法，從而形成行為慣性。但你要清楚，你真正的目的是——繞暈他。”

  一想到說話的露華那一本正經的表情，翼就想笑，心裏還泛著一絲酸楚。她學過讀人的想法還是什麽神奇的心理學？她就那麽確信，場上形勢一定會按照她的設想進行嗎？

  “直到你傳出去了足夠多的球，讓他有足夠的心理鋪墊，認為你拿到球就會傳球，但是其他人就是射不進——當然能進更好——那就是我們的機會。覺得差不多了，你就射門吧。”

  足球員也有自己的比賽直覺，翼覺得，這是個值得冒險的方法，且時機已到。40分鍾的失敗鋪墊都隻為了這最後一次進攻，翼瞄準了右下方的角落，穆勒果然對他的射門沒有防備，但反應很快，他撲過去對著球門下方一擋，足球反彈至翼後方不遠的地方，尚未落地。

  “我們要贏！”翼大喊著，轉身一個滑鏟撲向來球，不顧身邊還有一名德國後衛在衝向球，猛地伸直右腿，足球被他的腳尖從下方掃到，向他的臉砸下來。

  這一刻，時間似乎暫停了，翼用餘光看到那名德國後衛正在抬起腿，準備一腳把這球踢飛。翼咬著牙崩緊腹部，抬高右腿，以仰臥的姿勢曲膝用力，足球被他的右膝搶先頂到，再次彈向球門，穆勒起身飛撲卻沒有撈到——球進門了！

  “你不得分的話，我隻好切腹了。”露華笑著這樣說。

  假如這樣還不得分，他才是該切腹謝罪的人！

  （第十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