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ACE【王牌】(17)
作者:王小決      更新:2020-03-22 19:27      字數:2563
  那天,見上領隊和片桐一直到晚飯後才回到賓館。開了簡短的總結會,讓球員們解散,教練之間還有碰頭會,片桐也出席旁聽。見上一反常態地點起了煙,連吸三口,透過繚繞的煙霧和他的鏡片,向會議室中的所有人宣布:決賽,該啟用若林了。

  三杉和露華對這一安排沒有提出反對,住友教練還耐心地解釋:“對第三門將森崎來說,負擔過重了”。

  片桐也沒質疑,他彈著煙灰,又給兩名學生助理教練留了作業,要他們把對於決賽,心裏的想法寫出來,按照上、下半場、加時賽、點球等環節,做成盡量詳細的章程,明天再用幾個人的集思廣益來商討最後的戰術。

  決賽安排在明天下午三點半,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從小組賽開始後,連續一周,露華平均每晚隻睡了三個小時,此時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見上發話“回去休息”後,她立刻把東西一卷,準備下樓去買咖啡。不料,門一推開,她看到若林背靠走廊站立,似乎在等人。見到露華和三杉一前一後走出會議室,若林叫了聲“教練”,快步迎了上來。

  “領隊還在會議室裏呢。”反町剛好也從宿舍裏出來,看到這一幕,聲音不高不低地說。

  對這種含蓄的譏諷,若林毫不在意,他直直地看著露華說:“頭號經理,我能到你的房間聊幾分鍾嗎?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同你商量。”

  “好的,半小時之後,我洗漱一下。”露華心領神會,立刻答應,“你來得正好,我剛好也有事想問你。”

  若林點頭,轉向三杉:“三杉君,等下有空嗎?”

  “領隊給我們布置了任務,今晚可能要通宵。你們的商量結果明天知會我一聲。”三杉已經猜到了大概,舉起手裏的筆記本,避重就輕地回答。岬不會在基地過夜,他使用了他的床位,跟翼、鬆山和若島津住同一間宿舍,等下或許還得給他們打個預防針。

  “我這沒什麽飲料,源三下樓去帶點兒喝的?”露華連忙說,給若林使眼色,若林“嗯”了一聲,問:“你要什麽,還是熱巧?”

  露華想,若林此時來找她,一定是來說明他所了解的德國隊成員,這些情報或許要討論很久,就說:“來最大份的濃縮咖啡吧。”

  若林看著露華的臉色,笑了笑,向電梯走去,邊走邊說:“還是熱巧吧。”

  ·

  “卡爾問過我,日本隊的情報。”

  0點鍾聲剛剛敲過,若林坐在露華房間的單人沙發中,依舊喝著健康的白開水,以這句話作為談話的開端。

  露華坐在寫字台前,盯著若林買給她的特大杯香草奶油熱巧苦笑,明明要他買咖啡,他卻不肯,說什麽“夜間喝咖啡影響神經功能”,她當然知道,但事出有因呀!喝了這杯飲料,她會立刻睡死在桌前,今晚就沒法加班,也沒法跟他繼續聊天了!

  “他今——昨天下午來找你了嗎?”露華看了一眼電子鍾,改口說。

  “不是。”若林放下杯子,停頓了一下才說,“是在同意大利隊的比賽之後。”

  那不就是第一場小組賽後嗎?露華驚訝地看著若林,德國王牌施耐德竟然如此重視名不見經傳的日本隊?難道隻因為這支球隊中有他曾經的隊友?

  “所以,我想跟你說說,我對德國球員們的所見、所感,尤其是卡爾,我對他十分熟悉。”若林看著露華正色說,“之前,沒走到決賽,說了白說,反而給大家增加壓力。現在,我希望你有心理準備,卡爾、德國隊,恐怕比你能想象的更不好對付。”

  他說的認真嚴肅,露華也鄭重地點點頭:“那就從卡爾·施耐德說起吧。”

  若林小學尚未畢業時,就遠赴德國進行足球深造,結果就是他如願地成了職業選手,而且不怎麽會講故事,凡事平鋪直敘、有一說一。說是要介紹“他熟悉的卡爾”,卻隻把施耐德的射門方式、百米速度、門前擅長的位置等數據說了一大堆,露華聽他說的不在點子上,連忙喊停:“把數據寫下來,畫下來,你給我講講施耐德這個人吧,家庭情況?愛好?經常做的事?這些都是形成他踢球風格的因素。”

  若林問露華要了紙筆,按照球員號碼順序開始回憶德國少年隊成員們的踢球習慣,包括這些天他默默觀察、歸納出的球隊配合方式,邊寫邊回憶:“上次說了哪些?卡爾是單親家庭,他的父親在離婚前是漢堡俱樂部一線隊的三號助理教練——”

  “ait,(等等)!他父親的事情請詳細說說?”露華心說不愧是若林,交朋友的起點就是高,忙不迭地問,“施耐德真的沒有接受過他父親的指導?”

  若林搖頭否認:“卡爾八歲入選漢堡青訓,那時他的父親已經從漢堡俱樂部離職了。原因據說是與當時一線隊的更衣室大佬有矛盾——施耐德先生認為那名球員不適合未來的俱樂部,並對主教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名球員也有自己的勢力,在那個賽季總共出場29場比賽,讓漢堡隊從第十名上升至德甲第三位,還拿了當年的德甲金靴獎。”

  “施耐德先生在這個賽季離開了?”露華問,若林點頭,她若有所思地說:“那麽我猜,這個球員也沒在漢堡隊待多久。”

  “是的,又一個賽季來臨,加上德國杯、歐冠、歐聯杯多線作戰,他的狀態急劇下滑,後繼無力,各俱樂部都能抓著他的弱點來遏製漢堡。”若林寫得很快,語速也很快,“施耐德先生與漢堡俱樂部解約,接替他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的,就是八歲的卡爾。”

  那麽,教卡爾·施耐德踢球的人一定是施耐德先生,從家庭環境這個方麵看,也算是子承父業。假如施耐德先生仍留在漢堡俱樂部任教,沒準卡爾·施耐德也會繼續留在這支球隊?

  露華在猶豫,她的陣容裏是否要派個人貼身防守施耐德?能不能防得住?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之前說,施耐德的父母住在兩個地方。”

  “施耐德先生離開俱樂部後,在漢堡港找了個調度員的工作,很多時候要跟船去檢查生產設施、流量什麽的,幾乎不住在漢堡市。他和母親——”若林停下筆,撓撓後腦勺,突然提高了聲音,“我想起來了,卡爾總是隨身帶著一條項鏈。”

  “比賽時是不允許佩戴任何飾品的。”露華一心兩用,很快回答。

  “他不在比賽中戴,但除了比賽,任何時候都不摘。”若林在回憶,肯定地說,“吊墜上麵有個足球圖案,他說,是他父親在他七歲生日時送他的,那時他剛剛開始學踢球。”

  “球員有個護身符,不是很常見嗎?”露華疑惑地問。

  或許是體育運動多少都需要些運氣成分,日本隊的球員們幾乎人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加持道具”。翼無時無刻都帶著羅伯特的大黑筆記本,鬆山把美子送的頭帶疊在隊長袖標之內,日向包裏有母親一針一線精心縫製的禦守,岬脖子上也掛著自己做的難看的六邊形項鏈。若林為什麽對施耐德的這條項鏈這麽在意?

  (第十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