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石崎氣得半死，正要開罵，早苗反應過來，趕緊拉住他的衣服：“阿了，他就是來找茬的，別和他一般見識！”

  “說起來，你這種醜猴子倒也不是完全沒優點啊。”宮本看到石崎憋著氣坐下，不依不撓地說，“聽說你家開公共澡堂，平時沒少偷看OL洗澡吧？你還可以同部裏的男生們講講經驗，什麽的……”

  “我給那些女生留的是足球部的公用電話，感謝大家的支持。少在那裏信口開河了！”

  宮本的話被B組教室外傳來的一聲怒吼打斷了，井澤守站在門口怒目而視。在他身後，露華、森崎、高杉等幾名三年級部員們默然站立，不知在門外旁聽了多久。

  “喔呀喔呀，秋庭大小姐終於出現了，你們趕快歡迎總教練大人講話呀？”宮本坐著沒動，伸出手拍了拍，譏諷地說，“大家都知道你有個別稱叫‘南葛發言人’，哼，隻有不敢咬人的狗才亂叫！”

  “我沒聽錯的話，剛才一直在亂叫的，隻有你宮本吧。”露華走進教室，伸出右手，把早苗的手攥在自己掌中，聲音平靜地說，“太吵了，沒聽清，麻煩用一句話概括，你來做什麽？”

  露華的指腹和手心微涼，是那種接觸不出汗，夏天很舒服冬天卻有可能把人冰到的偏低體溫。同許多愛做夢的少女一樣，早苗也迷星座、算命書籍，她記得一本書上講過，手指涼的女性心地善良，對心愛的事物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

  有點兒腹黑，卻心地善良，了解露華的人都清楚她的為人，可是對某種事物的執著……露華有嗎？連最喜歡的攝影都是隨手拍居多。早苗不由得走起了神。

  井澤、高杉、森崎、長野等幾名三年級足球隊員紛紛走進教室，四個人圍成一圈，站在宮本的前後左右。宮本愣了一下，硬是沒站起來，臉上卻青紅白黑變幻不定，看看周圍說：“你！你們足球部仗著人多想幹嘛？”

  露華不動聲色，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冷冷地說：“你有多了解足球部？你知道球員們的訓練內容嗎？你體驗過球隊經理的工作嗎？你參與過足球部組織的活動嗎？”

  宮本被這一串子連珠炮問懵了：“我有……”

  “難道校刊記者的寫作不應該建立在充分調查的事實基礎上嗎？你並沒有參加過一次足球部活動，卻寫出‘足球部打著友誼賽的招牌進行聯誼’的虛假消息，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在提醒我們，這場友誼賽沒有邀請你，而你也沒到場？”露華不給宮本胡攪蠻纏的機會，直接陳述事實，為他的稿子定了性。

  “我還是那句話，我有自己的信息來源！”

  露華打斷了他的話：“我正要說這個。你那幾位‘信息來源’的女生看到你把她們的話曲解成這樣子，剛才來到足球部對我們說明了事情的原委。需要我請她們過來，跟你當麵對質，澄清一下她們究竟是怎麽說的嗎？”

  “足球部也別隻耍嘴皮子。走著瞧，哼！”身旁全是足球部隊員，王牌大空翼不在場，宮本覺得沒意思，也沒什麽更勁爆的消息可挖，灰溜溜地一推椅子，轉過身就想走。

  “話還沒說完呢。”露華對著他的背影，聲音不高卻咬字清晰，“你侮辱了我們的隊員，敗壞足球部的名譽，下周的校刊，我希望看到刊登由你署名的道歉信和澄清函，若是兩者都沒有，我部會向學生會發出申請，撤銷你的校報記者資格。口說無憑，你不介意我把這段‘采訪錄音’公布吧？”

  露華掏出左兜裏仍在工作的錄音筆，晃了晃，這是路德建議她戴在身上應急的高科技設備，死貴！但是，平時開會、比賽中途離場、遇到緊急狀況時錄個音，還真好用，有木有！

  宮本張口結舌，再不敢多說一句話，忿忿地走了。露華按下暫停鍵，示意男生們可以發表意見了。

  “我不擅長發言。”石崎翻著白眼，反複重複著這句話，“咳咳，我證明，有人說過：‘我不太擅長發言。’”

  “我們可是被罵成‘南葛中學牛郎隊’呢，隻讓他道歉，真是太便宜他了。”井澤因為憤怒而臉頰發紅，強忍著怒氣，勉強笑著說。

  “他寫的東西，最基本的新聞概念都沒有，一看就知道是幌人眼球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牛郎怎麽了，說明大家的顏值都很高！”露華囑咐男生們不要去找新聞社的麻煩，使勁推了身旁喋喋不休“我不擅長發言”的石崎一把，“阿了，你有完沒完！”

  “這樣處理真的沒問題嗎？”早苗克製住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衝動，憂心忡忡地看著教室門口，不敢和露華對視，“我知道足球部的名譽是原則問題。但是，我們還不清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你那麽強硬地讓他道歉，難道不會樹敵嗎？我們以後還要跟新聞社——”

  露華看了早苗一眼，笑著說：“路德說：很多分歧是由於態度、行為理念的不同，上升不到道德高度。說出事實就好，順著那人滿口胡柴我才是腦子進水了。”

  她轉向正在討論這件事的男生們，平靜地說：“今後也一樣，請大家不要把這種事往心裏去，我們的目標是全國三連冠，這也是今年最重要的事。路德還說，做大事的人，毀譽參半很正常，受得了非議，才能做得出成績。”

  井澤等人一起應是，石崎還添了一句路德名言：“男人終究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看著站在自己身邊微笑，卻鬆開了手的露華，早苗心裏滿是五味俱全的複雜滋味，這種情緒在幾年的同學生涯中比比皆是：她嫉妒露華聰明、能幹；羨慕露華有條件做許多女生無法做到的事情；她也喜歡露華，性格好且心胸開闊；她還是討厭露華，討厭她那總是帶點兒高人一等的大小姐姿態，更討厭她擁有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然而她並不在意。

  可是，當自己遇到麻煩時，露華肯為自己挺身而出；相同的麻煩降臨在露華身上時，她也願意展現大姐頭風範，為她排憂解難。

  女生之間真的很微妙。進入國中的這兩年多，她的性格有所改變，沒再同露華發生過爭執。更多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個要好的朋友在想什麽，無法、也不想學習她的思維方式。

  人各有誌，她們永遠不會模仿對方的做事方法，但早苗相信，她們是貨真價實的好姐妹。

  （第二章完，第三章·浪漫小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