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都說，南葛中學足球隊有三寶：高冷教練話賊少、啦啦隊長開口像蚊子叫、王牌隊長隻有一份發言稿。

  下午，新生和家長們可以自由參觀校園，其中最熱鬧的地方自然是足球部招新點。石崎和阿學一唱一和，舉止誇張，像說相聲似的把入校兩年多來，足球部發生的大小趣事挨個演繹了一遍，引得圍觀學生們笑個不停。

  一通表演下來，讓新老部員瞬間拉近了距離，許多已經報名參加足球部的一年級新生沒走，而是留在操場上一起等候足球部的教練，順便先睹為快南葛中學足球隊的三大“鎮隊之寶”之一。

  在前輩們說起的這三個傳聞中，最後一個有關隊長的最容易理解，因為隊長翼非比常人，是全國足球愛好者共同的偶像，包攬了他進入中學後，所有重要的足球比賽冠軍，是實打實的常勝將軍。有他在，的確隻要背會一份獲勝感言就夠了，他哪裏需要第二份發言稿呢？

  不過，偶像大空翼甚至連這個短暫的春假中都沒有休息，此刻正在九州的某體育高中參加集訓，讓慕名而來的新部員們不免遺憾，卻多了一份“一定要見到翼學長”的決心。

  第二個傳聞，能當啦啦隊長的人為什麽說話聲音會小得像蚊子叫，讓新生們很是好奇。但這個說法馬上就被在場的另一位三年級女經理予以反駁了：南葛隊曾經的啦啦隊長、現任的球隊經理人之一，說話聲音一點兒也不小，隻是在麵對喜歡的男生時語氣會溫柔許多，那是屬於女生的矜持！很正常！

  隻是，聽到這番說辭後，同是三年級的男部員們集體長長地“噢”一聲後，再互相交換的曖昧眼神，都很明顯地證明，這樁公案背後另有隱情，讓新部員們心癢地就像被貓抓一般。然而，這位已經退隱的前啦啦隊長因今天家中有事，領了書就匆匆回去了，真相究竟如何，還要等到正式訓練開始後方知端的。

  目前，最容易被證實、也是目前最為勁爆的話題，當屬這第一條傳聞了。新部員們對這位傳說中的女教練的好奇甚至超過了大空翼，最重要的是，這位女教練馬上就會來主持下午的集訓，可以立刻一睹真容！高冷、女性、還是本校學姐，無論哪一個理由都足夠讓他們興奮一整個學期了！

  於是，等到露華出現在靠近球場旁的訓練場時，隻見一群沒有穿校服、明顯是新生的人正站在井澤守等人身後，排成了整齊的五列。看到她來了，在石崎的帶領下，新生們如幫派成員參見帶頭大哥一般齊刷刷地彎下腰，雙手貼在腿邊，齊聲大喊：“教練好！”

  露華扯出一個微笑，揮手回應新部員們，再暗暗瞪了一眼石崎，每個新學期伊始都來這麽一套，這種儀式感對於增強她的威信自然是有好處的。隻是，好好的迎新儀式為什麽非要搞成像黑幫頭子升堂似的？

  她仔細端詳了一陣新生們，問森崎：“已經結束了嗎？”

  眼下是下午四點整，森崎點頭：“今天的招新結束了，明天下午四點，在這裏繼續。明天還是讓來生君和西本同學先守在這兒嗎？”

  “執勤安排在這裏。”梳著一條馬尾辮、長著一對單眼皮的三年級經理人——西本尤佳莉立刻遞上一張表格，不等她開口，森崎忙掏出口袋裏的筆遞過來。露華接過紙筆，掃了前方一眼：新生們中有幾個膽大的，正在伸著脖子偷瞄，與她的目光對上後，忙不迭地把頭低了下去。

  露華再次感慨著，自己這個大姐大的名頭怕是要在新生們這裏坐實了，把執勤表仔細看了一遍，這周每天下午的訓練時間中，兩人一組、每小時一換，輪流守在招新辦公桌旁，順序與往年並無不同，就簽了字。她把表格還給尤佳莉，隨口問石崎：“準備熱身吧。這裏還有幾個新生在？”

  石崎飛快地點了一遍，咧著嘴說：“報告教練，全部！”

  “讓大家——全部？！”露華目露驚奇，自己也用目光點數了一遍，5列、10排，非常清晰，甚至不用挨個點人頭，在場的新生不多不少剛好50人！天哪，還真的是全員都在啊！

  “你們沒有說，新成員的訓練是從3月13號開始嗎？”露華看向森崎，森崎回答說：“有說過的，招新海報上寫得很清楚，大家是主動留下來的。”

  往年招新首日也會出現新部員好奇而留下旁觀訓練的情況，但像這樣全體新成員都留下來，還是頭一次。今天的天氣不算溫暖宜人，肉眼可見石縫中還有些未融化的雪痕呢，露華就隨意問了一個站在第一排的矮個男生：“你為什麽留下來？”

  “報、報告！”那新生大概沒想到露華會突然提問，望望左右，眼裏滿是緊張，抄著還沒變聲、帶些尖銳的嗓子回答，發現漏了稱呼，又趕緊加上：“報告教練！我爸爸是個足球迷，小時候常帶我一起踢球，但我沒接受過係統的訓練，所以想試一試參加足球部。教練！”

  來生哲兵抱著手臂，皺著眉頭說：“教練是在問，你現在為啥還待在場上不走。誰問你那麽多啦！”

  露華笑了笑，示意那新生不要緊張，又讓三年級成員們拿給這些新部員人手一張紙、一支筆，一時間滿場亂哄哄的，還好這裏的紙和筆都準備足夠充分。全部派發完畢後，露華環視他們，還沒開口，突然發現後排有個新生皺著眉，把紙筆一起擱在地上，倔強地舉著手，似乎想要提問。

  她麵向那位新生，平舉起左手：“你說。”

  “學姐，你好。話說在前，我不是要質疑你。”這個男生冷靜地開口，眼神裏卻寫滿了“我就是質疑你”的情緒，“我覺得，在場的各位，至少有九成人像我一樣，是奔著大空翼學長來足球部的。學姐和各位前輩都已經國三了，不可能一點兒都不清楚外界對於南葛中學的評價吧？今天是第一個招新日，學姐卻告訴慕名而來的我們，翼學長不在，又搬出什麽‘南葛中學足球隊三寶’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你們是想故弄玄虛嗎？”

  這個問題有些咄咄逼人，卻真是一語中的。露華和經理人尤佳莉對視一眼，兩人都無奈地笑了笑：現在的新生越來越不好糊弄了呢！

  “我不太擅長發言，”露華這句話剛一出口，背後的三年級男生們立刻一起幹咳起來，露華裝沒聽見，麵帶微笑把話說完：“請球隊經理——西本尤佳莉同學，來解答你的這個問題吧。”

  （第一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