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南葛市。

  “啊——真麻煩，每次在草場上訓練都要搬這麽多東西，累死人了！”搬運工早苗左手拎著毛巾筐，右手拖著沉重的推車，把它們費勁地一路從南葛小學拖到小草坪，丟到臨時搭建的辦公桌前。

  “下次讓他們自己搬！這些本來就不是女生該做的活啊！”早苗喘著粗氣吐出這句話，鬆開拽得通紅、發亮的手掌，立刻彎腰駝背大口喘氣，一抬頭，看到不遠處坐在台階上按動手機的露華，不客氣地嚷道：“露華，別玩了，快點兒來幫忙！”

  露華揮了揮手，把信封和一張明信片插在文件夾中做個記號，跳下台階拍拍褲子，打量了麵前如一朵鮮花般的早苗好一陣兒，笑著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這個打扮，今天大姐頭打算當啦啦隊嗎？”

  “什麽話！我本來就是啦啦隊長！”早苗的臉蛋紅撲撲的，拎起女生聲援服的裙角轉了個圈，有點兒靦腆地小聲問：“怎麽樣，好看嗎？”

  這套女版聲援隊服是耀眼的西瓜紅底色，搭配著淡鵝黃色鑲邊，配色鮮豔又甜美，站在綠色草坪上極富視覺衝擊力，更與以往大姐頭日複一日穿的墨色聲援服形成了極度強烈的對比。

  露華點點頭，從各個角度打量著她，反問：“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穿裙子呢。不冷嗎？”

  “你那眼神，是把我當研究對象了嗎？”早苗看著這條在膝蓋上麵15公分的小短裙，又望望頭上的太陽，眯起眼睛遮住陽光說：“不冷啊，雖然已經十一月了，但是今天氣溫有28度呢，多好的天氣！我倒是想問——你不熱嗎？”說著，伸手扯了扯露華的衣角，她穿了一整套南葛小學體育課的春秋運動製服，短T、長褲、旅遊鞋，還披了件衝鋒衣。現在是下午一點半，光看著都覺得熱得慌！

  露華連連擺手示意自己不怕熱，就像早苗不怕冷一樣，連忙跟早苗一起繼續搬成堆的物資。她們剛把球員們的作訓服整理出來，市川和中野扛著一麵偌大的聲援鼓結伴走來，才踏上這片新修的球場就站住不動了，一起瞪大眼睛看著她們。露華覺得，他們兩個人的表情活像見了鬼。

  “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吧？”

  “大姐頭穿裙子了！總覺得超別扭啊！”

  露華捂住嘴，忍著笑別過頭去。先是聽到不出意料的咣咣兩聲，隨後立刻傳來市川和中野的呼痛聲，早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各自賞了他們一拳，氣憤地說：“就算壓低聲音，我也能聽到的啊！隨便議論女生的裝扮，真沒禮貌！”

  “對不起……”中野揉著後腦勺，遞過來一個小碎花布包，齜牙咧嘴地說：“這是你讓我們去你家拿的。大姐頭，這是便當吧？你沒吃午飯嗎？這時候準備便當幹什麽啊？”

  抱著頭臉、遮住要害的市川不怕死地又瞄了一眼，說得更直接了：“迷你裙、小皮鞋、花朵便當包……請問，你真的是大姐頭嗎？！大姐頭是被什麽妖怪附身了嗎？！”

  早苗揚起拳頭做出揍人狀，臉上突然泛起了兩朵紅雲，拉著裙角笑著說：“討厭啦！穿裙子是有原因的，因為，明年春天就是中學生了，不能再穿聲援團製服上學了……所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嚐試一些女孩子的打扮！免得到時候穿起女生校服，你們不認得我是誰。哈哈……”

  這是個很合理的解釋，然而市川卻故意擠眉弄眼，悄悄與中野咬著耳朵：“天天見麵，怕誰不認識呢？恐怕是為了——翼君吧！”

  “喂！”早苗把便當盒輕輕放在桌上，提高了嗓門嚷著，“不要動不動就提翼君啊！足球隊馬上就要來參加比賽了，等下當著大家的麵，你們乖乖加油就好，不要給我亂說話！”

  露華抿著嘴笑，很機靈地沒插嘴。早苗嚐試穿裙子的動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被男生們點破卻又傲嬌著不肯正麵承認，實在太好玩了！

  有兩個男生幫忙，賽前準備快了不少，又過了沒多久，南葛小學和修哲小學兩支足球隊球員全體到齊，準備在這片球場上展開秋季學期第一場練習賽，浦邊、岸田、森崎等南葛SC的成員也帶著自己學校的隊友們前來觀戰，順便替兩邊打氣。

  隻是，做著緊張熱身的球員和觀眾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掃向準備席，每個人幾乎是同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石崎忍不住，大著膽子越眾上前，伸出一根手指，顫抖著捅了捅早苗的肩膀：“大姐……頭？”

  “幹嘛！”早苗正忙著，沒好氣地一轉身，看清來人後，立刻點著石崎的鼻子開始數落：“今天你給我注意點兒！你好歹是球隊隊長，別總是拖大家後腿行不行！你要是再說什麽鞋子舊跑掉了、感冒鼻水堵住呼吸了、草坪上有雨滑倒了、太陽太刺眼看岔了、被蚊子咬得跑不動了……饒不了你！”

  石崎張口結舌，最後丟下一句“不跟你一般見識”落荒而逃，來生趕緊接過話頭，指著準備桌上的便當盒笑著說：“大姐頭，這是你做的？賣相挺不錯呀！”

  “什——誰讓你們打開啦！”早苗驚得雙眉直立，顧不得石崎，大步跑過來，一把搶過被毛手毛腳的浦邊打開的便當盒揣在懷裏，臉變得更紅了，“真討厭，不要亂動人家的東西！”

  浦邊並不生氣，大笑著說：“大姐頭對翼君可真好呀。你也要加油哦！”

  “就是啊！”“大姐頭，別害羞呀！”“翼君呢？”瀧一、井澤、高杉紛紛大笑，更有好事者幹脆把翼拉到了準備桌前，翼不明就裏，看著桌上的便當包，突然反應過來，笑著對早苗說：“大姐頭，早上多謝啦。這個也是給我的嗎？不過我現在還不餓，等下大家一起分著吃，可以嗎？”

  “嗯……別客氣，翼君。不過，以後還是請叫我早苗吧！”早苗的臉仍是紅撲撲的，聽到翼這樣說，她笑了，大大方方地把便當盒往桌上一放，足球隊員們擁上來一起圍觀：半盒滿滿的米飯，小格子裏塞了番茄炒麵，一旁的菜盒裏有照燒雞塊、醬汁蛋卷等早苗家的拿手菜，她還用細海苔絲拚出了“翼君加油”的字樣。

  （第二十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