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華，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呢？”翼衝露華招了招手，再看著岬不動聲色，突然反應過來，“原來你們約好了呀！嘿，嚇我一跳。幹嘛不早點兒告訴我們呢？”

  “經理，快來，簽個名！”石崎比翼還要激動，立刻獻寶似的搶了那顆球，雙手捧著走上前，阿學趕緊從褲兜裏掏出簽字筆解釋：“這是給岬君、翼君和若林君的臨別禮物。岬君待會兒就要走啦，我們正發愁找不到你呢……”

  露華看著這幾樣東西，明白過來。她思考了一會兒，提筆在球的背麵寫了一個大大的英文字母：M。

  “Miss、Miracle、Milk、Memory、Modestly、Misaki……（思念、奇跡、牛奶、回憶、謙遜的、岬）隨你怎麽理解。”露華對岬說，眼看著路德走下來，對岬一郎打個招呼。她略一思索，又在給若林的帽子上簽了字母“V”，在給翼的文化衫背後正中簽了字母“G”，幹脆利索地把筆一合，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分鍾。

  “V是victory（勝利）的意思嗎？”若林看著這頂帽子一笑，露華點點頭：“還有virtuosity（高超技藝），源三當得起。”

  “那麽G呢？”翼話剛出口，就反應過來，高興地說：“GoldenCouple（黃金搭檔）！”

  “還有goal（目標、進球）。”露華看著翼、岬和若林，認真地說，“無論在哪裏，目標都是一樣的。我祝你們不管到哪兒，都能開心地踢球，實現自己的夢想。”

  翼和若林“嗯”了一聲，岬點點頭，微笑著重複了一遍：“無論在哪裏，隻要我們都一直在踢球，一定能夠再見麵的。”

  說完，他轉過頭，看著停在站牌前的公車說：“爸爸，車……”

  正在談笑的岬一郎和路德一起看著他們，路德笑笑，代岬一郎回答：“昨天在電話裏說好了，大叔待會兒開車直接送你們去久留米。岬先生認為，你還是很想和朋友們好好道別的，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啊。”

  不等岬露出吃驚的表情，他轉向露華說：“大小姐不是還有東西要送給岬君嗎？”

  “啊——對了，護身符。”露華一怔，反應過來，扯過背包，從裏麵抽出一串白色的、粗粗的鏈子，底端掛著一個一寸見方、模樣怪異的藍色多邊形物體，看起來像是禦守項鏈。

  “太郎，你騙人。”露華邊把鏈子理順，邊對岬說，“項鏈不用針線，根本沒法固定！”

  岬隻是笑，不說話。他昨天演示用的是較粗、有韌性的藤條，藤條和棉線材質不同，作為編織材料，處理方法自然也不一樣。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

  露華把這個藍色小包的金屬按扣揪開，倒出幾十顆細細的、像黑芝麻似的種子，還有一片細小的藍色花瓣，那淡淡的藍色仿佛是由天空的顏色染成的。

  “這是花種子嗎？”岬問道。露華點點頭，用英文回答：“Myosotis（勿忘我）。”

  岬露出一絲微笑，看著露華說：“送花種子給別人的不是李嘉文嗎？怎麽好像反過來了呢。”

  “因為是太郎一直在旅行呀。”露華展示完畢，把種子小心地倒了回去，“9月份剛好適合播種，勿忘我喜光、喜歡幹燥、涼爽的環境，適應性很強的。這種淡藍色的小花很漂亮吧？太郎今後還要去很多地方吧？太郎以後可以走到哪裏，就把花種到哪裏，等到花開的時候，全世界就都能看到太郎種的勿忘我啦。”

  岬看著露華，他一直笑著聽她說，還真是一份別出心裁的道別禮物呢。

  “這個小包裏現在裝了滿滿一袋種子，平時可以放點兒小東西，太郎就不要戴在身上了吧。昨晚臨時趕的，我的手工活兒根本見不得人——”

  露華話還沒說完，岬已經上前一步，展開雙臂緊緊抱住了露華。他沒有說話，深深地吸了一口可能是勿忘我的花香味。

  這個味道，他會銘記的。

  當著許多人的麵擁抱，露華有些不自在，握著相機帶的手垂在背包旁，另一隻手輕輕拍拍岬的脊背：“呃，太郎，要收起來麽？”

  “好啊。露華，幫我戴上吧。”於是岬鬆開臂膀，略微低下頭，讓露華將護身符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嗯……勿忘我藍，跟岬君很相配。”路德靠在車門旁，端著下巴說。偏愛藍色的岬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襯衣，唇邊一縷淡笑格外好看，連他都有些蠢蠢欲動，想找個快門按下去了。

  “謝謝，露華。”岬雙手捧起小小的禦守，細細端詳了幾秒，綻開一個像半年前重逢那時一樣的微笑，“我會好好種花，也會好好珍惜它的！”

  露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岬，笑著揮揮手：“太郎，多保重啊！”

  “保重，露華！再見，大家！”岬上了麵包車，同岬一郎一起坐在後排，路德戴上墨鏡，衝露華一笑，發動車子絕塵而去。就見岬轉過身跪坐在座椅上，隔著後窗玻璃一直對露華和他的朋友們揮手。

  再會有時，請多珍重。

  ·

  送若林前往柏林的第二天，是南葛小學秋季學期的報到日，也是翼原定離開日本的日子。這天，在校園中果然沒有看到翼帶著球、精力旺盛的身影。

  因為不需要分班，打掃、領書都結束得很快。到了與奈津子約定去送別的時間，石崎打頭帶領南葛小學的成員、早苗帶領啦啦隊的成員、還有隔壁的瀧一從修哲小學聚集了新組成的足球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大空家走去。

  “這麽多黑雲，好像要下雨了！”石崎皺著眉頭看看天空，自言自語說，“明明昨天天氣還那麽好，怎麽偏是今天啊？”

  “路德大叔會來接你不？”早苗邊走邊問露華，露華看著手機回答：“路德一早開車去了東京，晚上才回來。要是下雨，我搭公交回去就好。”

  “還沒開學，就一下送走好幾個人，還真是讓人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呢！”人群裏，不知誰這麽說。

  （第二十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