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閑，在等他們回來的這段時間裏，露華快樂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路德給她帶了幾本新書來，翼眼饞裏麵的插畫，每天都要問她借，到東京這麽多天，她還一直沒空看哩！

  過了不知多久，安靜的公共休息室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陌生人站在門前打量了一圈室內，隨後堂而皇之地走進來，邊走邊說：“怎麽沒人——誒，這裏就是靜岡縣、南葛市代表隊的休息室吧！”

  “正是。請問有何貴幹？”露華從書頁裏抬起頭來，暗自皺了皺眉：這人是誰，怎麽連門都不敲？

  “我從靜岡縣伊東市來，我是伊東中學的學生，校報記者清水。”來人停在露華麵前頓了頓，從背包裏掏出學生證，瞥了一眼露華，隻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現在，南葛SC的球員們在休息嗎？方便接受采訪嗎？”

  “現在是休息時間，隊員們幾乎都出去了。你是靜岡縣體育新聞聯合社的成員嗎？之前有電話預約過嗎？”露華連問了兩個問題，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她示意姓清水的男生坐下，給他倒了一杯白水，斟酌一下，坐在他對麵，問道：“我是南葛SC的經理人，不介意的話，能給我看看采訪提綱嗎？”

  出乎意料的，這個鄭重的要求被清水拒絕了。他撇撇嘴，敲敲桌子，顯然對這種接待很不滿，再次問道：“隻是個簡單的采訪，不會占用太多時間。你們的隊員都去哪了？你不能聯係他們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露華仔細看著這個不請自入的陌生中學生，拿起自己的書，夾住當前頁，“隊員們在休息時間想要放鬆一下，按時回來就行，不必向經理人報備去向。看時間應該快回來了，你先坐一會兒吧。”

  她說的是實話，而且沒有目中無人的意思。但是，很遺憾，露華那種與年齡不大相稱的淡定自若已經惹火了清水年輕的心腸。

  “這都幾點了？我叫你聯係一下他們，起碼叫個能說話的人來——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清水認為，有必要讓這位經理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於是他一把扯過她手裏那本《破戒裁判》，順著窗口扔到了樓道裏。

  “好吧……你想說什麽？”露華緩緩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他。

  “你怎麽說話呢？我比你高一年級，注意你的口氣！”清水傲慢地打量著露華，她隻比他矮不到兩公分，“你應該說‘請問學長有何指教’，難道你媽媽沒教過你，要尊重比你年長的人？”

  露華臉色一沉，以牙還牙：“學長真是大言不慚啊！難道你媽媽沒教過你，隻有尊重別人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

  “你說什麽？！你敢再說一遍？！”清水變了臉色，伸出手指點向露華的鎖骨，“別以為你是女生我就不會揍你！”

  “這位差勁學長，對學妹大吼大嚷的，你不害臊？”沒等清水碰到她，從他們身後傳來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有人推門進來了。

  清水猛地轉過身，看清來人的個頭，不屑地說：“這一屆的小學生都這麽牛啊！你又算哪根蔥？”

  “我叫若林。”

  聽到這個名字，清水愣了：“若林？你就是那個被雪藏的天才守門員若林？！”

  “‘天才’愧不敢當，我這根蔥全名若林源三，剛從南葛市趕來準備參加明天的決賽。”一身紅色運動裝的若林仍挎著行李包，此刻把帽簷一推，露出一個冷笑，“不料還沒進門，就聽到學長關於禮貌的高談闊論和生動表演，真是叫我大開眼界啊！”

  他呼啦一下把行李包甩到牆角，雙腳與肩同寬踏開一步，眼睛緊盯著清水：“學長要教訓的對象是女生，可惜我不太懂得男女平等，所以，學長不介意，你的教誨讓我來代替經理接受吧？”

  清水看著若林強壯的體格有點兒猶豫，他今天來采訪的目的其實一半是為了獲得一些一手信息、一半是拉攏這些未來的足球尖兵進入伊東中學，近水樓台先得月，如果發展到一些有價值的私交就更好了。眼下，他不能得罪這些挖角的對象，更不想跟隊員們打架——很明顯缺乏鍛煉的他不是對手，要是被學校的人知道他跟小學生們起了衝突，還輸給了學弟，那可真是丟臉到家了。

  不對啊！他明明是懷著誠意來做采訪的，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別這樣，源三。”露華飛快地給若林遞了個警告的眼色，“區區一件小事，不值得。”

  “那要看他——”

  “三少爺，是你在裏麵嗎？”人未到聲先聞，石崎的大嗓門隔著門響了起來，“大塚教練說你回來了——這是誰？你們在幹什麽？”滿臉灰道子的石崎站在門前，疑惑地看著轉過頭看他的清水、虎視眈眈的若林，和在若林身後正想扯住他袖子的露華。

  “你也是南葛隊的？”清水轉移話題。

  “拜托，你連我都不知道？”石崎走進來，咕咚咚喝光了那杯涼白開，神氣地一抽鼻子，“我，石崎了，在上午對武藏的半決賽上封了對方兩腳射門，南葛聯隊的第一鐵衛是也！你居然不認識我？”

  “我要見你們領隊，隊長也行。”清水隻想趕緊脫身，“我從伊東市伊東中學專門來東京采訪你們，你們隊上這位經理對我出言不遜——”

  “你不要亂栽樁！”若林喊道，“進門後隻有學長你在大呼小叫，還要對經理動粗，你竟敢說別人出言不遜？”

  “翼君和岬君出去買東西了。”石崎還在弄清發生了什麽事，皺著一邊眉毛問：“三少爺，你說啥，他要打經理啊？！”

  若林威懾的目光始終盯著清水，令其不能反口：“我親眼看到的。從我走在樓道裏時，這個人就在休息室裏一直吵，還威脅說‘不要以為你是女生我就不會揍你’。要不是我推門及時，不知道現在會怎樣呢！”

  清水斜覷了露華一眼，發現她根本沒看他，就改口說：“我隻是嚇唬她一下。誰叫她對學長那麽傲慢，那麽自以為是……”

  “變態啊你？懂不懂男女有別啊你？”石崎頓時眉毛一豎，怒氣衝衝地嚷著，“當學長混蛋到連學妹都要打，還有對你禮貌的必要嗎？你那什麽垃圾采訪，我們才不稀罕呢！”

  “謝謝你，阿了。不過已經夠了。”露華輕聲說，用眼神示意他先出去，“既然客人要見教練或隊長，麻煩你去找找翼君在哪兒，城山先生正在開會，沒有空。別再說給其他人。”她特別叮囑說。

  （第十九章待續）